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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30年代,重慶市井傳聞來了個“參謀團”,見官高一級,包打不平,替老百姓伸冤雪怨。當時四川久苦于軍閥的苛政,聽了這些消息,既新鮮又興奮。不久,傳聞越來越奇,把“參謀團”的人說得好像是《施公案》里的施不全,有時裝成八字先生,有時裝成走方郎中,有時裝成賣炒米糖開水的、拉黃包車的、燒水煙的、抬滑竿的……走街串巷,明察暗訪,把那些作奸犯科、行兇為惡之徒,調查得一清二楚,并且還動真格,著實撤去了些貪官污吏,懲辦了些土豪劣紳。整個山城為之轟動。 ![]() 在此敘述轟動山城其中的一件趣事: 那時,上面通令要升降國旗,叫各機關、法團、學校在院壩里立根旗桿。不想時逢天干,旱區(qū)很廣,于是謠言四起,說這是由于立了旗桿的緣故——“旗桿”者“齊干”也。某天趕場,一群人站在區(qū)署門口,吆喝著要砍掉旗桿。人越聚越多,喊聲越來越大。區(qū)長姓傅,害怕出事,只好叫區(qū)丁把旗桿放倒,人眾才各自散去。沒想,下午突然有人叫喊:“參謀團來人了!”果然,不一會兒,來了幾個別動隊員,責備傅區(qū)長玩忽功令,擅行放倒旗桿。不由分說,把他拖出門口,按在階沿坎上,拿根扁擔就打了二十下屁股。在鄉(xiāng)間平頭老百姓的眼里,區(qū)長已是很大的官了,卻被當街打了屁股,不禁駭然;而區(qū)長呢,自覺顏面掃盡,無地自容,只好連夜帶著家小,棄官而走。 據(jù)說,“參謀團”也好,“別動隊”也好,都是一個名叫賀國光的人當家,這個人連省主席劉湘也無奈他何,遇事總要讓他三分。 說起來,賀國光字元靖,本湖北蒲圻縣趙李橋人,光緒十一年(1885)生。其父在族人賀倫夔處作過承發(fā)小吏,盛年早逝,其母親勤撫子,管教很嚴。賀十幾歲上,幾番去武昌府考秀才不中。第三次再去仍名落孫山,賀大窘,自覺無以慰慈母,無面見江東,便乘船到上??甲x“方言學堂”(外語學校)。但很快發(fā)覺自己與A、B、C、D無緣,勉強學去,如耕石田,不會有什么收獲。于是千里迢迢來到成都,投奔族尊賀倫夔。賀在四川歷任夔府知府、川東道、成都首道、鹽茶道、兵備道、常備軍統(tǒng)領等要職。其人八面玲瓏,擅長交際應酬,講究吃喝,家有名廚,在蓉及過往官員凡能請到的,莫不以酒肉淋之,以故人緣很好。 賀國光在那里一晃幾月,“時來風送滕王閣”,賀倫夔奉上憲札委籌辦“陸軍軍官速成學堂”,賀國光得以進該學堂騎兵科,與以后四川的大軍頭如劉湘、楊森、唐式遵、王纘緒、潘文華、傅常等同學。 這時湖北有個梁耀漢,因鬧革命受通緝,化名梁棟逃到成都,暗中結納川內同志及會黨首領組織“四川軍人同盟會”,被推為該會總參謀長。賀國光與之結識,頗受感染。不久,武昌起義,梁棟于某夜約同賀國光提起洋油潛入督署馬房放火,燒個正著。署理總督趙爾豐聞警,一面下令救火,一面命令全城戒嚴。粱、賀裝成救火者,方得以脫離現(xiàn)場。時逢漢陽被清軍攻占,黎元洪通電求援,賀國光遂離川回鄂,任職鄂軍第四旅。 1913年,賀國光由黎元洪保送入陸軍大學第四期深造,畢業(yè)后回湖北任蒲通鎮(zhèn)守使寇英杰部團附。某次,該部有兩個連長拖走士兵上山為匪。賀只身前往,憑三寸不爛之舌,你哥子我兄弟一番游說,不費一兵一卒,一槍一彈,把事情擱平撿順,兩個連長心甘情愿地帶隊回營??苡⒔苤淠埽錇閳F長,不久又調任旅長。1912年,寇英杰部調駐河南,為豫軍所拒,不能過武勝關??苡⒔芤换I莫展,賀國光用鄧艾度陰平的故伎,披荊斬棘,率旅由間道包抄武勝關的后路,寇乃得人??芊耆吮阏劊骸斑€是元靖有辦法!還是元靖有辦法!”于是對賀國光更加信賴,言聽計從。