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燈會元》第十三卷 曹洞宗上(5)青原下六世(1)

【一、曹山寂禪師法嗣】

【01-01、洞山道延禪師】

瑞州洞山道延禪師，因曹山垂語云：「有一人向萬丈巖頭騰身直下，此是甚么人？」眾無對。師出曰：「不存。」山曰：「不存?zhèn)€甚么？」

師曰：「始得撲不碎?！股缴羁现：笥猩畣枺骸刚埡蜕忻芨墩嫘??！?

師曰：「欺這里無人作么？」

【01-02、金峰從志禪師】

撫州金峰從志玄明禪師，僧問：「如何是金峰正主？」

師曰：「此去鎮(zhèn)縣不遙，阇黎莫造次?！乖唬骸负尾坏廊?？」

師曰：「口如磉盤?！箚枺骸盖Х迦f峰，那個(gè)是金峰？」師乃斫額。問：「千山無云，萬里絕霞時(shí)如何？」

師曰：「飛猿嶺那邊何不吐卻？」問：「如何是西來意？」

師曰：「壁邊有鼠耳?！箚枺骸溉绾问呛蜕屑绎L(fēng)？」

師曰：「金峰門前無五里牌?！剐碌絽?，師曰：「不用通時(shí)暄，第一句道將來?！乖唬骸该洗邯q寒，伏惟和尚?！?

師曰：「猶有這個(gè)在?！乖唬骸覆豢梢它c(diǎn)檢去也?！?

師曰：「誰？」僧指自身。師曰：「不妨遭人點(diǎn)檢。」拈起枕子，示僧曰：「一切人喚作枕子，金峰道不是?！股唬骸肝磳徍蜕袉咀魃趺?？」師拈起枕子，僧曰：「恁么則依而行之?！?

師曰：「你喚作甚么？」僧曰：「枕子?！?

師曰：「落在金峰窠里。」問：「金杯滿酌時(shí)如何？」

師曰：「金峰不勝酩酊?！股畳叩卮危瑤焼枺骸缸魃趺?？」僧豎起苕帚。師曰：「猶有這個(gè)在?！乖唬骸负蜕羞m來見個(gè)甚么？」

師豎起拄杖。僧參，才入方丈，師便打。僧曰：「是！是！」師又打。僧曰：「不是！不是！」

師作禮拜勢，僧作拓勢。師曰：「老僧眼暗，阇黎耳聾。」曰：「將飯喂魚，還須克己?！?

師曰：「施食得長壽報(bào)。」曰：「和尚年多少？」

師曰：「不落數(shù)量。」曰：「長壽者誰？」

師曰：「金峰?！乖唬骸腹谎刍??！?

師曰：「是，是?！箚柹骸干跆巵?？」僧近前，良久師曰：「阇黎參見甚么人？」曰：「參甚么碗？」

師曰：「金峰有過?！乖唬骸甘?！是！」師良久。師問僧：「甚處來？」曰：「東國來?！?

師曰：「作么生過得金峰關(guān)？」曰：「公驗(yàn)分明?！?

師曰：「試呈似金峰看。」僧展兩手，師曰：「金峰關(guān)從來無人過得。」曰：「和尚還過得么？」

師曰：「波斯吃胡椒?！箚柹骸感丈趺?？」曰：「姓何?！?

師曰：「至竟不脫俗?！乖唬骸敢驇熤碌?。」

師曰：「若恁么，過在金峰?！乖唬骸覆桓摇！?

師曰：「灼然金峰有過?！股畣栍嵈危瑤煱炎≡唬骸篙m不得向人道，我有一則因緣舉似你?！股髀爠?，師與一掌。僧曰：「為甚么打某甲？」

師曰：「我要這話。」行看經(jīng)次，駢道者來，師擎起經(jīng)作攬衣勢，以目視之。駢提起坐具，以目視師。師曰：「一切人道你會禪?！柜壴唬骸负蜕凶髅瓷俊箮熜υ唬骸覆葙\大敗?！?

問：「是身無知，如土木瓦石，此意如何？」師下禪床，扭僧耳朵。僧負(fù)痛作聲。師曰：「今日始捉著個(gè)無知漢?！?

僧作禮出去。師召：「阇黎！」僧回首。師曰：「若到堂中，不可舉著?！乖唬骸负喂剩俊?

