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海邊的卡夫卡閱讀體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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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起的露營墊相當(dāng)輕便，隨意放在自行車上或者提在手中，幾乎感覺不到重量。陽光分外的好，只穿了很薄的羊毛衫，這氣候穿羊絨衫都覺得熱的程度。一處草坪，幾棵小樹，樹下蔭和陽光斑駁，視野開闊又有安全感。柔軟的墊子鋪在草坪上，礦泉水、書、本全拿出來扔在上面。難怪要專門的露營墊呢，因為和草地緊密接觸的它干燥暖和，也隔離了草扎肉的不適。太陽曬在后背上，只覺得撫慰，盡情睡覺和看書。《海邊的卡夫卡》的故事，是講述一個少年的精神成長史。這位少年的精神一直被家庭畸形的教育給損傷著，他一直渴望著離家出走。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家庭呢？4歲時母親帶著姐姐出走，僅和父親一起生活。按說這種家庭也很普通，然而父親卻不斷對他說著：你遲早要用那雙手殺死父親，遲早要和母親交合。這是什么破設(shè)定！書中有指出西方悲劇俄狄浦斯的命運便是如此，殺父奸母 。于是我們的少年田村卡夫卡君不堪忍受這個可怕的詛咒離家出走，試圖擺脫這種精神上的悖論催眠。接下來命運的安排，出走十天父親便死了，物理距離上不可能是田村干的，因在千里之外的某地。但他父親死的時候，他昏迷了4個小時，醒來衣服上全是血跡。倉皇失措中他遇到一位年輕的女性，櫻花幫助了他，他從年齡上認(rèn)為她有可能是姐姐，但櫻花看到他小時候的照片搖了頭。接著他在圖書館安定下來，遇到館長中年女性伯佐，神秘而優(yōu)美的她，總讓少年有種似母又似同年人的感覺。通過掛在房間的那副《海邊的卡夫卡》畫像，他仿佛看見15歲少女的伯佐并愛慕，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感的加深，出現(xiàn)活靈（靈魂）與之交合。少年君似乎走遍了父親詛咒預(yù)言，當(dāng)他詢問伯佐是否他的母親時，伯佐不置可否。一位母親不可能認(rèn)不出4歲時丟棄的孩子，盡管男大十八變，但15歲的田村卡夫卡外貌上應(yīng)還有兒時的影子。無論是激動還是否認(rèn)都會有情緒上的波動，而伯佐一副不關(guān)己的平靜無波，顯示她不是少年的親生母親。前文中櫻花看照片時的搖頭，櫻花也不是他的親姐姐。少年卻在心里上卻羞愧認(rèn)定她們是真正的親人。為什么村上要設(shè)置這樣一個悖論的故事，少年的父親是一位事業(yè)有成的雕塑家，住在富人區(qū)。父親很少理他，有專門的家政打理生活，隨意一穿的都是拉夫勞倫，上的是貴族學(xué)校，學(xué)習(xí)嘛名列前茅，身體強壯，沒人敢惹他。生活簡直是一帆風(fēng)順。實在想不出這位少年有偏頗的土壤，而且他又生活在和平時代，沒有需要戰(zhàn)斗而扭曲自己，他有可能產(chǎn)生俄狄浦斯的情結(jié)嗎？這里不得不談及村上的七種武器之一：大事件的時代背景 。第2章出現(xiàn)的孩子不知緣故的昏迷暗含了廣島原子彈的背景。也就是說這個故事底層的陰云與二戰(zhàn)脫不了干系。就像我們看姜文的電影，覺得支離破碎莫名其妙，如果結(jié)合時代背景，一切便說得通了，表面之下的故事昭然若揭。廣島原子彈是日本人的隱痛，黑太陽731在中國人身上的細(xì)菌試驗，難道不是國人的切膚之痛嗎？一直吸收中華文化的日本，建筑、繪畫、飲食、文藝、方方面面無不滲透著中華文化的氣韻。就像前文說的那個活靈故事不也從三言里改編的！