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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6年前的初冬,一隊人馬聚齊在呼和浩特南流黃河的東岸,望著湯湯的河水發(fā)愁。他們要悄悄渡河,去攻打一個反復無常,屢降屢叛的家伙。 流凌像盛開的大朵雪蓮,自身旋轉著,又像趕集般成群結隊向下游的峽谷奔去。 冬天河水雖說變淺,但是人馬輜重渡河還是不行的,且不說數(shù)米深的刺骨河水兵士們會受不了,水下深厚的淤泥也會陷住馬腿,令人寸步難行。 這時候,他們的大首領站在河邊的一塊石頭上沉思起來,大首領已經(jīng)年屆五十,這在那個時代已經(jīng)算年齡不小了,但他依舊威風凜凜。 他就是五胡十六國時期的“第十七國”代國的王拓跋什翼犍,而他要過河去揍的那個人——他的女婿劉衛(wèi)辰。7年前,為了安撫這個鐵弗匈奴的鄰居,拓跋什翼犍把女兒嫁給了劉衛(wèi)辰,可是這位女婿野心太大,時常背叛,他這次想狠狠教訓一下劉衛(wèi)辰。 據(jù)《資治通鑒·晉紀》記載: 代王什翼犍擊劉衛(wèi)辰,河冰未合,什翼犍命以葦約流澌。俄而冰合,然猶未堅;乃散葦于其上,冰草相結,有如浮梁,代兵乘之以渡。衛(wèi)辰不意兵猝至,與宗族西走,什翼犍收其部落什六七而還。 依照這個說法,拓跋什翼犍“以葦約流澌”,就是用蘆葦約束住流凌,促使其凝結。正像很多中國古代記錄那樣,死活不想告訴后人當時做事的細節(jié)。我估計,拓跋什翼犍應是像后來黃河中下游堵口的埽工那樣,把蘆葦捆成捆,內塞碎石,用以阻擋流凌。 可是“俄而冰合,然猶未堅”,拓跋什翼犍又讓兵士把蘆葦散撒在流凌的表面,弄得像是一座浮橋似的,終于能夠過河了。不過,河是能過去了,很多人的膽子估計也嚇破了。 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就是現(xiàn)場的感受吧。 然而在這里還存在一個交代不詳細的問題,拓跋什翼犍的部隊是在一天里的什么時間過河的呢? 我猜想是夜間。 他們白天割蘆葦、編草埽,隨著太陽落山,北國大地氣溫迅速下降,此時冰才能凝結得更加結實,還有夜里過河,更符合偷襲特點。 此時,在木根山休養(yǎng)的劉衛(wèi)辰也是氣象行家,他認為在流凌期,拓跋什翼犍是不能過河的,結果因為大意,被拓跋什翼犍的部隊打得一敗涂地。 有學者考證,木根山就是現(xiàn)在鄂爾多斯高原上阿爾寨石窟所在的小山,依照歷史自然地理學的研究,1600多年前的木根山一帶要比現(xiàn)在水草豐美多了,不然劉衛(wèi)辰的兒子赫連勃勃不會在那一帶建立根據(jù)地,建立大夏國的。 同樣,記錄對渡河具體地點也語焉不詳,不過根據(jù)后來拓跋燾下令在君子津修浮橋一說,大約渡河地點應該在呼和浩特市托克托縣喇嘛灣一帶。因為黃河在此處已經(jīng)進入中游,河道成峽谷收束,加上到了冬天枯水期,河面寬度不過百米的樣子,才好修橋。 君子津古渡最早被酈道元《水經(jīng)注》記載,《資治通鑒》中也有記述。 不管怎么樣,能夠在流凌期設法渡過黃河,拓跋什翼犍也算是個天字號大猛人了。(20240114)
王闊海 黃河文化研究者,黃河科普作者,癡迷黃河全流域觀察和學習,崇尚從多學科學習思考同一問題,尊重行走,崇拜懷疑,喜賴以常識推演。(艾華 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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