賀亦悉力為之籌劃,逐漸據(jù)有河南。寇任督理,賀亦提升為陸軍第15軍軍長,兼省會開封警備司令。 到了1926年10月,北伐軍攻占武漢,賀國光審度形勢,認為北洋軍閥氣衰力竭,油盡燈枯,已到了土崩瓦解的境地,乃在河南通電起義,擁護國民政府。旋奉調回武漢,任暫編第四軍軍長,兼武漢衛(wèi)戍區(qū)副司令、代司令及湖北省政務委員會委員等職。寧漢合流后,賀逐漸向蔣介石靠攏,先后任過軍事委員會陸軍處處長、高參,辦公廳主任,訓練總監(jiān)部步兵監(jiān)、軍法處副處長等職。蔣桂戰(zhàn)爭中,賀任西征軍參謀長,運籌帷幄,足智多謀,使用分化、離間、拉攏,收買等手段,基本上沒有打好多硬仗,就拿下了桂系所盤踞的兩湖地盤。 蔣介石對其大為賞識,及“武漢行營”成立,任賀為行營參謀長兼第一縱隊司令及湖北省政府委員。不久,蔣介石圍剿江西紅軍,特別設立了個“南昌行營”,又把賀國光調去當行營第一廳廳長、參謀長?!摆M、粵、閩、湘四省剿匪總司令部”成立,蔣又調賀任總司令部參謀長,還代行過總司令職權。時蔣介石在江西圍攻紅軍連遭失敗。經(jīng)德國顧問和賀國光及其部下碉堡科少將參謀柳維垣(《毛澤東選集》曾提及此人)等人幾番計議,采取土洋結合的碉堡戰(zhàn)術,“大筑其烏龜殼”(《毛選》語),步步為營,層層縮小包圍圈。中央紅軍最終被迫作戰(zhàn)略轉移,進行了舉世聞名的二萬五千里長征。 這時,以劉湘為首的四川軍閥,北有紅四方面軍的進攻,南有北上長征紅軍的壓境,腹背受敵,難以招架,迫不得已,只好向蔣介石求援。蔣覬覦四川已久,苦于無法下手,這下冷豬頭送進廟門,好不開心。但四川是個比較特殊的地方,古人有言,“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未治”,印證歷史,疑若信然。單從民元以后的十余年間來說,無論袁世凱的北洋軍、唐繼堯的滇軍、劉顯世的黔軍,還是什么陜軍、鄂軍,凡是開進四川的,莫不損兵折將而去。 何況現(xiàn)在的四川,大小軍頭不下十數(shù),有所謂“五霸七雄”、“四路諸侯”之稱。各有防區(qū),自成系統(tǒng),割據(jù)之勢已成。蔣介石和“智囊團”幾經(jīng)研究,決定對這個特殊的地方,先派一個特殊的機構“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南昌行營駐川參謀團”去。主任一職,挑來選去,只有賀國光最恰當。一則他和四川省主席兼四川“剿匪”總司令劉湘及其“速成系”的人物有同門之誼,再則賀國光鬼點子多,手腕靈活,是對付雜牌軍隊、五馬六道人物的高手。 ![]() “春風得意馬蹄疾”。1935年初,賀國光率領大批“參謀團”人員,外搭別動隊、憲兵團等四川人從來沒有見過的玩意,浩浩蕩蕩進駐重慶。賀時年50,從此在四川出將入相,風云雷雨,輝煌了十幾年。 賀國光好像一個玩“蛇”的叫花子。他已替蔣介石玩過不少的“蛇”,但這次意識到四川這些“蛇”更是難纏,搞得不好,會前功盡棄,身敗名裂,所以他特別謹慎小心。到重慶之初,參謀團以及別動隊、憲兵團的成員,大都傲慢狂妄,盛氣凌人,擺出一副“中央”面孔,視地方軍警官吏如芻狗。而賀國光則不然,一再表示參謀團是來當參謀的,不是來當指揮的;是客體,不是主體;是“丘二(川語也,幫工之意),不是老板。所以他對當時四川的頭號土皇帝劉湘恭謹異常,除兩人在密室交談呼劉為“老學長”或“甫澄兄”以示親昵而外,不管在人前人后,總是“主席”、“甫公”不離口;不管在任何場合,總是請劉湘坐首位、走前頭;連在公文函電、報章刊物上也要把自己的名字排在劉湘的后面,處處把自己打扮成不過是劉湘的一個下屬,而不是執(zhí)有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 當然,劉湘也想利用賀國光來搞好和蔣介石的關系,以便達到排除異己、獨占四川的目的。