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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10月16日。 61年前的今天是個大日子,具體點講應該是1964年10月16日15時,在新疆羅布泊的廣袤荒漠中,一道耀眼白光劃破蒼穹,絢爛綻放在天地之間。 中國第一顆原子彈成功爆炸! 同時這一天也是錢三強的生日。 一、巴黎的月光,照不進北平的心事。 1948年,法國的夏天溫柔而漫長。塞納河邊的風拂過白色的窗簾,巴黎大學居里實驗室的燈卻常常亮到深夜。錢三強伏在實驗臺前,仔細核對放射性同位素的數(shù)據(jù)。這個年輕的中國人,是居里夫婦的學生,法國物理學界的明星人物。 ![]() 他有世界一流的實驗條件,豐厚的待遇,還有一條一眼望不到頭的學術(shù)康莊大道。 可那段時間,錢三強越來越常失眠。 深夜回到公寓,他會打開那張從祖國寄來的舊報紙,紙邊已經(jīng)發(fā)黃,上面印著戰(zhàn)亂、饑荒,還有“新中國的呼喚”。 有時候,妻子何澤慧輕聲問他:“你是不是又在想回國的事?”他沉默,手里握著茶杯,久久沒回答。 “法國很好,可我的祖國更需要我?!边@一句話,成了他此后全部人生的注腳。 二、回國那一刻,他帶回的不是行李,是信念。 1948年秋天,錢三強毅然決定回國。那時的中國,百廢待興,連實驗室的玻璃器皿都要反復洗、反復用。 別人不理解他:“你在巴黎前途無量,回去干什么?” 他只答:“科學沒有國界,但科學家有祖國?!?/span> 飛機在香港降落時,他只帶著幾箱實驗資料和儀器。可沒想到剛下飛機,他的法籍身份就成了麻煩,國民黨方面不希望他去解放區(qū)工作,還多方勸阻。 可他心意已決,“哪怕走著,也要走到人民那邊去?!?/span> 解放后,他成為新中國第一批被任命的中科院學部委員之一。 他主導組建了中國的原子能研究機構(gòu),這是一個從零開始的事業(yè)。 那一年,北京的冬天格外冷。 研究所的辦公室只有一盞昏黃的燈泡,桌上是用木板拼起來的工作臺。 錢三強裹著厚大衣,泡著一杯凍成冰碴的茶水,對身邊的年輕科研人員說:“我們不光是做實驗,我們是在給國家點火?!?/span> 三、那是一場“科學的長征”。 50年代中期,國際形勢急轉(zhuǎn)直下。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美國在東亞部署核威懾。中國,成了核訛詐的直接目標。 “如果沒有自己的原子彈,我們永遠抬不起頭?!卞X三強看著墻上地圖,眼神里多了從未有過的堅決。 可那時的中國,連一根高純度鈾棒都造不出來。要搞核武器?談何容易。 但錢三強不信命,他信人。 1958年,他走進了鄧稼先的辦公室。 ![]() “稼先,國家要放一個'大炮仗’,你愿不愿意來?” 鄧稼先怔了一下,問:“什么項目?” 錢三強笑笑:“不能說。只能告訴你,關(guān)系國家命運?!?/span> 鄧稼先想都沒想,答道:“我愿意!” 那天晚上,錢三強回到家,對何澤慧說:“我找到一個合適的人?!边@句話后來被歷史銘記,因為鄧稼先,就是那顆原子彈的靈魂。 四、召集英雄的號角,在無聲中吹響。 在錢三強的信任和感召下,一批散落世界的中國科學家陸續(xù)回國。 王淦昌、彭桓武、程開甲…… 他們有人已在國際上聲名顯赫,有人是大學教授、研究所領(lǐng)頭人??僧斿X三強一句“祖國需要你”傳到他們耳邊,他們都放下了手中的研究,坐上回國的船。 有人后來回憶:“我們不是為了工資回來的,是為了不讓中國永遠被核陰影籠罩?!?/span> 那是一支奇特的隊伍。 他們沒有軍裝,卻肩負著最危險的任務; 他們沒有勛章,隱姓埋名幾十年; 他們常常在沙塵暴里搭帳篷,畫公式、算數(shù)據(jù),一干就是幾天幾夜。 錢三強是他們的“司令”。 他每天往返各個研究組,和科研人員一起討論理論、設計實驗。 有一次,一個年輕人抱怨:“老錢,這條件太苦了,能不能多點資源?” 他笑著拍了拍對方肩膀:“我們現(xiàn)在是在荒原種樹,將來這里會是森林。” 五、他不是沖鋒在前的人,卻是點燃沖鋒的人。 在原子彈的研制中,錢三強主要負責總體協(xié)調(diào)與人才組織。 他深知:“核事業(yè)不是一個人的戰(zhàn)斗?!?/span> 于是他提出了“集中力量、協(xié)同攻關(guān)”的模式,這成為中國科研史上的一個創(chuàng)舉。 他在內(nèi)部會上說過一句擲地有聲的話: “我們沒有捷徑可走,只能一步一個腳印。別人用十年,我們也要用十年,但這十年必須由我們自己走出來!” 六、1964年10月16日,15時。 羅布泊上空,一道白光劃破天際。 幾秒鐘后,地動山搖,紅色蘑菇云升騰。 那一刻,距離爆心六十公里的白云崗觀察所里,所有人都跳了起來。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喊著“成功了!” 錢三強的眼睛濕潤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天空。 那天,正好是他51歲的生日。 ![]() 有人跑來對他說:“錢先生,祝您生日快樂!” 他愣了一下,搖搖頭說:“不,是祖國的生日。” 七、他一生沒有上過戰(zhàn)場,卻贏得了最重要的一場戰(zhàn)爭。 此后,中國成為世界上第五個擁有核武器的國家。 世界震驚。 而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中,錢三強的名字始終排在幕后。 直到多年后,人們才逐漸知道,是他那一次次的“動員”、那一句句“我愿意”,讓無數(shù)科學家走上那條孤獨的征途。 1986年,錢三強在北京病重。 有人問他:“您最大的驕傲是什么?” 他虛弱地笑笑,說:“我沒什么驕傲的。我只是幸運,能在祖國最需要的時候,做了一點該做的事。” 八、他走后,留下的不是名字,而是一種信念。 在中科院的資料室里,有一本發(fā)黃的筆記本。第一頁上寫著他的一句話: “科學的使命,是讓一個民族挺直腰桿?!?/span> 從原子彈、氫彈到核潛艇、核電站…… 從“兩彈一星”到“探月、探火、空間站”…… 一代代中國科學家接過他吹響的號角,繼續(xù)在風沙中前行。 羅布泊的風還在吹。 那片曾經(jīng)的荒原,如今成了中國科技史上最神圣的坐標。 而在那片風沙的盡頭,仿佛仍能聽見一個溫和而堅定的聲音—— “科學沒有國界,但科學家有祖國!” 文/蘋果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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