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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二十三年的冬夜，吳興趙氏書房的燭芯爆出一聲輕響。趙孟頫擱下筆時，指尖的墨痕已凍成青黑色——案上那卷行書《師說》，'道之所存'四字的牽絲如寒藤纏石，而'師之所存'的收筆卻忽然松快，像冰面下悄然涌動的春溪。這是他第二次書寫韓愈的名篇，后世稱其為'趙體《師說》（二）'。比起十年前那卷鋒芒畢露的初作，這卷墨跡里藏著太多故事：一個宋室王孫的掙扎，一位書法宗師的頓悟，更有整個元代文脈在寒冬里的喘息。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一、從'怒筆'到'柔鋒'：十年間，他為何重寫《師說》？趙孟頫寫《師說》的初作，是在至元十三年。彼時他剛拒絕元廷的征召，隱居在湖州的蓮花莊。那卷字里滿是少年氣的倔強：'巫醫(yī)樂師百工之人'的'百'字，橫畫如劍刃斜劈，捺筆狠狠砸向紙邊，活脫脫是對'士大夫之族恥學于師'的怒懟。他那時的師道，是宋室遺民的孤高——以筆墨為甲胄，死守著漢家文脈的最后壁壘。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可十年后再書《師說》，筆鋒里的火氣全褪了。'是故無貴無賤'的'無'字，起筆藏鋒如處子斂衽，轉(zhuǎn)鋒時的弧度像春日掠過湖面的風，連墨色都淡了三分，成了'淡墨如水月'的逸品。這十年里，他終究還是入了元廷，從'王孫'變成'翰林學士'。朝堂上的非議如影隨形：'貳臣'的罵名，'媚元'的指責，像無數(shù)根針，扎在他每一次提筆的瞬間。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重寫《師說》，成了他的自我救贖。韓愈說'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他忽然懂了：師道從不是狹隘的'忠君'，而是文脈的延續(xù)。元人以鐵騎踏碎了宋室江山，卻拿不走漢字的筆意、典籍的魂魄。他在'傳道授業(yè)解惑'七字里藏了心機：'傳'字的豎畫如老松扎根，'授'字的點畫似雨露墜葉，'惑'字最后一筆拖得極長，像在說：亂世里的困惑，總要有人一筆一筆解開。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二、行書里的'師道密碼'：看他如何用筆墨譯解韓愈趙孟頫的行書，素來有'綿里裹鐵'的名聲，這卷《師說》（二）更是把這四字刻進了骨子里。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圣人無常師'六字，是全篇的神來之筆。'圣'字的捺腳藏在'人'字的撇畫里，像孔子向老子問禮時的躬身；'常'字的橫畫忽粗忽細，暗合'三人行必有我?guī)?的流動感；最妙是'師'字，左邊的'豎'歪了半分，右邊的'帀'卻穩(wěn)穩(wěn)托住，仿佛在說：真正的師者，從不是板正的泥塑，而是在變通里守住根本的活人。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他寫'弟子不必不如師'時，特意放慢了筆速。'弟'字的豎彎鉤繞了個小圈，像學生向老師請教時的猶豫；'必'字的長撇直插'不'字的下方，卻在收筆處輕輕上揚——這不就是韓愈說的'聞道有先后，術(shù)業(yè)有專攻'？連墨色都在配合：'不如師'三字用了濃墨，'師不必賢于弟子'卻換了淡墨，濃淡之間，是師道最本真的平等。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后世書法家總說趙體'甜媚'，可細看這卷《師說》（二），哪有半分甜膩？'郯子之徒'的'徒'字，走之底如斷崖奔瀑，帶著股不肯折腰的硬氣；'君子不齒'的'齒'字，豎畫如斷劍入鞘，藏著對偽道學的冷笑。他把宋人的筋骨、晉人的氣韻揉進筆畫里，就像把漢家文脈的薪火，藏進了元廷統(tǒng)治下的寒夜。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三、兩卷《師說》照千年：為什么今天還要看他的字？這卷《師說》（二）在明清時曾失蹤三百年，直到民國初年才在蘇州一個舊書鋪里重現(xiàn)。卷尾鈐著'乾隆御覽之寶'的印，卻被人用小刀刮去了一角——想來是哪個不愿臣服的讀書人，在這皇家藏品上留下的無聲反抗。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今天再看這卷字，早不是簡單的'書法作品'了。當'師者'被解構(gòu)為'知識販賣者'，當'傳道'被簡化成'考綱劃重點'，趙孟頫筆下那'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的沉重，忽然有了穿透時空的力量。他寫這卷字時，或許早就料到：千年后的人們，還會在'師道'二字前迷茫。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燭火熄滅時，趙孟頫摸了摸案上的《師說》（二）。墨跡已干，卻像有溫熱的呼吸從紙里透出來。那是一個文人在亂世里的選擇：不做撞碎的玉石，要做穿石的水滴；不用筆墨泄憤，而用筆墨傳燈。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這大概就是為什么，八百年過去，我們還會對著這卷行書發(fā)呆——因為在那些牽絲、轉(zhuǎn)折、濃淡里，藏著比'書法'更珍貴的東西：一個民族對'師道'的終極追問，和永遠不肯熄滅的文脈之光。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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