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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村莊物語第240篇原創(chuàng)推送 皖北農(nóng)家院落的拐角,還能看到一樣小巧的石器:碓舀子。也有的叫它碓窩子。好像有的地方,也喚作石臼。不大,石制。用來磕東西的,作用可能就是碾碎。 從前碓舀子磕過哪些,我不大清楚。我只記得,用它把蒜瓣子和青辣椒一起磕(搗)碎,拌上適量食鹽,做成蒜蘼。蘸饃吃,原本只能吃一個饃的,一不小心,倆饃就下肚了。 還用來磕芝麻鹽。芝麻本就細(xì)碎。經(jīng)加鹽反復(fù)磕搗,就成細(xì)末了。那一股香味,瞬間撲鼻。在皖北農(nóng)家的飯桌上,芝麻鹽一般撒在一盤炒扁豆上,都說是一樣上佳的素菜。 不論是磕芝麻鹽,還是磕蒜蘼,那個磕搗的過程,都得耐得住性子。它本就事一個反復(fù)機械的動作。手腕上要費勁,還得注意別磕到外面了。 好像聽老輩人說過,有那大些的碓舀子,還用來磕麥仁。小麥尚未十成熟時,放進(jìn)去磕搗,用來熬煮稀飯,清香撲鼻。 我小時候喝麥仁稀飯,家里已無碓舀子。不記得麥仁是怎樣磕出來的。但我記得磕碓舀子的一段順口溜—— 毛孩哭, 娘殺豬; 毛孩睡, 娘磕碓。 所謂磕碓,就是拿碓嘴(舂米的杵。末梢略尖如鳥嘴,故名),反復(fù)向碓舀子里磕搗。碓嘴,無論是石制的,還是木制的,都必是實心。它磕在碓舀子里,才能實在,才能把麥仁之類的谷物磕碎。 許是因為這個,皖北村人就用“實心搗碓嘴”,來表述那實心實意、實實在在的人。 有的人心直口快,內(nèi)心里直來直去,沒有曲里拐彎的心思。他不知道拐彎子,也不懂得遮掩,一是一二是二,實話實說。能說的不能說的,一股腦都往外倒。這樣的人,皖北人看來,算是實在到家了。人都說,他是“實心搗碓嘴”。 人與人之間,相處相交,從來都是實心實意的好。而對那虛情假意的言行,也都是嗤之以鼻,或者敬而遠(yuǎn)之。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但從交往的技巧看,也并非就是“實心搗碓嘴”最好。有些不經(jīng)意的話,盡管是實在話,也不一定就能說。往往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人家多了心,起了意,心里會凝成一個小疙瘩。 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皖北農(nóng)人對“實心搗碓嘴”,一方面豎大拇指,另一方面也有微詞。至少,他們覺得,“實心搗碓嘴”之前,還是要經(jīng)過前后思量這一關(guān)。這可能就跟三思而言、三思而行的意思,切近了。 盡管如此,皖北人中,更多的還是“實心搗碓嘴”。他們無論身在何處,還是改不了實實在在,實話實說的習(xí)慣。這是秉性,也是品行使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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