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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袁黃創(chuàng)作《七十二朝人物演義》的條件 確信袁黃就是《演義》的作者,陳述他具有撰寫這部特殊的話本小說的諸種必要條件之后,仍然有幾個疑問需要加以解釋:卷5《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中引袁黃《立命篇》中所述支立之父一事加以渲染,何以分明是其門人弟子的口吻?袁黃既然撰寫了這部小說,卻為何不署名?袁黃卒于萬歷三十四年丙午(1606),為何磊道人序后署“庚辰”即崇禎十三年(1640)? 《演義》卷5在引袁黃《立命篇》中所述支立之父一事加以渲染之前有詩云:“假令尋稗史,猶說事荒蕪。惟有袁老子,身為當(dāng)代?!U心復(fù)琢髓,了凡號匪誣。所以有所傳,朝野交相趨。我今演斯紀(jì),庶曰報應(yīng)圖。”細(xì)玩末二句,有兩種可能:一是演支立之父的故事,一是演全篇故事。如果是前者,那么支立之父的故事以及開關(guān)的話與詩很可能是袁黃的門人弟子后來添加的部分。如果是后者,也不能排除其門人弟子加以修改的可能性。本文確信袁黃就是《演義》的作者,并不排除其門人弟子后來修改的可能性,因?yàn)樵谠S的眾多著述中,其弟子后來將其文稿整理編輯成書者并非個別。如《寶坻政書》乃“門生劉邦漠、王好善編輯”,卷首邳贊序云:“公去之日,士民已刻《德政錄》矣。乃劉王二君以不心公之跡也,收輯《寶坻政書》十二卷……但取公文移示諭之見諸實(shí)事者次第編之?!?尤有說服力的是《續(xù)文規(guī)》一書,此書卷首署“趙田逸農(nóng)袁黃坤儀甫輯”,第10卷至18卷為其評析是沒有問題的,因?yàn)樾形闹性S經(jīng)常聯(lián)系自己。書中前9卷為36家論文,而卷3、卷4、卷5標(biāo)題如前文所示,均為“了凡袁先生論文”,大不類袁黃本人口吻。出現(xiàn)這個例外,最大的可能性是《續(xù)文規(guī)》雖然是袁黃所輯,但最終是由袁黃的弟子整理成書的,確定卷3、卷4和卷5的目錄時也執(zhí)弟子禮而尊稱“了凡袁先生”,各卷前“門人劉有執(zhí)無競甫閱”之署透露了個中消息。此書國家圖書館和安徽省圖書館各藏一部(安圖本殘存9卷),系同一版本,日本內(nèi)閣文庫藏另一版本,經(jīng)筆者對勘,內(nèi)閣文庫本應(yīng)在前。 而國內(nèi)版本的卷3、卷4、卷5雖仍為“了凡袁先生論文”,但內(nèi)容已大不同于內(nèi)閣文庫本,顯然是袁黃的門人弟子改版時又作了更換。如果此書不署編輯者與閱讀者的名氏,我們僅憑卷3、卷4、卷5標(biāo)題“了凡袁先生論文”和正文中同樣的口吻,確定其袁黃的門人弟子編輯而成,無疑是不符合事實(shí)的。由此反證,僅憑《演義》中稱呼“袁了翁”、“袁老子”、“了凡”的口吻,推定此書的作者是袁黃的門人弟子,其實(shí)是很靠不住的,這種口吻完全可能是弟子門人整理編輯乃師著述留下的痕跡。 袁黃作書不署名,《演義》亦非特例。其在《續(xù)文規(guī)》卷3中談及自己的《四書刪正》與《書經(jīng)刪正》時云:“嘉靖乙卯年刻行,五十年來遍傳天下。當(dāng)時并不書弟之名,故家家傳習(xí)而并無議論。近有友人改作《刪正》,而列弟名于上。夫不書名,則意在指迷,而可以相忘于物議;一書名,則跡涉賈譽(yù),而遂來眾口之呶呶。蓋世間所忌者正在名,而今適犯其所忌也。” 初刻時袁黃并未署名,幾十年后友人覆刻,改換書名,再署上袁黃之名。此二書不署名的原因主要自然不是“意在指迷”,而是怕因?yàn)楣?jié)略經(jīng)文與刪削朱注引起時人的側(cè)目,甚至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同樣,袁黃作《演義》而不署名,或整理者未署其名,無非是怕以小說的形式演繹《四書人物考》,甚至背棄朱注,以善惡輪回、因果報應(yīng)的文字戲說經(jīng)典,從而成為眾矢之的。 磊道人序作于“庚辰秋仲”,李致忠先生采取排除法確定此庚辰應(yīng)為崇禎十三年庚辰(1640),現(xiàn)在可以更確鑿地證明這一點(diǎn)。《演義》卷5中提及的“本朝那袁了翁所著的《立命篇》”最早載于其《文規(guī)》卷1,而《文規(guī)》作于萬歷二十九年辛丑(1601), 萬歷二十九年之后,明朝僅有崇禎十三年這個庚辰,磊道人序后所署非此庚辰莫屬,但不能據(jù)此認(rèn)為此書不可能為卒于萬歷三十四年(1606)的袁黃所作。石印本封面題“李卓吾先生秘本”,雖系偽托,但偽托者并未因?yàn)槔钯椛钅甏c序后所署時間有很大差距而放棄偽托,就是這個道理。明末清初,袁黃的舉業(yè)時文類與修身養(yǎng)性類著述多有被門人弟子及推崇者整理問世者,如《增訂二三場群書備考》,袁黃撰,袁儼注,沈昌世增補(bǔ),序刊于崇禎五年(1632);《廣生篇》序刻于崇禎十六年(1643)。 今天我們顯然不能僅僅依據(jù)序刻時間來確定二書的撰寫時間,如果二書前未署明袁黃所撰,我們也不能僅僅依據(jù)序刻時間來確定二書非袁黃生前所撰。同理,《演義》完全可能是袁黃的門人弟子在崇禎年間依據(jù)其稿本整理問世的。 要之,上述三個方面的疑問均不足以否定本文的基本結(jié)論:《七十二朝人的演義》為袁黃所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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