兩相依賴,賀國光抬高了劉湘,劉湘也給了賀國光很多方便?!皡⒅\團”很快在重慶站穩(wěn)了腳跟,打開了局面。 是年3月2日,蔣介石飛到重慶。這是他顯達后第一次進川,劉湘特在李子壩私邸設宴接風。由于身份特殊,受邀者不多。席間,劉湘向蔣敬酒,蔣怕遭暗算,固辭不飲,場面顯得有點尷尬。賀國光見狀,端起酒杯站起身來,滿面春風地說道:“委座素不飲酒,現(xiàn)在正在實行新生活,更不用說了。由我來代飲。敬謝!”仰著脖子,一飲而盡。隨后又代表“委員長”回敬,并與同桌的人一一干杯。每上一菜,蔣也是絕不先動筷子,劉湘讓之再三,還是賀國光先動手。賀為雙方作了臺階,打了圓場,皆大歡喜。這事經(jīng)小道傳出后,紛言賀國光是蔣委員長的“替身”,身價陡漲。 賀國光緊抓機遇,想給點顏色給四川的軍頭們看一看,便先拿勢孤力單的川軍第23師師長羅澤洲開刀。羅澤洲在川北被紅四方面軍連連打敗,丟掉了蒼溪。賀以“委員長手諭”的電令嚴加申斥,說羅“平時不遵令構筑碉堡,臨陣則一再退卻,影響全局”,將其撤職。 接著,賀又打整田頌堯。田頌堯時擁兵四五十個團,割據(jù)川西北27縣長達15年之久,系29軍軍長兼川陜邊區(qū)“剿匪”督辦、第12路軍總指揮、四川“剿匪”第2路軍總指揮,算得上四川軍閥中一個龐然大物了。他所扼守的嘉陵江防線,在3月29日凌晨被紅軍突破,全川震動。 為處分這樣一個資深人物,賀國光于4月2日轉發(fā)了一道“委員長手諭”:“……該軍長田頌堯著即撤職查辦。此次該軍失敗負責諸將領,由孫震查明呈報,以憑分別懲處。該軍現(xiàn)在收容若干,著孫震迅即整理收編,秉承劉總司令湘辦理具報,仰即轉令一體知照。”這下田頌堯只好滾回老家,息影田園。最妙的是,這張“手諭”的末尾把劉湘捎上一句,既給了劉湘一點面子和安撫,同時也暗示劉湘事先是知情、同意的。而同一天,賀又“手諭”了另一個軍頭第三路總指揮李家鈺:“該總指揮督飭有方,各部異常奮勇,殊堪嘉賞。著先傳令嘉獎,并獎洋五千元以昭激勵?!?/p> 賀國光口含天憲,手握太阿,恩威并用,有罰有賞,起到了殺雞嚇猴、懷柔示惠的作用,頓時威信大張,取得四川各路“諸侯”的敬畏??椿鸷蛞训?,賀國光這才現(xiàn)出真鋼,提出“廢除防區(qū)制”、“堵截紅軍北上”諸事宜,與四川各軍頭磋商。水到渠成,各方很快達成共識,為蔣中央勢力大舉進川打開了大門,鋪平了道路。 賀國光不僅會辦公事,辦私事也不含糊。重慶有個大鹽商,是商界頭面人物之一。那時勾結官紳,聯(lián)絡哥老,集資30萬元,開了家“鑫記土行”,專賣鴉片,月盈動輒數(shù)十百萬,人稱“鴉片大王”。參謀團進駐重慶后,高談禁煙,大鹽商怕遭理抹,忐忑不安,想與參謀團通關節(jié),又找不出適當?shù)穆纷樱诜鸽y。某天,市商會公宴,賀與其都參加了。 宴畢,賀拍著鹽商的肩膀說:“來,經(jīng)理先生,有句話給你說?!丙}商大驚,以為事情發(fā)了,心里像打鼓,漲紅著臉,跟著賀國光走進一間小屋里坐下。只見賀打開公文皮包,取出一張支票說道:“這兩萬元是我半生的積蓄,為一家老小生活所系,放在別處不放心,托經(jīng)理先生給我妥善處理一下?!丙}商心里一塊石頭落地,連說理當效勞,接過支票,喜笑顏開地告辭而去。以后每次見著賀,不是說主任的錢這次賺了五成,就是說又翻了一番。年終結算,賀國光的兩萬元就變成了十多萬。 蔣中央勢力既已大舉進川,“參謀團”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遂于1935年10月裁撤,另行成立“重慶行營”。賀改任重慶行營參謀長兼第一廳廳長,仍然大權在握。