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部：路的盡頭 東京人，承平百年、富足百年，最愛熱鬧。 每年幾次最熱鬧的場景，皇家都會參與。元宵燈會、金明池龍舟賽等，皇帝都會與民同樂，或登上宣德樓、或去金明池。天子所到之處，人頭攢動、人山人海，一片沸騰的海洋。 比起先祖?zhèn)?，徽宗是個更愛熱鬧的人。 每有如此場合，他必會參加，還毫不吝惜與臣民的距離。有時候，他甚至會主動向百姓揮手，以贏得人群更大的歡呼聲。這樣的場景，則會迅速成為熱門話題，在東京城的酒肆茶樓發(fā)酵傳播。那些擠在人群中最前面、又恰好被皇帝眼神遠遠掠過的人，則是人們羨慕的焦點。 比起元宵燈會，徽宗更鐘愛金明池的龍舟賽。元宵燈會，出不了皇宮，最多只能登上宣德樓；去金明池，則要穿越大半個京城，去往郊外。沿途，有更多的熱鬧，更多的歡呼。 從皇宮到金明池，有兩條路線。 一條，由宣德門出宮，沿著御街一路向南，從南薰門出京城，再右轉(zhuǎn)沿官道行進。這是條陸路。道路寬闊規(guī)整，也是天子出行之路。 還有一條，是水道。在城內(nèi)的汴河碼頭上船，先由西南方向的水門出皇城，再由通津門出京城，離舟登岸，不遠處就是金明池。平日里，因為直線距離更近，百姓多選擇走水路。不過，趕上端午日，河中舟棹相連，航道堵塞難行，就比走陸路慢了。  徽宗的御攆剛出宣德門，圍觀的人群，就爆發(fā)出熱烈的歡呼聲。御街兩旁，早已擠滿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許多孩子騎在父親的肩上，也在奮力地揮舞著小手。 原本寬闊的御街，也只剩下一條窄窄的車道。街道兩旁，禁軍正在維持著秩序，但也只是象征性的。他們臉上的表情是放松的，甚至掛著淺淺的笑容，還不時與人群進行著交流，盡可能用他們所知道的一切，來回答各種各樣好奇的問題。 眼見天子儀仗，人群的氣氛更加熱烈。隨著前排的陣陣歡呼聲，后面的人紛紛掂著腳、伸著脖子用力往前擠。即便如此，大家也都大體遵守著秩序，保持著必要的克制，不會讓禁軍太為難，更不會堵塞御街的通行。 人群里，既有東京人，也有剛到京城的外鄉(xiāng)人。其實，東京人和外鄉(xiāng)人，是很容易區(qū)分的。東京人，大都熟悉皇家出行的規(guī)矩，不僅知道重點在哪，還掌握著歡呼喝彩的節(jié)點。他們雖然很興奮，但還努力保持著見過大世面的克制。許多外鄉(xiāng)人，則完全沒個章法，自始至終都很亢奮。  這時候，東京人的身邊，如果恰好有個外鄉(xiāng)人，那么他絕不會吝嗇自己的熱情。他會眉飛色舞地，給外鄉(xiāng)人當起義務解說員。從太祖太宗到當今天子，從朝政到軍政，從皇家典故到儀仗隊伍，一邊說還一邊指點，哪個是太子的車駕，哪個又是貴妃的車駕，哪輛車里坐的是公主、皇子等等。 當然，介紹的重點必是皇帝的御攆。從拉車的馬匹來自哪里、到用什么草料喂養(yǎng)，從車輛的尺寸規(guī)格、到哪位工匠打造，還有御攆配飾的諸多講究等等，都是信手拈來，翔實且具體，不由得人不信服。外鄉(xiāng)人越點頭稱是，東京人說起來就興奮。 幾乎所有介紹的高潮，定是某年的時候，他親眼見到了天子。天子或坐在掀起車簾的御攆里、或高立于宣德門的城樓上，還向著他的方向揮手示意等等。每每說到這里，東京人臉上的表情是鄭重而嚴肅的，外鄉(xiāng)人則是一臉的驚訝、向往和難以置信。 好一個，與民同樂。 ------------------------------- 我是未央先生，原創(chuàng)連載，歡迎關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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