日本名將東鄉(xiāng)平八郎甚至“一生伏首王陽明”，這樣一個精神上以中華文化為父為母的國家悍然發(fā)動侵華戰(zhàn)爭，南京大屠殺上的慘絕人寰，難道不是整個日本民族的“殺父奸母”行為嗎？歸根結(jié)底，日本最大的問題，就是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沒有把那場戰(zhàn)爭的壓倒性暴力相對比。人人都以受害者的面目出現(xiàn)，偷梁換柱地以非常曖昧的言詞說“再不重復(fù)這一錯誤了”，而沒有哪個人對哪個暴力裝置負(fù)內(nèi)在責(zé)任。我所以花費如此漫長的歲月著眼于暴力性，也是覺得要對那種曖昧的東西決算……這恐怕也是我們時代性責(zé)任。村上在45歲時寫下反思戰(zhàn)爭《奇鳥行狀錄》，歷史的熟知程度和體悟程度，到了54歲時寫下《海邊的卡夫卡》會更深刻吧。這也不算是我過度解讀。從這里可以看到村上的心態(tài)，不管有沒有人理會，他執(zhí)著于把曖昧的東西展開剖析。也許沒人愿意看這種血淋淋的暴力或者變態(tài)俄狄浦斯的主題，但他的其他七種武器：音樂、酒、性和愛會讓讀者樂于接受。吃苦藥之際也喂你吃幾口糖。回到書中來，作為二戰(zhàn)后的新青年田村卡夫卡自認(rèn)走完預(yù)言，還是沒走出他父輩的邪惡詛咒 。他再次回到森林里穿行，像一位修行的行者，不斷整理自己的思緒，質(zhì)問自己，質(zhì)問戰(zhàn)爭，質(zhì)問殺父，怎樣才能克服心中的恐怖和憤怒。成為世界上最頑強的十五歲少年。他認(rèn)真地想，迫切地想。結(jié)果他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假如能徹底抹殺自己這一存在該多好?。?/span>于是他丟棄了一切野外求生的工具，只剩下獨身一人踏入森林的核心，任其吞噬。我們常常說大自然讓人變得空靈，但是森林深處不是好惹的?！皬堁牢枳サ闹?、互爭空間的枝、巧妙藏身的枝、彎彎曲曲的枝、冥思苦索的枝，如此光景無休無止地重復(fù)著。每重復(fù)一遍，所有一切就增加一點深度?！?/span>這時他徹底迷幻，進入一個山谷。那里落英繽紛、芳草鮮美，阡陌交通，雞犬相聞……自云先世避秦時亂……少年進入了一個類似桃花源的地方，還有溫柔的少女，一時間他想老死于此，再不出去。少年化成烏鴉在森林上方飛行，他與邪惡的化身——切割活貓收集貓魂的男子斗爭。“能抹殺我的，惟有相應(yīng)資格之人，而你不過時乳臭未干的小子，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幻影。”烏鴉用鋒利的嘴尖啄掉男子的雙目，男子不僅不喊叫，反而發(fā)出嘲笑的聲音。烏鴉啄得越是猛烈，他的笑聲越大。“不要惹我笑好嗎，任憑你多大力氣都傷不了我半根毫毛。因為你沒有那個資格，你不過是一片薄薄的幻影，沒人理睬你的?！?/span>烏鴉少年這回把尖嘴啄進對方講話的嘴里，啄裂男子的舌頭，拼出全身力氣把舌頭拖到外面，舌頭極粗極長，沒有舌頭的男子到底笑不出了，連呼吸都好像十分困難。伯佐來了，聲音沉靜：“離開這里，穿過森林，返回原來的生活?！?/span>少年搖頭 ：“哪里都沒有我可以返回的世界，今生今世，沒有被誰真正愛過被誰需求過?！?/span>“假如憤怒和恐懼不阻礙你的話，還是要返回?！?/span>那些時間壓在你身上的古夢，為了從那里逃出，你不斷移動，縱然去到世界的邊緣，你恐怕也逃不出那時間。少年突破了心中的惡魔，走出了詛咒、恐嚇和權(quán)威。邪惡的化身也許是一直鼓動戰(zhàn)爭的政客，盡管年少的田村無法撼動他的力量，有效的辦法作者似乎給出了答案：啄掉他的舌頭，讓他再也無法發(fā)聲詛咒鼓動殘害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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