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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鄉(xiāng)第二天燒毛豆
劉大娘94歲了 ,插隊第二天就是在她老人家吃的飯,秫米乾飯大豆腐 酸菜肉片粉 那是俺第一次吃片粉。儘管菜盆裏只有幾旮瘩肉 吃的賊香! 那時青年點還沒開火,4個女同學也住她家---和她閨女香云 香琴住一起
記得第一天出工跟著二哥和連慶二叔割草?!靶摹保ň褪菐只钪虚g歇一會兒)時俺們在山背後割了幾把毛豆燒著吃了。本以爲沒人看到 哪成想山裏點火就冒煙,那煙就像烽火臺早給隊長報了信,回來就挨了頓批.連大隊都知道了。。。這事兒前幾天俺回去二哥還津津樂道呢。
小伙是劉大孃的小兒子當年在下溝上小學如今已成頂樑柱
壓饸饹
那頓饸饹吃得酣暢淋漓,讓俺知道鄉(xiāng)下居然還有這般美妙的吃食。還想吃,卻沒人給弄了。后來知道壓饸饹程序挺復(fù)雜,決不是俺啼哩禿嚕扒剌的那么簡單。
俺那嘎達不種蕎麥。棒子面或高粱面沒有面筋?!皦吼氿洝睍r一定要摻榆皮面,壓出的饸饹才不斷,才筋道。榆皮面就是榆樹皮磨成的面。不是所有的榆樹皮都能用做饸饹榆皮面。先得扒榆樹皮---首先要把外表那層老皮用鐮刀刮去。上好的榆皮出在壯年榆樹。老樹或小榆樹皮都不夠黏。行家能將榆皮釘成一、兩米長的“榆皮筒子”,輕輕地從樹干上剝下來?!傲Π汀庇脛挪粍颍瑒兿聛淼牟皇菐е掀?,就是不完整的小碎皮條。不過不管大片小塊最后都要切成碎片晾曬,晾干后才能上碾子磨成榆皮面,兌到棒子面或高粱面里。 那時樹多是集體的,砍樹犯法。得正趕上死樹或隊里占用土地砍樹,分榆樹才有機會剝榆皮。也有人專門找老坑刨榆木根。老榆樹根剝的皮磨出來的榆皮面又白、又粘,壓出來的饸饹成色最好。 “壓饸饹”并不難,不過榆皮面子攙多了饸饹條子滑淡無味,傷胃不易消化;榆皮面少了煮出來的饸饹條子不規(guī)整,禁不住拌,澆滷子一拌凈碎頭頭,吃到嘴里糟啦吧唧,不筋道,更享受不到啼哩禿嚕扒拉饸饹的美滋味兒。
蛇鼠入室
農(nóng)村雨天不下地。莊稼人難得個雨休.勤謹?shù)内s緊回家編筐編簍,推碾子拉磨,哄老婆逗孩子 拾掇屋裏;懶的回家仰巴腳兒悶頭困覺,打哈哈湊趣 侃大山 扯老婆舌;饞的哥幾個湊點兒錢下屯子買二斤爐果 拎瓶格瓦斯回來“打平伙”;膽大的也有敢湊一起拉上窗簾看“蔫吧牌”賭幾毛錢的。。。 有天下雨正坐炕上看書 ,聽到地上嘩啦嘩啦響, 尋聲望去,聲響來自對面的北牆跟下.俺那旮瘩窮 北牆都沒窗戶,一壁到頂。知青就靠牆墊上幾塊磚,擺放家裏帶來的箱子 柳條包啥的?;鹂槐P在屋裏南邊,窗戶立在炕臺上,上下開,上扇是活的 ,全糊窗戶紙 開窗往屋裏掫 掛在正對著懸吊的木鈎上;下扇死的 ,富裕人家木框中有幾塊玻璃,窮人家就窗戶紙上淋油 小雨濕不濫,也能透些光亮.俺當時正靠著被窩卷兒看書 .