此時的工作重點已轉移到整編川康地方軍隊的問題上,為此成立了個“川康軍事整理委員會”,賀國光任委員兼秘書長。整編就是裁減,這涉及到川康各軍閥的命根子,打破腦殼也不肯相讓。 賀國光雖然使出渾身解數(shù),花了年把時間、進展仍然甚微。不久西安事變發(fā)生,賀國光怕四川將領隨聲附和,乘機倒蔣,只好把這事暫時擱下,另外換上一張面孔,折沖樽俎,拉攏周旋,使四川軍方?jīng)]有妄動。賀以此更得蔣的信任,于1937年3月高升重慶行營副主任兼代主任,仍致力于川康軍隊的整編。不久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川軍應召出川抗日,整編一事當然談不上了。但賀國光用各種手法大挖劉湘的墻腳,此時已把劉湘的心腹愛將如王纘緒、唐式遵、王陵基等一個一個暗地拉到了蔣的一邊。 隨著國民政府遷都重慶,“重慶行營”隨即撤銷。蔣于1939年1月另設“成都行轅”,以賀國光為主任,意在控制川局,防范川康留守部隊。10月,四川省主席王纘緒被留守川軍彭煥章等七師長轟下臺,形勢嚴峻。蔣介石親自出馬,自兼四川省政府主席,委賀國光以成都行轅主任本職兼任省政府秘書長,代行主席職務,才把堂子壓住。 這下賀國光在成都,上馬管軍,下馬管民,集四川大權于一身。要是換了別人,豈不志得意滿,氣焰熏天。他卻不然,“治大國若烹小鮮”,遇事不動聲色,善于以柔克剛,以大事小,能推就推,能拖就拖,總以不生事、不多事、不出事,擱平撿順為原則。 1940年初,各省奉令設立“特委會”來對付“異黨”。按規(guī)定其主任一職應由當?shù)刈罡哕娬L官擔任。賀國光知道這是個棘手活,便去找川康綏靖公署主任鄧錫侯出任。 鄧說:“委員長兼任省主席,最好還是由委座來擔任?!?/p> 賀答:“委座遠在重慶,管理國家大事,日理萬機,還會來當這個主任?” 鄧又說:“元靖兄,你是代理省主席。這個主任,還是由你來代理好了?!?/p> 賀推道:“嗨,晉公(鄧字晉康),四川省政府只管四川,川康綏靖公署管川、康兩省。綏靖主任才是當?shù)卣嬲淖罡哕娬L官,還是由你來充任最為適宜?!?/p> 鄧話中帶刺:“川康綏靖公署要受成都行轅的節(jié)制指揮。我這個主任怎能說得上是當?shù)刈罡哕娬L官?要行轅主任才是?!?/p> 賀辯稱:“行轅是委員長的行轅。行轅主任不過是管理其日常事務的幕僚,怎能算得上是當?shù)刈罡哕娬L官?我何人斯,怎敢節(jié)制指揮我們堂堂晉公?言重了!” 兩人推來推去,水去土來,鄧錫侯始終沒有滑得過賀國光,還是把“特委會”主任這頂“愁帽”戴起。 賀國光如此這般代理四川省政府主席凡一年零兩個月,直到1941年1月張群接替行轅主任兼四川省主席為止。蔣見其“攤子”守得好,甚覺滿意,調其出任憲兵司令。1944年3月,再度調其任軍委會辦公廳主任,主要抓策反偽軍和籌建海軍的工作。 ![]() 蔣介石為了看住在西康的劉文輝,同時也想在川康滇黔四省邊區(qū)劃出三四十個地廣人稀的縣搞“寓兵于墾、屯田殖邊”來容納整編下來的官兵,于是在1946年春派賀國光出任“西昌行轅”主任及“川康滇黔邊務設計委員會”主任委員,賀來到西昌,氣勢非凡,把行轅擴充為行營的架式,新設置中將參謀長,下面的處長、組長一律都成了少將,警衛(wèi)營也變成了警衛(wèi)團。中國航空公司還特別開辟了一條重慶——昆明——西昌的航班。后以形勢變化,蔣于1947年7月撤銷行轅,成立“西昌警備司令部”,由賀改任司令。 劉文輝素有“多寶道人”之稱,很快地拿出了對策。他先派他的女婿24軍137師師長伍培英進駐西昌;又設置“西康省西昌地區(qū)保安司令部”,以王子先為司令,還在西昌成立了個“西康省政府寧屬屯墾委員會”,自兼主任,以親信曹良璧為秘書長代行主任職權,與賀國光唱對臺戲。