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故計國事者①，則當(dāng)審量權(quán)；說人主②，則當(dāng)審揣情。謀慮情一欲，必出于此。乃可貴，乃可賤；乃可重，乃可輕；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敗。其數(shù)一也③。故雖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謀，非揣情隱匿無所索之。此謀之大本也，而說之法也。

常有事于人，人莫能先，先事而生④，此最難為。故曰揣情最難守司⑤。言必時有謀慮。故觀蜎飛蠕一動⑥，無不有利害，可以生事變⑦。生事者，幾之勢⑧也。此揣情飾言成文章，而后論之也。

【注釋】

①計國事者：謀劃國家大事的人。

②人主：君主。陶弘景注：“審權(quán)量，則國事可計；審揣情，則人主可說。至于謀慮情一欲，皆揣而后行，故曰謀慮情一欲，必出于此也?！?/p>

③其數(shù)一也：其中道理相同。指謀士的富貴榮華或貧賤失意，都由其揣情之術(shù)是否一精一當(dāng)獨到而決定。

④先事而生：指以謀為先，做到?jīng)Q策在前，行一事在后。策略謀劃在前，則事情易于成功；毫無計劃，莽撞行一事，只會到處碰壁。陶弘景注：“挾揣情之術(shù)者，必包獨見之明，故有事于人，人莫能先也。又能窮幾盡變，故先事而至，自非體玄極妙，則莫能為此矣。故曰此難為者也?！?/p>

⑤揣情最難守司：揣測人情最難掌握。陶弘景注：“人情險于山川，難于知天。今欲揣度而守司之，不亦難乎！故曰揣情最難守司。謀慮出于人情，必當(dāng)知其時節(jié)。此其所以最難也?！?/p>

⑥蜎飛蠕一動：泛指昆蟲類的運動軌跡，或快速飛行或緩慢蠕一動。

⑦生事變：發(fā)生事態(tài)的變化?！白儭币蛔鳌懊馈?，據(jù)學(xué)者考證應(yīng)為“變”。俞樾《讀書余錄》：“美當(dāng)作變，言蜎飛蠕一動之蟲，無不有利害可以生事變也。變、美形近而誤。”陶弘景注：“蜎飛蠕一動，微蟲耳，亦猶懷利害之心，故順之則喜悅，逆之則勃怒，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是以利害者，理所不能無；順逆者事之所必行。然則順之招利，逆之致害，理之常也?！雹鄮字畡荩杭?xì)微的態(tài)勢。

【譯文】

所以，要謀劃國家大事的人，就要權(quán)衡利弊得失；游說人主的謀士，就要揣摩其內(nèi)心實情。策劃謀略或考察情一欲，必然要以此為出發(fā)點。運用揣情術(shù)，可以尊貴，可以貧賤；可以權(quán)重，可以卑微；可以獲利，可以受損；可以成功，可以失??；其間的道理相通。所以，即使擁有先王的德行，圣人的智謀，不懂“揣情”之術(shù)，就不會得到隱藏內(nèi)心的實情。這些是制定謀略的根本，是游說他人的重要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