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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快速崛起,一直與其蓬勃發(fā)展的教育息息相關。提到近代日本的教育,就一定離不開福澤諭吉。 福澤諭吉(1835—1901),日本著名的教育家、啟蒙思想家,知名學府慶應義塾大學的創(chuàng)始人,素有“日本伏爾泰”的美譽。他終身沒有入仕,一直以民間學者的身份興辦教育、編輯報紙、著書立說。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對西方文明和資本主義制度在日本的傳播與發(fā)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 ![]() 慶應義塾大學校內(nèi)的福澤諭吉雕像 不過,我們也應該冷靜地認識到,福澤諭吉教育理念中的軍國主義內(nèi)涵,同樣被他的后輩們?nèi)P繼承并一一“化成了現(xiàn)實”。被暫時的“榮光”蒙蔽了雙眼的日本人,最終讓自己的國家陷入到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那么問題來了,福澤諭吉為什么要一再堅持“脫亞入歐”?為了實現(xiàn)“脫亞入歐”,他具體做出了哪些實踐?隨著時間的推移?!懊搧喨霘W”又“畸變”出了什么惡果?我查了一些資料,接下來跟大家簡單聊聊。 1)從“慕華”到“脫亞入歐”福澤諭吉生在大阪,是家中最小的兒子。他的父親福澤百助是豐前中津(九州大分縣)奧平藩的士族,母親是同藩士族橋本濱右衛(wèi)門的長女阿順。不幸的是,在他18個月大的時候,年僅45歲的福澤百助因病亡故。彼時才33歲的阿順,只能攜五個孩子返回故鄉(xiāng)中津。 1)福澤諭吉的少年時代 因為家境貧寒,福澤諭吉直到十四五歲時,才有條件接受到較為系統(tǒng)的“儒學教育”。但需要指出的是,慘淡的童年經(jīng)歷,從未讓他有過自卑感。 在當時,落魄士族的年輕子弟們,不僅不敢在白天上街,即便在夜間出門,也要用手巾遮掩頭臉。不過,年幼的福澤諭吉與這些人完全不同,他不僅敢在白天出門,而且從不蒙面,甚至在腰間帶著兩把刀,以武士形象示人,言談舉止一直不卑不亢。 ![]() 青年時代的福澤諭吉 在19歲以前,福澤諭吉主要師從日本漢學家白石常人,系統(tǒng)研讀漢文典籍。盡管他入學較晚,但因為天資聰慧,理解力極強,因此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在完成課業(yè)的同時,福澤諭吉還系統(tǒng)學習了中國的經(jīng)義和歷史著作。少年時期的他對《左傳》非常感興趣。合計十五卷的《左傳》,“一般學生只讀其中三四卷就放下了”,而他不僅“整部通讀”,而且“一共反復讀過十一遍,認為精彩之處還記在心里”。 幾年的學習下來,使他不僅具備了極為深厚的儒學基礎,還對中華傳統(tǒng)文化有了更深層次的領悟。因此,他一直以“基本上成為了一個小小的漢學家”而感到驕傲。 ![]() 幕末日本 2)為什么“轉(zhuǎn)投”蘭學? 不過,性格本就豪邁不羈的福澤諭吉,對于門閥觀念極為濃厚的社會環(huán)境,一直有著很深的抵觸。因此,在他二十一歲時,決定離開故鄉(xiāng),前往長崎學習蘭學。 所謂“蘭學”,主要泛指江戶時代,經(jīng)荷蘭人傳入日本的西方學術、文化、技術的總稱,即 “荷蘭人帶來的學問”(拓展閱讀:明治維新時期,日本人是如何大力推動英語教育的?)。 至于福澤諭吉“改學蘭學”的動機,無疑與日本嚴峻的社會局勢息息相關。在他前往長崎的前一年,黑船事件(1853)爆發(fā)。次年,日美簽訂《日美親善條約》——這是近代日本與西方列強簽訂的第一個不平等條約。不久,英國、沙俄、荷蘭等西方列強,相繼與日本簽訂了“親善條約”。 一系列不平等條約的簽訂,讓青年時代的福澤諭吉大受震撼,最終萌生了“學習西學”的想法。 ![]() 大槻玄澤著《蘭學楷梯》內(nèi)頁 在長崎,福澤諭吉一直寄居于術家山本物次郎的家里做“食客”。在這段時間,他研讀了不少生理學、醫(yī)學、物理學等學科的蘭學著作。