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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學(xué)的時候我自己動手做了一個礦石收音機,那是我的寶貝,每天放學(xué)回來都要戴上耳機聽一會兒,那時候最愛聽的是“小喇叭”節(jié)目,有孫敬修老爺爺講故事,還有好聽的兒童歌曲。 每天睡覺之前,我會把心愛的礦石收音機放在枕旁,在音樂聲中入睡。 有一天半夜我起來上廁所,覺得耳機里似乎有聲音,拿起來一聽,是一首從來沒有聽過的進行曲,挺雄壯的,然后耳機里傳出一個發(fā)音不大標(biāo)準(zhǔn)的男聲: “這里是莫斯科廣播電臺,這里是莫斯科廣播電臺,中國的聽眾朋友們你們好……” 我頓時嚇壞了!我的媽呀!這是蘇聯(lián)的對華廣播啊,這是偷聽敵臺??! 那時候我雖然小,但也知道“偷聽敵臺”是很嚴(yán)重的事情。如果有人知道了我的收音機能夠聽到“蘇修”的廣播,那意味著什么?說不定會被抓起來進監(jiān)獄的!我?guī)缀醪桓蚁胂螅瑳Q定天一亮就趕緊把這個礦石收音機拆掉。 但是到了第二天,我捧著心愛的收音機又舍不得了。而且強烈的好奇心促使我想再聽一次“蘇修的廣播”,聽聽他們到底說些什么。 于是第二天晚上,我故意很晚才睡,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地扭動收音機的旋鈕,尋找那個陌生的聲音。那個電臺像是會捉迷藏一樣,時有時無,有時聲音清楚得像是在北京發(fā)出的,有時候卻嘈雜得什么也聽不出來。 有個事我一直搞不明白,我這么一臺簡陋的礦石收音機,怎么能夠收聽到遠(yuǎn)在莫斯科的廣播電臺?難道我制作的礦石收音機太先進了?哪個線圈偶然多纏了幾圈漆包線,所以做出了一個科學(xué)上無法解釋的奇跡?我或許將來可以成為一個偉大的無線電專家呢。 后來才知道,那個電臺雖然叫莫斯科廣播電臺,但并不是真的在遙遠(yuǎn)的莫斯科,而是布置在中蒙邊境,離北京很近很近的,他們采用大功率的電臺對中國進行政治宣傳,所以我的小收音機能夠收到他的信號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我想,那時候可能很多同學(xué)都收到過蘇修的廣播,只是他們跟我一樣不說罷了。 現(xiàn)在科技太發(fā)達了,各種各樣的多媒體設(shè)備可以集中在一個小小的手機上,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人們可以在第一時間看到來自世界各個角落的最新信息。現(xiàn)在的孩子已經(jīng)很難理解“礦石”和“收音機”這兩個詞匯怎么會聯(lián)系在一起了。但在我們這一代人的記憶中,礦石收音機給我們童年帶來的歡樂和自信,是永遠(yuǎn)都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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