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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令很多中國人向往的國度。那里有時裝、香水、葡萄酒、艾菲爾鐵塔、香榭麗舍大道……但是，最令我神往的卻是那座米拉波橋。
就像英國的康橋一樣，米拉波橋也是因為一座詩人而名揚天下。那是法國詩人阿玻利亞曾經(jīng)在這里感嘆過時光的流逝，因而有了那首載入史冊的《米拉波橋》?！白尯谝菇蹬R讓鐘聲吟誦，時光消逝了我沒有移動?！?2年前，我的老師黃希云先生就是在“法國文學(xué)”的課堂上，緩緩地吟哦出這首詩句。他選擇了聞家駟先生的中文譯本?？墒?，留法歸來的黃先生似乎并不滿意聞先生的翻譯，他依靠著教室第一排空著的課桌上，用法語吟誦了《米拉波橋》。我們都不懂法文。但是，依然被黃先生的吟誦感動了，是他的語調(diào)，還是詩歌的節(jié)奏，已經(jīng)沒有細(xì)究的必要了。 法國文學(xué)屬于選修課。很多同學(xué)選修這本課程，完全是沖著黃希云先生去的。那時，他30多歲，年輕帥氣，溫文爾雅。因而在女生當(dāng)中有著很多的“粉絲”。黃先生留學(xué)法國，主修法國文學(xué)，也彈得一手好鋼琴。據(jù)說，他29歲時便被評為副教授，是當(dāng)時國內(nèi)最年輕的副教授。不過，我們還沒有畢業(yè)的時候，黃先生卻選擇了“下?！?，到當(dāng)時的廣州標(biāo)致供職了。從此，我們也就沒有了聯(lián)系。 結(jié)識黃希云先生是在開設(shè)法國文學(xué)課之前。那是系里安排實習(xí)，我被分配前往廣元市，帶隊的老師就是黃希云先生。與我們四五個同學(xué)一個宿舍不同，黃希云先生住的是單人間。黃先生原本就沒有給我們上過課，師生之間難免有種陌生感。黃先生與同學(xué)之間的溝通，則大多通過班干部們傳達(dá)。白天，我們到各自的單位實習(xí)。晚上，男女同學(xué)就在招待所里聊天、打牌。 時間長了，漸漸地，師生之間也熟稔起來。一天晚上，黃希云先生提出教大家跳法國宮廷舞。于是，他生拉硬拽地湊了四對男女同學(xué)，就在宿舍狹長的過道里，一板一眼地教起了宮廷舞。當(dāng)然，黃先生的舉手投足非常優(yōu)雅。可是，那幾位學(xué)生則顯得手足無措了。因此，也引得我們這些觀眾不停地起哄。 正是與黃希云先生的實習(xí)交往，使得我選修了“法國文學(xué)”，從而沒有錯過聽黃先生吟誦《米拉波橋》。后來，同學(xué)聚會的時候，不時會有人提起黃希云先生以及那首《米拉波橋》。對于沒有選修“法國文學(xué)”的同學(xué)，這已經(jīng)成了一個永遠(yuǎn)的遺憾。 從四川大學(xué)畢業(yè)已經(jīng)20多年了。上周又回到了成都。坐在都江堰外河的河堤上，捧著一杯竹葉青，看著岷江水奔騰逝去，我不禁又想起——“讓黑夜降臨讓鐘聲吟誦，時光消逝了我沒有移動?！?/p>
【譯文一】密拉波橋 戴望舒譯
密拉波橋下賽納水長流
柔情蜜意
寸心還應(yīng)憶否
多少歡樂事總在悲哀后
鐘聲其響夜其來
日月逝矣人長在
手?jǐn)y著手兒面面頻相向
交臂如橋
卻向橋頭一望
逝去了無限凝眉底倦浪
鐘聲其響夜其來
日月逝矣人長在
戀情長逝去如流波浩蕩
戀情長逝
何人世之悠長