因為他“困了就枕書而睡,醒后就立即讀書”,頗為搏命,因此,山本物次郎一度想收其為養(yǎng)子。不過,這一階段的學習主要以自學為主,并不系統(tǒng)。 福澤諭吉的“受寵”,引起了共同學習的同藩“家老”之子奧平一岐的嫉妒。最終,他不得離開長崎,投奔在大阪“藏屋敷”工作的大哥福澤三之助。 抵達大阪后,他向兄長表達了想前往江戶尋求發(fā)展的計劃。不過,三之助建議他留在大阪,投入蘭學家緒方洪庵(1810—1863)門下,系統(tǒng)研習蘭學——因為他創(chuàng)辦的家塾“適適齋塾”(即“適塾”),是當時日本首屈一指的蘭學塾(大阪大學的前身)。 1855年3月,福澤諭吉順利進入適塾。全面且系統(tǒng)的學習,使得他大放異彩,迅速嶄露頭角。伴隨著學習的深入,他對一直仰慕的儒學思想,產(chǎn)生了懷疑和動搖,以至于后來發(fā)出了“我不僅討厭中醫(yī),連儒家也很憎惡。(我)總認為,中國派的東西都應該打到,這好像是注定了”的“暴論”。 ![]() 日劇《仁醫(yī)》中的緒方洪庵、他不僅是一位蘭學大家,還有著“日本近代醫(yī)學之父”的美譽 3)從“蘭學”到“西學”的二度跨越 不過,1859年的橫濱觀光經(jīng)歷,讓他對一直引以為傲的“蘭學”,產(chǎn)生了很大的質(zhì)疑。 依據(jù)日本與歐美列強訂立的五國條約(1859),橫濱被開辟為通商口岸。當他抵達橫濱后,突然驚訝地發(fā)現(xiàn),無論是商店、柜臺商品上的英文標識,還是街頭巷尾的英語對話,自己一丁點都聽不懂。 與此同時,他敏銳地意識到,荷蘭在歐洲已經(jīng)日漸沒落,英國大有“后來者居上”的架勢。這就意味著,蘭學和“儒學”一樣,都不能迎合時代的潮流了。 ![]() 日本開國后,抵達橫濱的各國商船 于是,福澤諭吉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幾乎所有精力都用在了英語學習上面。在他看來,“若要振興日本,就必須學習西洋學問;要想學習西洋學問,首先要系統(tǒng)掌握英語”。 因為尋找合適的老師未果,因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只能依靠手邊的“蘭英對譯字典”和“蘭英會話教材”自學。為了矯正發(fā)音,甚至主動向從英美等國歸國的日僑家的小朋友進行請教。 伴隨著學習的持續(xù)深入,福澤諭吉逐漸發(fā)現(xiàn),英語和荷蘭語其實存在著不少相似之處。于是,在掌握了一定的學習技巧之后,他的英語水平有了顯著的提高。用發(fā)展的眼光看,高強度的英語學習,為他后續(xù)學習“西洋學問”,提供了極大的方便。 ![]() 青年時代的福澤諭吉 2)“脫亞入歐”的具體實踐坦誠說,福澤諭吉之所以推崇“脫亞入歐”,無疑是基于國情的選擇。 在他看來,儒學思想閉關自守,國學(本土學說)盲目追求“攘夷”,二者均不可用。實現(xiàn)國家騰飛的唯一途徑,就是“迅速發(fā)展西學教育,培養(yǎng)西學人才”。歷史證明,他的思路是比較正確的。 1) 留洋與“脫亞入歐”思想的定型 1860年1月,福澤諭吉以隨員的身份,隨同日本使節(jié)團訪美。這一次留洋經(jīng)歷,使得他對美國的發(fā)展程度有了清晰、直觀的認識。不過,因為行程匆忙,這次出訪未能引起他思想上變化。他的唯一“收獲”,只有一本韋伯斯特辭典。 1862年初,福澤諭吉以日本使節(jié)團正式翻譯的身份,開啟了長達一年的針對英、法、德等歐洲發(fā)達國家的實地考察。 在這段時間,他不僅參觀走訪了各國的工廠、礦山、博物館、銀行等機構,購買了大批與歐洲歷史、政治、軍事、地理等相關的書籍,還對西方的政黨和選舉制度、教育體系、經(jīng)濟模式以及郵政、金融等行業(yè)的發(fā)展情況,進行了頗為深入的研究。 ![]() 烏德勒支大使館前的訪歐團成員,左二為福澤諭吉 回國之后,他根據(jù)所購書籍與自己的所見所聞,撰寫了合計十卷的《西洋事情(1866—1870)》系列叢書。該書出版發(fā)行后,給予了日本各界人士以心靈上的全面暴擊。 實際上,在明治維新正式開始(1868)之前,日本國內(nèi)的“攘夷派”勢力一直頗具威望。