師曰：「大有人笑金峰老婆心。」上堂：「老僧二十年前有老婆心，二十年后無老婆心?！股畣枺骸溉绾问嵌昵坝欣掀判?？」

師曰：「問凡答凡，問圣答圣?！乖唬骸溉绾问嵌旰鬅o老婆心？」

師曰：「問凡不答凡，問圣不答圣?！箮熞娚畞恚伺e手曰：「此是大人分上事，你試通個(gè)消息看？」曰：「某甲不欲瞞和尚?！?

師曰：「知孝養(yǎng)人，也還稀有。」曰：「莫是大人分上事么？」

師曰：「老僧瞞阇黎?！乖唬骸傅竭@里不易辨白?！?

師曰：「灼然灼然！」僧禮拜，師曰：「發(fā)足何處？」曰：「只這里?！?

師曰：「不唯自瞞，兼瞞老僧?！股咸茫骸肝胰襞e來，又恐遭人唇吻；不舉，又遭人笑怪。于其中間，如何即是？」

有僧才出，師便歸方丈。至晚，別僧請益曰：「和尚今日為甚不答這僧話？」

師曰：「大似失錢遭罪。」問僧：「你還知金峰一句子么？」曰：「知來久矣?！?

師曰：「作么生！」僧便喝。師良久，僧曰：「金峰一句，今日粉碎?！?

師曰：「老僧大曾問人，唯有阇黎門風(fēng)峭峻。」曰：「不可須要人點(diǎn)檢?！?

師曰：「真鍮不博金?！箚枺骸溉绾问欠茄灾裕俊?

師曰：「不加文彩。」問：「四海晏清時(shí)如何？」

師曰：「猶是階下漢?！股咸茫骸甘麓婧w合，理應(yīng)箭鋒拄。還有人道得么？如有人道得，金峰分半院與他住。」

時(shí)有僧出作禮，師曰：「相見易得好，共住難為人?！贡阆伦?。僧辭，師問：「何處去？」曰：「不敢妄通消息?！?

師曰：「若到諸方，切忌道著金峰為人處?！乖唬骸敢杨I(lǐng)尊旨?！?

師曰：「忽有人問，你作么生？」僧提起袈裟角。師曰：「捷弱于阇黎。」

【01-03、鹿門處真禪師 】

襄州鹿門山處真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fēng)？」

師曰：「有鹽無醋。」曰：「忽遇客來，如何只待？」

師曰：「柴門草戶，謝子遠(yuǎn)來?！箚枺骸溉绾问堑廊?？」

師曰：「口似鼻孔?！箚枺骸缸孀嫦鄠鳎瑐魃趺次?？」

師曰：「金襕袈裟?！箚枺骸溉绾问呛邪闳簦俊?

師曰：「佛殿挾頭六百卷。」問：「和尚百年后，向甚么處去？」

師曰：「山下李家使牛去?！乖唬骸高€許學(xué)人相隨也無？」

師曰：「汝若相隨，莫同頭角。」曰：「諾。」

師曰：「合到甚么處？」曰：「佛眼辨不得。」

師曰：「若不放過，亦是茫茫。」問：「如何是鹿門高峻處？」

師曰：「汝還曾上主山也無？」問：「如何是禪？」

師曰：「鸞鳳入雞籠?！乖唬骸溉绾问堑?？」

師曰：「藕絲牽大象?！箚枺骸附倩鸲慈唬笄Ь銐?。未審此個(gè)還壞也無？」

師曰：「臨崖看滸眼，特地一場愁?！箚枺骸溉绾问呛蜕修D(zhuǎn)身處？」

師曰：「昨夜三更，失卻枕子。」問：「一句下豁然時(shí)如何？」

師曰：「汝是誰家子？」

上堂：「一片凝然光燦爛，擬意追尋卒難見。瞥然撞著豁人情，大事分明總成辦。實(shí)快活，無系絆，萬兩黃金終不換。任他千圣出頭來，總是向渠影中現(xiàn)?！?

【01-04、曹山慧霞禪師】

撫州曹山慧霞了悟禪師，僧問：「佛未出世時(shí)如何？」

師曰：「曹山不如?！乖唬骸赋鍪篮笕绾?？」

師曰：「不如曹山?！箚枺骸杆纳较啾茣r(shí)如何？」

師曰：「曹山在里許?！乖唬骸高€求出也無？」

師曰：「在里許，即求出?！股塘?，師曰：「道者可煞熱?！乖唬骸甘??！?

