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魯國之政在大夫(三)長夜孤燈,古卷為伴。 昭公被逐,不過是三桓與魯君矛盾的集中暴發(fā),在《論語》之中,三桓擅權(quán)、政在大夫的例證還有很多。 【季氏將伐顓臾】
這段對話應(yīng)當(dāng)發(fā)生在孔子歸魯之后,冉有和子路此時正仕于季氏。雖然孔子不再擔(dān)當(dāng)具體的官職,但德高望重,被尊為國老。且弟子仕于魯?shù)暮芏啵?dāng)時的哀公和季康子經(jīng)常向孔子求教,問禮問政。 顓臾:讀作專須,小國,為魯國之附庸,地處季氏的費(fèi)邑附近。 無乃爾是過與:無乃,固定搭配,相當(dāng)于“難道不是”“難道不應(yīng)該”?!笆恰睙o實(shí)際意義,為賓語前置的標(biāo)志,如惟利是圖。過,動詞,相當(dāng)于批評、責(zé)備。與,語氣詞。 何以伐為:為,語氣助詞。 季氏以一大夫而興兵攻打顓臾,這是典型的“禮樂征伐自大夫出”,冉有和子路二人仕于季氏卻不能勸諫,所以孔子極不滿意,說:“冉求,難道該批評的不是你嗎?”冉有和子路二人,為何孔子獨(dú)獨(dú)責(zé)備冉有呢?因?yàn)椋鬃釉f:“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當(dāng)時把孔子氣的不認(rèn)他這個徒弟了,要其他弟子對冉求鳴鼓而攻之。所以,這次季氏將伐顓臾,孔子也懷疑是冉有的主意。 先王以為東蒙主:東蒙即是蒙山,在魯國東部,所以稱為東蒙??鬃拥菛|山而小魯,東山就是這個蒙山。 蒙山之巔 周有天下之后,大行封建。顓臾位于蒙山之下,天子令其主祭蒙山。所以叫“先王以為東蒙主”,魯國封域方七百里,顓臾即在境內(nèi),所以說是在邦域之中。
陳,布也,放也。列,行列,相當(dāng)于官位、職位?!瓣惲土?,不能者止”的意思就是:你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選擇合適的職位,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趕緊退位讓賢。 周任,都說是古之良吏,但和老彭一樣,其具體時代事跡不可考。 相,輔佐。 兕,像牛的一種野獸。柙,音霞,檻也。就是圈住牛羊的籠子、圍欄一類的東西。 龜玉,龜甲和寶玉,國之重器,所以藏于櫝中。 冉有和子路仕于季氏,相夫子,就應(yīng)該事之以道,盡人臣之忠。季氏無禮,專擅征伐,僭越魯君,無禮之甚。所謂“人有禮則安,無禮則?!保臼先绱藷o禮下去,必然會危及其身家,后面陽虎執(zhí)季桓子便是證明。 所以孔子說季氏有“?!薄邦崱敝?,然而冉有和子路卻“危而不持,顛而不扶”,所以就說“焉用彼相矣”。季氏為無道,伐顓臾,便是虎兕出于柙,你們二人也是有責(zé)任的。
疾,恨也,惡也。 舍曰:不說。為之辭:辭,名詞動用,尋找托辭,借口。“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為之辭”就是君子最討厭某些人不說自己想要這么做卻尋找各種托辭借口。 有國有家者,有國者為諸侯,有家者為大夫。古代的家多指卿大夫等大家族,并不是我們今天所謂的五口之家,三口之家。 寡,人少也。貧,財少也。后面說“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財物分配平均則無所謂貧富,和睦相處,人口少也不怕,上下相安則國家斷不會傾覆。由此可知,前“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應(yīng)當(dāng)作“不患貧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 這里的文德,文指禮樂,前面講“文”字時分析過。德即德行,后世所謂的“以德服人”。 既來之,則安之。今天人們引用這句話,多是指自己。如果有人來到某個地方,心煩意亂,或是有其他原因待不下去,別人就會勸他:既來之,則安之。其實(shí)在這一章中,來與安皆為使動詞,之,指代顓臾。顓臾已是魯國附庸,既然你已經(jīng)使之來歸附于我,就應(yīng)該使之安處于邦域之內(nèi),為什么還要伐它呢? 邦分崩離析,指三桓專政,陪臣作亂。這次三分公室,下次又四分公室,君權(quán)旁落,國已不國。 蕭墻:古代宅院中,在門口要樹一道屏風(fēng)。屏,蔽也,所謂屏風(fēng),即是為了遮擋風(fēng)寒。天子外屏,諸侯內(nèi)屏,大夫以廉,士以帷。蕭墻,即是諸侯所用的屏風(fēng),孔子這里用它代指魯哀公。 蕭墻,又稱照壁 三桓與魯君的矛盾,由來已久,且始終未能解決。魯昭公首先發(fā)難,欲除季氏,卻失敗被逐。此后的定公欲借助孔子墮三都,一石二鳥,也是未能成功。其后的哀公當(dāng)然也不甘心做傀儡,一直謀劃著去三桓,三桓對此亦心知肚明,時刻加以防備。如冉有所言,顓臾固而近于費(fèi),不取之必為子孫憂。當(dāng)然,這里的“子孫”是季氏的子孫。季氏擔(dān)心哀公欲與之聯(lián)合,對己不利。所以還是及早除之,以絕后患。所以孔子說,恐怕季氏真正擔(dān)心的是蕭墻之后的魯哀公吧,一個小小的顓臾,又能折騰出多大的動靜呢?
晏,遲也,晚也。 以,用也。不吾以,即是不以吾,不用我。 與,參與。聞,聽聞。 這段對話應(yīng)當(dāng)發(fā)生在冉求仕于季氏之時,當(dāng)時孔子剛剛結(jié)束流亡生涯,回到魯國。 冉求退朝回來,孔子問他,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呢?冉求說“有政”,即是有國家大政要處理,耽擱了一會兒。 孔子說“其事也”,你說“有政”,其實(shí)那不是國政,乃是季氏之家事。公事為政,國政也。事,私事為事,大夫之家事也??鬃託w魯后,德高望重,魯哀公、季康子都很尊敬他,以國老待之。所以孔子說,如果國家有重大政務(wù)要出臺要處理,雖然不用我,我也會參與聽聞。你所謂的“政”不過是季氏一家的私事罷了。 其實(shí),“事”與“政”本來差別就不大,孔子為什么要咬文嚼字,糾結(jié)于這兩個字的不同之處呢?他這是在警告冉求,冉求仕于季氏之后,忘了夫子之所教,不行道,不守禮,反倒助季氏為無道。如季氏將伐顓臾,孔子就說“求,無乃爾是過與”?季氏富于周公,而冉求仍為之聚斂,孔子就罵他“非吾徒也”,連他這個徒弟都不認(rèn)了,可見孔子對冉求是多么生氣。 季氏專魯政,無視哀公,使魯國日益無道,你冉求仕于季氏之后,就忘了我平日對你的教導(dǎo),為師當(dāng)年墮三都失敗,就是因?yàn)榧臼嫌惺紵o終,道不行于魯國。如今你出仕為政,正有機(jī)會完成為師的心愿,為使魯國重歸邦有道而努力,你不努力也就罷了,還要反其道而行之,難怪孔子要其他徒弟“鳴鼓而攻”冉求。當(dāng)然了,這些都是潛臺詞,孔子沒有把他們說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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