嘩啦嘩啦開始還沒當回事,屋裏有耗子誰都知道. 可動靜兒越來越大,跟著箱子空兒滾出砂礫碎石子,還推出只臭鞋來.怪了,從來沒有這麼大動靜??!放下書,趴炕沿望箱子底下仔細看 ,原來是條蛇!吞了甚麼東西,脖子隆起老粗 難以下咽 , 正在箱子下邊折騰呢。
這還了得?!鳥悄兒摸出褥子底下常備的彈弓,兜上泥彈,瞄準一彈正中蛇首。下炕挪箱子拎蛇尾拖出,站門口猛甩 幾下子那蛇頭就耷拉下來了。吊在門框上 有三尺來長,圓咕隆冬 剝了皮燉了幾碗好羹. 剖腹才知道 蛇吞了只大老鼠,卡在喉嚨一時咽不下去.本來應(yīng)該像吞了雞蛋那樣 豎起腦袋左右摔蛋,可能是囿于箱子底下空間太小,也可能見人在炕上看書,有所顧忌,門關(guān)著又溜不出去,嗓子眼兒卡的實在難受,就折騰起來。 是條水青蛇 無毒,還能除鼠。擱現(xiàn)在肯定不能打。可憐見那年頭 遭遇了比它還可憐 正餓著肚子的知青 嗚呼哀哉!
跳大神兒
俺那旮瘩屯子小 鬧個頭疼腦熱啥的 講究的下屯子看赤腳醫(yī)生。窮的就和現(xiàn)在看不起病的一樣“ 硬抗”。也有天災(zāi)病業(yè)請“神兒”的。那年頭跳大神兒是“四舊” 犯法,得偷著來。有回串門子俺竟然撞見了。
病人是個孩子,脊樑骨上背著個秫秸編的螃蟹不螃蟹 王八不王八那麼個東西,在炕梢趴著?!吧駜骸本驮诳活^作法 還有個二神兒在炕沿唱唱咧咧幫襯。大神兒和二神兒一唱一和,手舞足蹈 還真像那么個事兒。 大神念念有詞,口吐白沫。二神兒手敲太平鼓 手舞足蹈,那鼓其實就是羊皮團扇 ----羊皮蒙在20厘米方圓的扇骨鐵圈上,每隔3-4厘米掛一銅環(huán),稍微一搖,銅環(huán)打在繃緊的羊皮上 嘩啦啦山響,再伴著說唱吆喝有節(jié)奏的敲起來,頗能烘托氣氛。 正看在興頭上 就被東家攆出來了。後來聽說“神兒”不白跳,也收費,那回收了三十個雞蛋。
狐貍抓雞
俺那旮瘩窮 野獸可不少,農(nóng)家院子裏來個狐貍啥的常事兒。狐貍來了鳥悄兒沒啥動靜,但被抓著的雞 卻拼死的抖落翅膀子 沒命的叫喚,那聲嘶力竭的哀鳴 滿世界都能聽見。
有年夏天狐貍抓雞吃上了癮,每天都來。村民豈能坐視? 雞屁股可是咱貧下中農(nóng)的銀行??!全指望天天下幾個蛋換兩個現(xiàn)錢,哪能輕易便宜了狐貍?家家嚴防死守,插緊籬笆擡高院牆。但是防不勝防, 十幾戶人家 像羊糞蛋一樣, 哩哩啦啦散落在山溝裏,聰明的狐貍總能找到破綻。今兒個拉張家的,明兒個抓李家的,還挺公平,也守信,到點就來,每天一個 也不多抓。
那天正在山坡剷地,就聽嘎--嘎--嘎-嘎的哀鳴聲準時又起,玉山二哥直起腰,順聲看了一眼 輕描淡寫地說:“今兒個,輪到老郭小云子家交任務(wù)了?!保?span style="font-size: 16px; overflow-wrap: normal; word-break: normal; line-height: 30px;">那年頭官話“交任務(wù)”就是大隊,公社或上級的攤派, 村民必須無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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