何希望冀愿如斯之奔放
鐘聲其響夜其來
日月逝矣人長在
時日去悠悠歲月去悠悠
舊情往日
都一去不可留
密拉波橋下賽納水長流
鐘聲其響夜其來
日月逝矣人長在
原載1944年11月25日香港《大眾周報》4卷8期
選自《戴望舒詩全編》，浙江文藝版
【譯文二】蜜臘波橋（聞家駟譯）
塞納河在蜜臘波橋下?lián)P波
我們的愛情
應(yīng)當(dāng)追憶么
在痛苦的后面往往來了歡樂
讓黑夜降臨讓鐘聲吟誦
時光消逝了我沒有移動
我們就這樣手拉著手臉對著臉
在我們胳臂的橋梁
底下永恒的視線
追隨著困倦的波瀾
讓黑夜降臨讓鐘聲吟誦
時光消逝了我沒有移動
愛情消逝了象一江流逝的春水
愛情消逝了
生命多么迂回
希望又是多么雄偉
讓黑夜降臨讓鐘聲吟誦
時光消逝了我沒有移動
過去一天又過去一周
不論是時間是愛情
過去了就不再回頭
塞納河在蜜臘波橋下奔流
讓黑夜降臨讓鐘聲吟誦
時光消逝了我沒有移動
選自《外國現(xiàn)代派作品選》第1冊，上海文藝(1980)
【譯文三】米拉博橋 沈?qū)毣g 橋下塞納水悠悠剪不斷
舊時歡愛
何苦縈縈記胸懷
苦盡畢竟有甘來
一任它日落暮鐘殘
年華雖逝身尚在
你我手?jǐn)y手面對面
交臂似橋心相連
多時凝視橋下水
水中人面情脈脈意綿綿
一任它日落暮鐘殘
年華雖逝身尚在
愛情已消失好似流水一般
愛情已消失
人間歲月何漫長
希望又這般狂熱
一任它日落暮鐘殘
年華雖逝身尚在
讓晝夜旬月緊相催
過去的時光不復(fù)返
過去的情愛不可再
米拉博橋下塞納水悠悠去不回
一任它日落暮鐘殘
年華雖逝身尚在
選自《外國詩》（２），外國文學(xué)出版社
【譯文四】米拉博橋（羅 洛譯）
塞納河在米拉博橋下流著
而我們的愛情
我必須追憶么
那痛苦后面往往是歡樂
愿黑夜來臨愿鐘鳴響啊
時日在飛逝而我卻滯留著
手?jǐn)y手面對面我們逗留
當(dāng)我們永恒的凝視
那困倦了的波浪流走
在我們手臂的橋下的時候
愿黑夜來臨愿鐘鳴響啊
時日在飛逝而我卻滯留著
愛情已經(jīng)去了象流水一樣
愛情已經(jīng)去了
人生是多么漫長
而希望又是多么剛強
愿黑夜來臨愿鐘鳴響啊
時日在飛逝而我卻滯留著
一天天一周周時光流過
逝去的時間
和愛情都不再回來啊
塞納河在米拉博橋下流著
愿黑夜來臨愿鐘鳴響啊
時日在飛逝而我卻滯留著
選自《外國愛情短詩萃》上海文化版(1986)
【譯文五】橋上吟（羅大岡譯）
彌拉波橋下塞納河滔滔滾滾
象河水一樣流過我們的愛情
往事又何必回首？
為了歡樂總得吃盡苦頭
時間已到，夜幕沉沉
日月如梭，照我孤影
我們手牽手，面對面
永恒的目光在注視
手臂挽成的橋下面
疲乏的波紋在流逝
時間已到，夜幕沉沉
日月如梭，照我孤影
愛情一去不回頭
滔滔河水日夜流
愛情已去，生活是多么緩慢
熱烈的希望又多么強頑
時間已到，夜幕沉沉
日月如梭，照我孤影
日子不停步，星期匆匆過
無論光陰，無論愛情
一去都不加，無蹤又無影
彌拉波橋下，河水流不盡
時間已到，夜幕沉沉
日月如梭，照我孤影
【譯文六】密拉波橋（飛 白譯）
塞納河在密拉波橋下流逝
還有我們的愛
何苦老是把它追憶
隨著痛苦而來的總是歡喜
夜色降臨鐘聲悠悠
白晝離去而我逗留
我們久久地面相對手相握
在這段時辰里，
被人看倦了的水波
在我們手臂搭的橋下流過
夜色降臨鐘聲悠悠
白晝離去而我逗留
愛情從此流去如河水滾滾
愛情從此離去
既象生活一樣遲鈍
又象希望一樣不馴地狂奔
夜色降臨鐘聲悠悠
