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池塘邊的美人

——《詩經(jīng)·國風·陳風·澤陂》品讀

中條山客

【品讀】

這是一首西周時期陳地（今河南省周口市一帶）年輕小伙思念池塘邊美妙女子的情歌，也有人講這是一位男子追求他的心上人而不可得，于是一腔愁悶，發(fā)而為歌，遂唱出此篇。還有人說此詩是諷刺陳靈公偕大夫孔寧、儀行父與夏姬通奸，導致國中淫風熾盛。在下不認可這種說法。為什么？首先，這是一首陳風，是從民間搜集上來民歌；其次，從內(nèi)容上看，沒有諷刺的味道，純粹是抒發(fā)情感的口語。

此詩三章意思基本相同，都是敘述看見池塘邊的香蒲、荷葉、蓮蓬、蓮花，便想到自己的戀人（或者暗戀的美人），不禁心煩意亂，情迷神傷，吃不香、睡不著尬境。

春秋戰(zhàn)國時代，是華夏人性大解放時期，女性在愛情方面有很大的選擇權(quán)，自由度，《詩經(jīng)》中有很多篇章都有所反映。在民間，男戀女，女戀男，發(fā)而為歌，真摯動人?！蛾愶L·澤陂》就是一首這樣的情歌。主人公愛戀池塘邊那個身材修長、容貌姣好、風度翩翩、端莊矜持的美人，觸景生情，歌以詠之，真率坦誠，雖不得之，仍然吟歌。

詩三章都用生于池塘邊的植物菖蒲、荷葉、蓮蓬（蕳jiān）、荷花起興，蓬蓬勃勃的植物，波光瀲滟的池水，呼喚著生命的旺盛發(fā)展（男歡女愛）。只是不知道這兩個青年人是曾經(jīng)相戀相愛，還是男方在單相思。不過，通讀全詩，我們能夠強烈感受到小伙是死心塌地愛上女方了。在他眼里，女方“碩大且婘”，“碩大且儼”（她是那么修長、健美、矜持）。愛是感性的，對方身材修長、健碩、俊俏、端莊、矜持，這些可以捉摸的外形和品格，就成了主人公擇愛的具體的感性的條件。似乎小伙還沒有得到對方愛的允諾，或者兩人曾經(jīng)相愛卻鬧了矛盾，還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以愛來回報，因此，吃不下，睡不安，行不安，默默流淚，獨自傷心，希冀能夠把內(nèi)心真摯的愛傳達給那個妙人兒。

【原文】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

彼澤之陂，有蒲與蕳。有美一人，碩大且婘。寤寐無為，中心悁悁。

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zhuǎn)伏枕。

【簡釋】

澤：池塘。陂（bēi）：堤岸。蒲：香蒲，多年生草本植物，多生在河灘上。傷：因思念而憂傷。按《爾雅》注引《魯詩》作“陽”，《爾雅·釋詁》：“陽，予也?！睙o為：沒有辦法。涕：眼淚。泗（sì）：鼻涕。滂（pāng）沱（tuó）：本意是形容雨下得很大，這里喻眼淚流得很多，哭得很傷心。

蕑（jiān）：蓮蓬，荷花的果實?！遏斣姟纷鳌吧彙薄鳎╦uan），美好。悁（yuān）悁：憂傷愁悶的樣子。

菡（hàn）萏（dàn）：荷花，蓮花。儼：莊重威嚴，端莊矜持?！睹珎鳌罚骸皟?，矜莊貌?！?/span>

【今譯】

那個池塘有堅固的堤壩，池中有茂盛的菖蒲和田田荷葉。池塘邊住著個俊俏麗人，讓我念念不忘，讓我憂心悲傷。日夜思念難以入眠，傷心的眼淚默默流淌。

那個池塘四周堤壩高高，池中有茂盛的菖蒲和密密麻麻的蓮蓬。池塘邊住著個身材修長、容貌姣好的佳人。讓我日夜思念難以入眠，內(nèi)心煩惱，郁悶難熬。

那個池塘的堤壩好高哪，池中有茂盛的菖蒲和盛開的荷花。池塘邊住著個身材修長、風度翩翩、端莊矜持的美人。讓我日思夜想，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2023年9月20日星期三，陜州上陽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