具體而言,大呼“尊王攘夷”口號的他們,不僅會主動襲擊外國人士,甚至連熱衷“外夷事務”的“洋學者”們,都會因被視為“日奸”而遭到迫害。 根據(jù)《福澤諭吉自傳(1899)》的記載,從1861年—1873年之間,福澤諭吉就再也沒有在天黑后外出。由此可見,編撰并出版這種“不符合日本社會主流價值觀”的作品,本身就是極具勇氣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西洋事情》系列叢書,極大促進了日本各界人士對西方先進國家的重新認識。因此,當時的憂國愛民的各階層人士,幾乎人人一部《西洋事情》,不少人將之當作金科玉律一般來看待。 ![]() 《西洋事情》系列圖書封面 1867年1月,福澤諭吉再度赴美。在系統(tǒng)考察了美國東部各州城市建設的同時,還在返回日本之前,采購了大量英文原版書籍。三次留洋經(jīng)歷,不僅讓他真切地感受了西方發(fā)達國家政治和教育制度的先進性,更進一步堅定了“脫亞入歐”的信念和決心。 2)創(chuàng)辦西式學校:慶應義塾 實際上,早在1858年,福澤諭吉就身負藩主重托前往江戶,擇地開塾,旨在傳播蘭學——這是他正式籌辦教育的開端。1863年,“蘭學塾”更名為“英學塾”。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以九州學生為核心的學塾,生源幾乎遍布了整個日本。 在第三次留洋歸國后,他將幾乎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籌辦教育上面。他認為,“日本的未來在西方,學習西方是日本的當務之急”,“要謀求東洋革新,首先要深入學習西洋的教育思想,實行教育救國”。 1868年4月,福澤諭吉在整合原有學塾的基礎上,將原址在鐵炮洲的“英學塾”遷至新錢座,并更名為“慶應義塾”。其中,“慶應”一詞,是當時的日本年號;“義塾”一詞,則是福澤諭吉的原創(chuàng)詞匯,參考自英語“Public school”(即“公學”)。 由此可見,他建校的初衷,就是想建設一所“可以為日本國家公共利益服務”的“公學”。 ![]() 老照片中的慶應義塾大學圖書館 在建校之初,福澤諭吉主要做了四件大事:
另外,他還制定并規(guī)范了學生的作息時間和授課表,建立了比較完整的衛(wèi)生、食堂和課外活動制度,并要求學生端正品行,不許配刀、不許借貸,愛護圖書。在課程設置上,除了常規(guī)的倫理和修身課之外,還設有數(shù)學、物理、經(jīng)濟和法律等“西洋課程”。 ![]() 老照片中的慶應義塾大學圖書館 1871年,明治政府設立文部省。次年,文部省頒布《學制》令。至此,日本教育開啟了大刀闊斧式的“西化改革”。慶應義塾順應形勢,同步開啟了改革,即設置大、中、小學校,分別為五、五、六年的一貫制教育。 從1890年起,慶應義塾設文、經(jīng)、法三門學科,并成立大學部。1920年,升級的“慶應義塾大學”,成為了擁有文學部、法學部、經(jīng)濟學部、醫(yī)學部和研究生院的私立綜合性大學。因此在日本,慶應義塾大學有著“私立大學開創(chuàng)者”的美譽(拓展閱讀:東瀛志:明治維新時期,日本是如何建設“現(xiàn)代化”大學的?)。 ![]() 慶應義塾大學圖書館的內(nèi)部 3)“脫亞入歐”背景下的日本教育 需要指出的是,福澤諭吉創(chuàng)辦的慶應義塾,網(wǎng)羅到了數(shù)目龐大的接受過良好教育的知識群體。這些高度認可“脫亞入歐”理念,并將“富國強兵”視為己任的年輕人們,逐步將這一理念轉(zhuǎn)化為現(xiàn)實。 明治維新開啟后(1868),福澤諭吉以更為充沛的精力和自覺的精神,加強了針對日本國民的啟蒙教育。在明治政府“廢藩置縣”、資本主義思潮大踏步前進的1872年—1876年間,他撰寫了在當時頗具影響力的論文集——《勸學篇》,給新興資產(chǎn)階級注入了一股強心劑。 具體而言,《勸學篇》猛烈抨擊了封建等級制和儒家思想,希望通過教育改變?nèi)毡救嗣竦木窈椭橇ΜF(xiàn)狀。他認為,“日本要追趕西方,國民的素質(zhì)是關鍵。國民要有日本民族大和魂的思想,才能舍身為國”。