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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梅子逐漸黃熟,江南剛剛進入陰雨連綿的梅雨時節(jié),“衣潤費爐煙”,潮濕的天氣容易令人身心不暢。特別是在這樣的場景中——與友人相約下棋,可他卻遲遲不來,徒留你一人在雨夜中焦急等待——更覺心煩意亂,孤獨失落。 如果,你是一個平常人,大概會在朋友圈吐槽一番;如果你恰好是一個詩人,此情此景必定要大發(fā)詩性的。如何運筆?可以參照趙師秀的這首《約客/有約》: 約 客 黃梅時節(jié)家家雨, 青草池塘處處蛙。 有約不來過夜半, 閑敲棋子落燈花。 ——宋·趙師秀 解析 人在寂寞的時候,會對身邊的事物保持高度的感知能力,于是“黃梅時節(jié)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的景象,很自然地映入到詩人的眼簾。作者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梅雨,故曰“家家雨”;而躲在青草叢中的青蛙,最喜歡的就是這“家家雨”的天氣,所以叫得十分熱鬧,聲勢非常浩大,故曰“處處蛙”。其實,語言描述已顯蒼白,你只需閉上雙眼,那情形便會立刻呈現(xiàn)在腦海中。 那么,此刻作者的心境是什么樣的呢? 聽雨是一件美妙的事,不管你心中有多少波瀾,只消聆聽片刻,波瀾便會被有節(jié)奏有韻致的沙沙聲所撫平??勺髡呗牭降牟恢褂杏曷暎€有略顯吵鬧的蛙鳴,也許,詩人即將風平浪靜的心緒偶爾被微風吹皺了。此刻,一個念頭越來越明晰——“有約不來過夜半”,說好的要來,為何久久不至?夜已深,雨不停,把“我”等得好無聊啊。顯然,詩人不再忙著聽雨聽蛙,他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了焦急、不安、怨嗟、失落等情緒。 等這些情緒再也安奈不住時,作者有了一個下意識的動作——“閑敲棋子”。不難理解,人在不快時,總會弄出一些聲響或動作,典型的如女孩挼花捻花、男子拍欄憑欄。這里,作者身邊只有棋子,無聊之下只有“閑敲棋子”。敲棋子并沒有消減他心中的焦躁,反而敲落了“燈花”。燈燃燒了很久,燈芯的灰燼積攢了很多,稍有震動便會落下,因此“落燈花”正襯托出待客時間之久。同時,詩人的心恐怕也如這燈花一樣,低落到極點。 反過來對照,前二句是鬧中有靜,外界雖喧囂,但詩人心中至少有一隅的寧靜;而后二句則是靜中有鬧,深更半夜獨處一室,外界的聲響被阻隔在外,方寸之間已被失望、不安所占滿,根本靜不下來。 但是啊,現(xiàn)在我們再來讀這首詩,并不會像趙師秀那樣焦急,反而容易沉浸在“家家雨,處處蛙”這樣的詩情畫意之中,心靈上活得一份悠閑與滿足,你覺得呢? 感謝你每天都“在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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