師曰：「只如熱向甚處回避？」曰：「向鑊湯爐炭里回避。」

師曰：「只如鑊湯爐炭，又作么生回避？」曰：「眾苦不能到。」

【01-05、草庵法義禪師】

華州草庵法義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曰：「爛炒浮漚飽滿吃?！箚枺骸笖M心即差，如何進(jìn)道？」

師曰：「有人常擬，為甚么不差？」曰：「此猶是和尚分上事。」

師曰：「紅焰蓮花朵朵開。」問：「如何是和尚得力處？」

師曰：「如盲似聾?！乖唬骸覆粫！?

師曰：「恰與老僧同參。」

【01-06、曹山光慧禪師】

撫州曹山光慧玄悟禪師，上堂，良久曰：「雪峰和尚為人，如金翅鳥入海取龍相似?！股鰡枺骸肝磳徍蜕写碎g如何？」

師曰：「甚處去來?！箚枺骸溉绾问俏鱽淼牡囊?？」

師曰：「不禮拜更待何時(shí)？」問：「如何是密傳底心？」師良久。僧曰：「恁么則徒勞側(cè)耳也?！箮焼荆骸甘陶邅?，燒香著。」問：「古人云：如紅爐上一點(diǎn)雪。意旨如何？」

師曰：「惜取眉毛好！」問：「如何指示，即得不昧去？」

師曰：「不可雪上更加霜。」曰：「恁么則全因和尚去也。」

師曰：「因個(gè)甚么？」問：「如何是妙用真性？」

師曰：「款款莫磕損?！股咸茫季?，僧出曰：「為眾竭力，禍出私門。未審放過不放過？」

師默然。問：「古人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意旨如何？」師良久。僧禮拜，師曰：「會么？」曰：「不會?！?

師曰：「也是廚寒甑足塵。」上堂，舉拄杖曰：「從上皆留此一路，方便接人?！褂猩鲈唬骸负蜕杏质菑念^起也。」

師曰：「謝相委悉。」問：「機(jī)關(guān)不轉(zhuǎn)，請師商量?！?

師曰：「啞得我口么？」問：「路逢猛虎時(shí)如何？」

師曰：「放憨作么！」

【01-07、曹山智炬禪師】

撫州曹山羌慧智炬禪師，初問先曹山曰：「古人提持那邊人，學(xué)人如何體悉？」

山曰：「退步就己，萬不失一?！箮熡谘韵?，頓忘玄解，乃辭去遍參。至三祖，因看經(jīng)次，僧問：「禪僧心不掛元字腳，何得多學(xué)？」

師曰：「文字性異，法法體空。迷則句句瘡疣，悟則文文般若。茍無取舍，何害圓伊？」

后離三祖到瑞州，眾請住龍泉。僧問：「如何是文殊？」

師曰：「不可有第二月也。」曰：「即今事如何？」

師曰：「正是第二月。」問：「如何是如來語？」

師曰：「猛風(fēng)可繩縛?！箚枺骸溉绾温嫩`，即得不昧宗風(fēng)？」

師曰：「須知龍泉好手?！乖唬骸刚埡蜕泻檬??！?

師曰：「卻憶鐘子期?！箚枺骸腹湃说?，若記一句論，劫作野狐精。未審古人意旨如何？」

師曰：「龍泉僧堂未曾鎖?！乖唬骸负蜕腥绾?？」

師曰：「風(fēng)吹耳朵。」問：「如何是一句？」

師曰：「無聞。」問：「如何是聲前一句？」

師曰：「恰似不道?！箚枺骸溉绾问呛蜕袨槿艘痪?？」

師曰：「汝是九色鹿?！箚枺骸副ц蓖稁煏r(shí)如何？」

師曰：「不是自家珍?！乖唬骸溉绾问亲约艺洹！?

師曰：「不琢不成器?！?

【01-08、育王弘通禪師】

衡州育王山弘通禪師，僧問：「混沌未分時(shí)如何？」

師曰：「混沌。」曰：「分后如何？」

師曰：「混沌?！股咸茫骸羔屽热鐏硭氖拍暾f不到底句，今夜山僧不避羞恥，與諸尊者共譚?！?

良久曰：「莫道錯(cuò)。珍重！」僧問：「學(xué)人有病。請師醫(yī)?！?