白晝離去而我逗留
流走了一天天流走一歲歲
流走的歲月啊
和愛情都一去不回
密拉波橋下奔流著塞納河水
夜色降臨鐘聲悠悠
白晝離去而我逗留
選自《世界名詩鑒賞辭典》，漓江版(1989)
【譯文七】米 拉 波 橋（徐知免譯）
塞納河在米拉波橋下流逝
我們的愛情
還要記起嗎
往日歡樂總是在痛苦之后來臨
夜來臨吧聽鐘聲響起
時光消逝了而我還在這里
我們就這樣面對面
手握著手
在手臂搭起的橋下閃過
那無限倦慵的眼波
夜來臨吧聽鐘聲響起
時光消逝了而我還在這里
愛情象這泓流水一樣逝去
愛情逝去
生命多么緩滯
而希望又多么強烈
夜來臨吧聽鐘聲響起
時光消逝了而我還在這里
消逝多少個日子多少個星期
過去了的日子
和愛情都已不復(fù)回來
塞納河在米拉波橋下流逝
夜來臨吧聽鐘聲響起
時光消逝了而我還在這里
選自《雨——現(xiàn)代法國詩抄》外國文學(xué)版(1989)
【譯文八】米拉波橋 李清安譯
米拉波橋下流著塞納河
和我們的愛
要不要撫今追昔呢
從來如此苦盡而后甘來
任黑夜來臨鐘聲敲響
光陰流逝而我卻留下
我們手挽著手面對著面
永恒的目光
匯成疲乏的漣漪
在我們手搭的橋下流過
任黑夜來臨鐘聲敲響
光陰流逝而我卻留下
愛情象這流水一樣消亡
愛情在消亡
而人生卻是漫長
人的希望更是又烈又強
任黑夜來臨鐘聲敲響
光陰流逝而我卻留下
時間在一天天匆匆流過
歲月不復(fù)返
愛情也不會再來
米拉波橋橋下流著塞納河
任黑夜來臨鐘聲敲響
光陰流逝而我卻留下
選自《中外現(xiàn)代抒情名詩鑒賞辭典》，學(xué)苑出版社(1989)
【譯文九】米拉波橋 鄭克魯譯
米拉波橋下塞納河流過
我該緬懷
我們的愛情么
痛苦之后來的總是歡樂
黑夜降臨鐘聲傳來
時光流逝伊人不在
我們兩手相執(zhí)兩面相對
兩臂相交
好似橋拱下垂
永恒目光象懨懨的流水
黑夜降臨鐘聲傳來
時光流逝伊人不在
愛情消逝像這流水一般
愛情消逝
像生活般緩慢
又似希望一樣無法阻擋
黑夜降臨鐘聲傳來
時光流逝伊人不在
但見光陰荏苒歲月蹉跎
逝去韶光
愛情難再復(fù)活
米拉波橋下塞納河流過
黑夜降臨鐘聲傳來
時光流逝伊人不在
選自《失戀者之歌》，上海譯文(1990)
【譯文十】米 拉 波 橋（葛 雷譯）
米拉波橋下塞納河滾滾的流
我們的愛情一去不回頭
那堪再回首
為了歡樂我們總是吃盡苦頭
夜幕降臨鐘聲悠悠
時光已逝唯我獨留
我們臉對著臉手拉著手
那永恒的目光
在我們臂膀的橋下
漾著疲憊的漣漪消逝在心頭
夜幕降臨鐘聲悠悠
時光已逝唯我獨留
愛情如滔滔河水滾滾而去
永遠(yuǎn)不再回頭
歲月是這樣的緩慢
希望猛烈難羈留
夜幕降臨鐘聲悠悠
時光已逝唯我獨留。
日復(fù)一日周復(fù)一周
歲月滾滾
愛情已休
恰似這塞納河水一去不回頭
夜幕降臨鐘聲悠悠
時光已逝唯我獨留
選自《世界名詩鑒賞辭典》，北大出版社(1990)
按：葛雷此前還有另一譯本，不錄。
【譯文十一】米拉波橋 張 放譯
米拉波橋下塞納河水在流淌
我們的愛情有如逝去的時光
而我卻清清楚楚地記得
痛苦之后愛的歡樂才更異樣
夜幕來臨時鐘敲響
光陰流逝啊我仍佇立川上
我們手挽手相對無言
我們臂膀搭起的橋下
蕩漾著我們永恒的目光
河水悠悠流去奔向遠(yuǎn)方
夜幕來臨時鐘敲響
光陰流逝啊我仍佇立川上
愛情像流水這樣逝去
愛情流逝啊不堪回想
希望越強烈
人生越顯得漫長
夜幕來臨時鐘敲響
光陰流逝啊我仍佇立川上
日子一天天，一周周過去
