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

    2015年3月31日晚7點，趙某無證駕駛面包車至某鎮(zhèn)政府門前路段時，將行人許某撞倒并拖掛了一段距離，致許某當場死亡，趙某駕車逃逸。當逃逸至鎮(zhèn)客運站門前路段時，又與劉某駕駛的兩輪電動車相撞，劉某被拋起并砸壓在面包車前擋風玻璃和發(fā)動機蓋上，致前擋風玻璃破裂、發(fā)動機蓋凹陷10厘米。后劉某被拋落在道路中間雙黃線處，身體呈與雙黃線平行姿勢，趙某繼續(xù)駕車逃逸。不久，王某駕駛重型貨車從劉某雙腳方向駛來，左前車輪與地面形成一米多長剎車痕，將倒在道路上的劉某碾軋、推擠。經(jīng)檢查，劉某在現(xiàn)場已死亡。現(xiàn)場勘查及調(diào)查情況還表明，事發(fā)路段路面性質(zhì)為瀝青，路表情況干燥，有路燈照明，無影響視線或行駛的障礙物，王某駕駛的貨車沒有開燈?！端痉ㄨb定意見書》認為：許某系因交通事故致嚴重顱腦損傷導致腦功能障礙死亡；劉某系因交通事故致嚴重顱腦和胸部損傷導致腦功能障礙和呼吸困難死亡，劉某腿部骨折?！兜缆方煌ㄊ鹿收J定書》認定：趙某應負第一次事故的全部責任，許某在第一次事故中無責任；趙某應負第二次事故的全部責任，劉某在第二次事故中無責任；王某應負第三次事故的主要責任，趙某應負第三次事故的次要責任，劉某在第三次事故中無責任。公訴機關認為，趙某違反交通運輸管理法規(guī)，駕駛機動車輛致二人死亡，其行為已構成交通肇事罪，應當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

    【分歧】

    法庭審理中，對趙某在第一次事故中的行為構成交通肇事罪沒有爭議。但對趙某在第二次事故中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出現(xiàn)了分歧。

    第一種觀點認為，由于劉某在第二次事故中生死未知，故指控趙某對該起事故應負刑事責任的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不予認定。

    第二種觀點認為，趙某在第二次事故中的行為構成犯罪。

    【評析】

    筆者同意第二種觀點。理由如下：

    介入因素是否中斷因果關系應視案情而定。本案中，在趙某的行為與劉某的死亡之間加入了王某的肇事行為這一介入因素后，王某的行為是否足以中斷趙某的行為與劉某的死亡結果之間的因果關系，應結合案情具體分析，準確認定。

    本案《司法鑒定意見書》痕跡勘驗表明，趙某所駕面包車對劉某的撞擊力度極大，以致前擋風玻璃破裂、發(fā)動機蓋凹陷10厘米?，F(xiàn)場目擊證人李某、梁某的證言證實，劉某被趙某撞擊后，頭部受傷非常嚴重，血流滿地。而王某所駕貨車臨近時，證人上前阻攔并拍打車窗提醒，因而行駛速度較慢，僅碾軋了劉某的腳部?！斗ㄡt(yī)學尸體檢驗意見書》證明，劉某系因嚴重顱腦和胸部損傷導致腦功能障礙和呼吸困難死亡。依照法律規(guī)定，交通肇事致1人死亡，負事故全部責任或主要責任，或者致1人以上重傷，負事故全部或者主要責任，并具有無證駕駛、逃逸等情形的，均構成交通肇事罪。即不論劉某此時重傷還是死亡，趙某在第二起事故中均構成犯罪。

    本案中趙某駕車撞擊劉某，致劉某被拋起并砸壓在面包車前擋風玻璃和發(fā)動機蓋上后，劉某又被拋落在道路中間雙黃線處。而事故所處路段系鎮(zhèn)客運站門前，事發(fā)時間為3月末晚7點多鐘，車流量大，視線較差，劉某被往來車輛碾軋的危險性極大，即便不被王某所駕貨車碾軋，也極有可能被其他車輛碾軋。趙某的肇事行為導致劉某處于極為危險的境地，其對劉某負有救助的法律義務，卻置被害人于不顧駕車逃逸，最終導致劉某死亡結果的發(fā)生。故王某的行為不足以中斷趙某的行為與劉某死亡結果之間的因果關系，趙某應當對劉某的死亡承擔刑事責任。考慮到此種情形下，趙某的主觀心理態(tài)度是明知自己的行為可能引起劉某死亡結果的發(fā)生，但對這種結果持放任態(tài)度，即雖不追求這種結果發(fā)生，但也不排斥、不反對、不設法阻止這種結果的發(fā)生，而是對其發(fā)生持聽之任之、任憑其自然發(fā)展的態(tài)度，其行為已涉嫌（間接）故意殺人罪，較之公訴機關指控的交通肇事罪更重，于被告人不利，故對全案處理應支持公訴機關的意見，以趙某犯交通肇事罪致二人死亡對其定罪量刑。

    （作者單位：湖北省漢江中級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