但雙方只是在暗中較量,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互相尊重,和平共處。到了1949年秋,解放軍揮戈入川,蔣介石改西昌警備司令部為“西昌警備總司令部”,任賀國光為“西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兼“西昌警備總司令部”總司令,支撐危局。 解放軍逼近成都,劉文輝準備起義,拍了封電報給賀國光,由伍培英譯出后于12月8日夜親自送出。電文只12字:“時局急轉直下,望兄有以自處?!辟R看了,立即提筆擬了個電稿計11字:“弟守經(jīng)行權,惟兄馬首是瞻?!苯慌c伍培英,說:“請速譯轉令岳?!苯又终f:“不過茲事體大,最好找大家攏來商量一下,好采取一致行動。商見如何?請給我參謀參謀?!蔽吹却鹪?,又向伍說:“我馬上發(fā)出緊急通知,要有關人員明晚6時到我這里來開會,請老弟務必參加,要是意見分歧,幫忙說說。不聽開導,我只有一走了之。 第二天晚上,屬于劉方的伍培英、曹良璧、王子先以及西昌縣長陳耀樞;屬于賀方的“警總”副司令王夢雄、參謀長程冠珊、稽查處長談云章等先先后后進了賀國光的官邸“望遠室”。會開始,正在談當前的形勢,忽聽外面槍聲大作。伍培英舉眼一看,賀國光手下的警衛(wèi)團團長邱莼川和第一師的團長朱光祖都沒有到會,心知有異,立即起身來邊走邊說:“外面在干啥,我出去看下就回來。”賀國光對與會者說:“那,我們就休息一會,等伍師長回來再開。”伍走出“望遠室”大門,由他帶來的警衛(wèi)簇擁著走了。 槍一直打到下半夜,有人來把賀國光請到另一室去。一會兒賀出來對大家說:“我剛才得到確報,有人造謠說我要解決136師,這真是活天冤枉。136師的人沒有得到伍師長的命令,就把隊伍拖起跑了,以致發(fā)生沖突。伍師長知道是誤會,已親自去攆他的隊伍去了?,F(xiàn)在這會只有改期,等伍師長回來再開了?!?/p> 賀國光嚇走了伍培英,但擋不住劉文輝的起義。劉起義后,蔣介石以賀國光為西康省主席。解放軍進攻西昌,賀無法抵擋,果真丟下爛攤子一走了之,于1950年3月28日晚與胡宗南同機飛逃臺灣。 “蓬萊此去無多路”。賀到臺灣后被蔣介石賞了一個“國策顧問”的閑差,過了20年冷淡生涯,于1969年4月21日在臺北壽終正寢,終年85歲。生前,賀著有《八十自述》一書。 賀國光事母至孝,肯聽母親的話。有求于賀國光的,有的也居然走賀老太的路子。賀老太愛打麻將。有求者只要叫自己的老婆去陪她打幾圈,多少讓老人家贏幾個,使其歡喜。然后閑話家常,慢慢談到苦處,說得凄凄慘慘,把老人家也聽得淚眼婆娑的,這時再吞吞吐吐談出自己的要求。賀老太聽了,有時嗟嘆,有時安慰,有時會顫巍巍地起來進內室取出一個用紅綢包著的象牙私章,在一張兩指寬的小紙條上一蓋,遞與來人說:“你拿這個去找我們元靖想個辦法?!辟R國光見了,從不怠慢,總要讓來人嘗點甜頭。1948年,賀母老死南京,賀國光披麻帶孝,扶柩歸里,沿途路祭之處,賀均叩拜還禮。落墓時,賀國光嚎啕大哭,匍匐在地不能起,經(jīng)兩人攙扶方得下山。 賀深度近視,身材不高,其貌不揚,位止中將,但很會編框打條。每當畫圈圈,動腦筋時,繞室徘徊,總愛以手交相摩撫袖筒。袖筒雖被摩得油光水滑,呢褪底現(xiàn),猶穿著如故。 賀重鄉(xiāng)情。1925年蒲圻大旱,賀從外地運回糧食賑濟災民。抗戰(zhàn)時湖北青年流亡在川者如升學、生活有困難亦多予幫助。這些雖是小事,但亦可以從側面折射出其做人的風貌,故仍述之于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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