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所倡導的“脫亞入歐”理念,成為了日本社會各界的廣泛共識。 ![]() 《勸學篇》日文版內(nèi)頁(via:孔夫子舊書網(wǎng)) 為了推動教育改革,明治政府于1869年指派森有禮(1847—1889)、津田真道(1829—1903)、加藤弘之(1836—1916)等人制定新的教育政策。需要指出的是,這幾個人不僅都有留洋背景,并且都具備較強的資產(chǎn)階級思想意識,還都是福澤諭吉的忠實擁躉——由他們制定的教育法令,傾向性不言而喻。 1872年9月,《學制令》和《太政官有關學制之布告》相繼頒布施行。其中,“布告”中所宣揚的“功利主義教育”,就是福澤諭吉所推崇的“實學教育”;所謂“平等教育的原則”,也是他“國民皆學”教育理念的延伸。 客觀地說,這些教育法令的頒布和實施,不僅極大推動了日本教育的“西化進程”,并大幅度提升了日本國民的綜合素質(zhì)水平。 數(shù)據(jù)顯示,在《學制令》頒布后不到一年的1873年,日本適齡兒童的如學率就超過了28%。到了1900年,入學率升至81.5%。等到1908年時,入學率已經(jīng)高達97,8%——即便放眼世界,這一數(shù)據(jù)也達到了領先水準。 全民教育水平的大幅提高,不僅讓日本人更容易接受新思想和新事物,也釋放了日本社會的活力和社會生產(chǎn)力,為近代日本的復興繁榮,奠定了良好的知識儲備。 ![]() 明治維新,讓日本迅速起飛 3)“畸變”的產(chǎn)物:軍國主義不得不說,從幕末至二戰(zhàn)結束的近一百年,日本的政治、經(jīng)濟、教育乃至外交等領域,處處都能看到福澤諭吉的影子。因此,近代日本一度流行著“文部省在竹橋,文部卿(文部大臣)在三田”的說法——這里的三田,正是福澤諭吉的居所所在地。 不過,在日本國勢日趨強盛的同時,“脫亞入歐”理念也逐漸呈現(xiàn)出了較強的保守色彩,即“脫亞”演變成了“侵亞”。 1)福澤諭吉的“中國觀”和擴張主義 前面提到,福澤諭吉在學習蘭學的過程中,就已經(jīng)對中華文化產(chǎn)生了質(zhì)疑。伴隨著中國(清朝)內(nèi)外局勢的日趨嚴峻,這種質(zhì)疑迅速升級為了對“中國事務”的全盤否定。 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結束后,他在《唐人往來(1864)》中譏諷中國是“不擅于變革之國”。“一千年兩千年只知固守古人之言,根本不知隨機應變,盲目自大之風強勁”。對于戰(zhàn)爭爆發(fā)的原因,他居然認為是“視其國(中國)為天下最尊貴之物,甚至不知仿照他國改革國事,盲目自大之病而起”。 ![]() 福澤諭吉雕像 進入19世紀70年代中期,福澤諭吉系統(tǒng)學習了“進化論”,并將這一思想“嫁接”到了國際關系問題上。因此,他在這一時期撰寫的著作中,蘊含著極強的“優(yōu)勝劣汰”思想(拓展閱讀:吃肉和自信:為什么福澤諭吉大力倡導日本人“多吃肉”?)。 在《通俗國權論(1878)》中,他“殘酷”地指出,“親善條約也好,萬國公法也好,雖然好像極為美麗,但只是外表名目,交際之實只為貪權爭益”,“百卷萬國公法不如數(shù)門大炮,數(shù)冊親善條約不如一筐彈藥”,“武力才能決定一切”。 與此同時,福澤諭吉赤裸裸地推出了日本實現(xiàn)“偉大復興”的先決條件——在強化軍備的同時,在合適的時機“搶占亞洲”,侵占朝鮮和中國。 ![]() 日趨西化的日本 1885年3月,福澤諭吉發(fā)表了著名的《脫亞論》,對中國和朝鮮展開了毫不留情的批判。他在文中指出,中朝兩國是“停滯于儒家思想,被專制主義和殘酷法律束縛的國家”,“(日本)不僅從兩國得不到任何援助,引起的外交事端也不在少數(shù)”。因此他認為,“對于中朝兩國,根本不用什么'特別照顧’,(日本)應追隨西方列強,共同占領中國和朝鮮?!?/span> 甲午戰(zhàn)爭爆發(fā)以后,福澤諭吉的對華態(tài)度極為強硬。他在專題文章中,將甲午戰(zhàn)爭“贊頌”為“神圣之戰(zhàn)爭”,還將日本戰(zhàn)勝的事實比喻為“夢想已久的勝利”。在兩國談判期間,他不僅要求日本政府索取巨額賠款,并要求將旅順、威海衛(wèi)、山東和臺灣甚至是東北三省,“必須收入囊中”。 