師曰：「將病來，與汝醫(yī)?！乖唬骸副阏?。」

師曰：「還老僧藥價(jià)錢來。」問：「曹源一路即不問，衡陽江畔事如何？」

師曰：「紅爐焰上無根草，碧潭深處不逢魚?！箚枺骸感姆p亡時(shí)如何？」

師曰：「三腳蝦蟆背大象。」問：「如何是西來意？」

師曰：「老僧毛豎?！箚枺骸溉绾问欠鸱ù笠?？」

師曰：「直待文殊過，即向你道?！乖唬骸肝氖膺^也。請和尚道。」師便打。問：「如何是和尚家風(fēng)？」

師曰：「渾身不直五文錢?！乖唬骸柑毢　?

師曰：「古代如是?！乖唬骸溉绾问┰O(shè)？」

師曰：「隨家豐儉?！箚枺骸溉绾问羌鼻刑?？」

師曰：「針眼里打筋斗?！箚枺骸溉绾问潜緛砩?？」

師曰：「回光影里見方親?！?

【01-09、華光范禪師】

衡州華光范禪師，僧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指僧堂曰：「此間僧堂無門戶?！箚柹骸冈阶狭昝?？」曰：「曾到。」

師曰：「曾到鹿門么？」曰：「曾到?！?

師曰：「嗣紫陵即是，嗣鹿門即是？」曰：「即今嗣和尚得么？」

師曰：「人情不打，即不可便打?！箚枺骸阜请[顯處是和尚，那個(gè)是某甲？」

師曰：「盡乾坤無一不是。曰：「此猶是和尚，那個(gè)是某甲？」

師曰：「木人石女笑分明?！?

【01-10、廣利容禪師】

處州廣利容禪師，初住貞溪。僧參，師舉拂子曰：「貞溪老僧還具眼么？」曰：「某甲不敢見和尚過。」

師曰：「老僧死在阇黎手里也。」問：「如何是和尚家風(fēng)？」

師曰：「謝阇黎道破。」問：「西院拍手笑呵呵，意作么生？」

師曰：「卷上簾子著?！箚枺骸缸约翰幻鳎绾蔚妹?？」

師曰：「不明?！乖唬骸笧樯趺床幻?？」

師曰：「不見道自己事。」問：「魯祖面壁，意作么生？」師良久曰：「還會么？」曰：「不會。」

師曰：「魯祖面壁?！挂蚩な厥艽鷼w，師出送接話次，守問：「和尚遠(yuǎn)出山門，將甚么物來？」

師曰：「無盡之寶呈獻(xiàn)?！故?zé)o對。后有人進(jìn)語曰：「便請?！?

師曰：「太守尊嚴(yán)?！箚枺骸盖韭方^，語思不通時(shí)如何？」

師曰：「猶是階下漢?！乖唬骸溉绾问请A上漢？」

師曰：「龍樓不舉手?！鼓嗽唬骸缸髅瓷亲鹳F底人，試道看。莫只向長連床上坐地，見他人不肯，忽被明眼人拶著，便向鐵圍山里藏身。若到廣利門下，須道得第一句，即開一線道與兄弟商量。」

時(shí)有僧出禮拜，師曰：「將謂是異國舶主，元來是此土商人?！?

【01-11、小溪行傳禪師】

泉州廬山小溪院行傳禪師，青原周氏子。僧問：「久向廬山石門，為甚么入不得？」

師曰：「鈍漢?！股唬骸负鲇雒屠撸€許也無？」

師曰：「吃茶去。」

【01-12、布水巖和尚】

益州布水巖和尚，僧問：「如何是西來意？」

師曰：「一回思著一傷心?！箚枺骸笇殑ξ茨r(shí)如何？」

師曰：「用不得。」曰：「磨后如何？」

師曰：「觸不得?！?

【01-13、蜀川西禪和尚】

蜀川西禪和尚，僧問：「佛是摩耶降生，未審和尚是誰家子？」

師曰：「水上卓紅旗?！箚枺骸溉罚⒛且宦纷蠲?？」

師曰：「不出第一手?！乖唬骸负鲇龀鰰r(shí)如何？」

師曰：「脊著地也不難?！?

【01-14、韶州華嚴(yán)和尚】

韶州華嚴(yán)和尚，僧問：「既是華嚴(yán)，還將得華來么？」

師曰：「孤峰頂上千枝秀，一句當(dāng)機(jī)對圣明?！股泦枺骸阜ㄉ頍o相不可言，宣皇帝詔，師將何接引？」

師曰：「金鐘回出云中響，萬里歸朝賀圣君。」問：「如何是佛法大意？」

師曰：「驚天動(dòng)地?！乖唬骸高€當(dāng)也無？」

師曰：「靈機(jī)永布千家月，只這如今萬世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