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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張圖片,山村公路上,一輛摩托停著,后座上綁著一只塑料箱,箱子里關著一只鵝,它的頭探出來,與站在地上的一只鵝輕輕親吻。看情形,這只鵝是要被帶到集市上賣掉,另一只則戀戀不舍,同它做著最后的告別。 這張圖在情人節(jié)的朋友圈瘋轉,很多人為之感動。不過第二天,圖片的續(xù)集就開始惡搞了,有的是兩只鵝的遺體被懸掛在餐廳廚房,皮兒已經(jīng)燒脆了,雖然很慘,但終于聚在一起;有的是那輛摩托翻車,兩只鵝乘亂逃跑,到山谷里做神仙眷侶去了…… 在家禽中,與雞鴨相比,鵝似乎要高貴一些。它們不像鴨子一樣呱呱怪叫,也不像雞一樣饑不擇食,它們只吃植物,步履緩慢,姿態(tài)優(yōu)雅,只在萬不得已時,才從喉嚨里“鵝鵝”兩聲。 一旦下了水,他們就和天鵝沒什么兩樣—— 鵝,鵝,鵝, 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 這首小詩自誕生以來,不知啟蒙了多少小孩子。它如此受寵,除了通俗易懂,瑯瑯上口之外,最大的原因恐怕還在于,詩的作者本就是個小孩子。 他叫駱賓王,寫《詠鵝》那年,只有七歲。古人講年齡按虛歲,因此,他當時應該是六周歲,相當于今天的一年級小學生。 史書記載,駱賓王出身寒門?!昂钡绞裁闯潭饶??他爸爸老駱是個縣令。古今差距蠻大的,今天的兒子們,爸爸是李剛就不得了,爸爸如果是縣令,估計早進城飆車了;可在唐朝,三代不出個宰相,你就算寒門。 駱賓王七歲能詩,在義烏那疙瘩絕對屬于神童。他爸爸在縣令崗位上死得早,因此駱賓王沒有受到太好的教育,也沒走科舉之路。相反,他與一幫壞小子賭博玩耍,流浪江湖,時人稱其“落魄無行”。 雖然沒有學歷,但駱賓王太有才華了。唐高宗在位時,他在道王李元慶府上打工,只要是跟文字有關的活,他都能干。這位道王是唐高祖李淵的兒子,唐太宗李世民的弟弟,本事不大,但是挺能裝,要求府上員工都要進行述職報告。大家都巴不得在王爺面前好好表現(xiàn)呢,駱賓王卻以為這是恥辱,對不起,老子不干了。 一面是才華橫溢,一面是桀驁不馴,因此駱賓王四處任職,遠到邊疆,近到京城,打過無數(shù)份工,他最擅長的,就是寫各種文案。武后當權時,近不惑之年的駱賓王混到了御史,類似于檢察、紀檢一類的小官員。他看不慣女人吆五喝六,就多次上書諷刺,終于被關入監(jiān)獄。 在獄中,他聽著窗外蟬聲,寫出了史上詠蟬最牛的詩歌之一: 露重飛難進, 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 誰為表予心。 轉年,駱賓王遇赦出獄,被貶為浙江臨海的縣丞,他悶悶不樂,干了沒多久,就辭職去揚州旅游了。 旅游是需要花錢的,駱賓王于是邊打工邊游玩。公元684年,武則天廢掉親兒子,自立為帝,這引起了揚州一位名門之后的極度反感,要起兵造反。這個人叫徐敬業(yè),他爺爺就是單田芳評書里著名的、半仙般的老道徐茂公??汕傻氖牵藭r駱賓王正在徐府打工,于是,他一生中最轟轟烈烈的事情發(fā)生了。 徐敬業(yè)要造武則天的反,必然要以護唐的名義,因此他任命駱賓王為宣傳部長,寫了一篇討伐武則天的檄文。 武則天拿到這篇文章,本來是當笑話看的。她心說,小樣兒,就憑你們這幾塊料,也敢螳臂當車?可當讀到“一掊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她忽然變了臉色,問旁邊的人:這是誰寫的?別人告訴她作者是駱賓王。武則天長嘆一聲:這樣的人才居然沒有為我所用,這是宰相的失職?。?/p> 幾個月后,徐敬業(yè)兵敗被殺,駱賓王生死不明。 (傳說中出家為僧的駱賓王) 有關駱賓王的下落,有三種說法。其一,是和徐敬業(yè)一起被殺;其二,是被追到江邊,跳水而亡;其三,是跳水之后逃命,隱姓埋名,去靈隱寺當了和尚。 駱賓王的歸宿,和明末李自成的去向極其類似。有人說李自成兵敗被殺,有人說他出家當了和尚。前者是史家說法,后者是小說家筆法。估計金庸先生請李自成當和尚,是山寨了駱賓王的傳說吧。 對駱賓王這樣有才華的悲劇人物,后人自然是傾向于他逃命隱居,得以善終的。駱賓王去哪兒之所以有這么多說法,關鍵就在于他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因此我比較傾向于他跳水而遁,絕不是落水身亡。至于理由,就是那句“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駱賓王七歲時,就已經(jīng)懂得游泳的訣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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