一言概之,在19世紀末,福澤諭吉發(fā)表的言論中,充斥著極為濃重的非理性、瘋狂性和冒險性的軍國主義特質(zhì)(拓展閱讀:東瀛志:福澤諭吉是如何“看貶”中國的?)。 ![]() 日本版《脫亞論》部分 2)《教育敕語》與“軍國主義”的泛濫 伴隨著日本國力的大幅提升、對外擴張(如攻占琉球)的勝利(拓展閱讀:一文綜述:琉球與中國和日本的恩怨情仇)以及國民義務教育的高度普及,由“脫亞論”衍生出的擴張思想,幾乎滲透到了教育領域的各個角落。 1890年,日本頒布《教育敕語》。這份旨在維護“天皇制國體”的官方文件,充斥著諸如“克忠克孝、仁愛信義、皇權一系、遵憲守法、恭儉律己”等封建性內(nèi)容,與過往一直倡導的“文明開化”理念,完全背道而馳。至此,有著極強軍國主義內(nèi)涵的教育體制,徹底公開課和合法化(拓展閱讀:一文概述:為了“奴化”臺灣人民,日本人做出了哪些小動作?)。 ![]() 明治天皇一家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帶有強烈愚忠思想的修身、倫理課,成為了各級學校的核心課程;“尊皇愛國”和“忠孝大義”等理念,既是學生們需要嚴格恪守的準則,也是教師們授課的指導方針;各級學校的任務,是為國家培養(yǎng)“忠誠”的人才(拓展閱讀:一文概述:“滿洲國”的《滿語國民讀本》,到底都講了些啥?)。 不客氣地說,國民教育越繁榮,軍國主義思潮的傳播就越顯著。經(jīng)過二十多年的發(fā)展和鞏固,日本最終形成了與國家軍國主義同步的完整教育體制。伴隨著甲午戰(zhàn)爭和日俄戰(zhàn)爭的相繼勝利,日本的“擴張胃口”越來越大——在給全亞洲人民帶來沉重災難的同時,同時讓自己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拓展閱讀:讀書筆記:日本教科書中的抗日戰(zhàn)爭)。 ![]() 明治維新的幾個主要領導人,左起:木戶孝允、山口尚芳、巖倉具視、伊藤博文、大久保利通 4)尾聲桃李滿天下的福澤諭吉,個人生活比較低調(diào)樸實。他27歲結婚,與妻子相守終生。在閑暇時間,還會親自為子女們編寫識字課本,稱得上是一位標準的“慈父”。 福澤諭吉去世后,正在開會的日本議會暫停議事,全體議員默哀“以示悼念”。在他遺體出殯的當天,送葬的行列長達數(shù)里——他在當時日本國民心目中的地位,可見一斑。 ![]() 《走向共和》中的福澤諭吉 二戰(zhàn)結束后,日本開啟了新一輪的經(jīng)濟發(fā)展熱潮。伴隨著物質(zhì)文化的飛速提升,已經(jīng)全面冷靜下來的日本民眾們,對福澤諭吉的那句“先有獨立人格之國民,才有強大安寧之國家”,有了更為深切的體會。 因此在1984年日元改版時,日本一改過往將政治家設定為鈔票頭像的慣例,決定采用著名的文化人物作為鈔票“主人公”。在經(jīng)過一系列的醞釀和征求意見之后,確定將最大面額一萬日元的“主人公”,設定為福澤諭吉。 ![]() 日元中的福澤諭吉 時光荏苒,到了2019年,日本宣布將在2024年上半年之前,發(fā)行新款紙幣。其中,新版一萬元紙幣的鈔票頭像,從福澤諭吉換成了實業(yè)家澀澤榮一(1840—1931)。消息一出,日本輿論一片嘩然。 按照財務省的說法,發(fā)行新紙幣的目的是防偽。而且按照“慣例”,紙幣的設計會在20年左右變更一次。不過,他們的解釋似乎并未“平息民憤”。比如慶應義塾大學的校長就公開痛斥道——這群只知道被民政供養(yǎng)的蟲豺,為了錢,連思想都不要了。 站在日本人的角度,福澤諭吉無疑是一位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思想先驅(qū)。不過,站在中國人的立場,他是個讓人感到五味雜陳的對手。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思想真真切切地改變了日本乃至整個東亞的歷史走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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