過去的時光啊一去不返
失去的愛情啊令人斷腸
米拉波橋下塞納河水在流淌
夜幕來臨時鐘敲響
光陰流逝啊我仍佇立川上
選自《外國抒情詩賞析辭典》，北師院出版社(1991)
【譯文十二】米拉波橋（李玉民譯）
米拉波橋下塞納河水流
相愛難長久
此情可待成追憶
常恨歡樂總在斷腸后
良宵來臨晚鐘幽
流光水逝我獨留
執(zhí)手相對啊盈盈空佇立
雙臂拱橋底
清波倦眼總凝眸
脈脈千載最能解人意
良宵來臨晚鐘幽
流光水逝我獨留
愛情遠(yuǎn)逝啊一去如流水
情愛去不回
漫漫人生苦無休
殷殷希望相煎又相催
良宵來臨晚鐘幽
流光水逝我獨留
日復(fù)一日啊一周復(fù)一周
逝者渺難收
時光愛情去不返
惟有橋下塞納水長流
良宵來臨晚鐘幽
流光水逝我獨留
選自《燒酒與愛情》，安徽文藝版(1992)
【譯文十三】米拉波橋（程曾厚譯）
米拉波橋下塞納河在流
更有情愛
是否要我懷舊
那時歡樂緊隨痛苦之后
愿鐘聲響暮色靄
韶光逝此身猶在
你和我搭起的臂橋下面
波濤抬起
望不盡的倦眼
留下留下手?jǐn)y手臉偎臉
愿鐘聲響暮色靄
韶光逝此身猶在
愛情已去一如橋下流水
愛情已去
歲月慢得可悲
而“希望”卻偏偏暴跳如雷
愿鐘聲響暮色靄
韶光逝此易猶在
悠悠是歲月歲月仍悠悠
往日不返
愛情去而不留
米拉波橋下塞納河在流
愿鐘聲響暮色靄
韶光逝此身猶在
選自《法國詩選》，復(fù)旦大學(xué)出版社，2001年
附原文：
Le pont Mirabeau
Sous le pont Mirabeau coule la Seine
Et nos amours
Faut-il qu’il m’en souvienne
La joie venait toujours aprü la peine.
Vienne la nuit sonne l’heure
Les jours s’en vont je demeure
Les mains dans les mains restons face ?face
Tandis que sous
Le pont de nos bras passe
Des üernels regards l’onde si lasse
Vienne la nuit sonne l’heure
Les jours s’en vont je demeure
L’amour s’en va comme cette eau courante
L’amour s’en va
Comme la vie est lente
Et comme l’Esp?nce est violente
Vienne la nuit sonne l’heure
Les jours s’en vont je demeure
Passent les jours et passent les semaines
Ni temps pass?
Ni les amours reviennent
Sous le pont Mirabeau coule la Seine
Vienne la nuit sonne l’heure
Les jours s’en vont je demeure 來自 九宮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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