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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伏》中站長最可愛,余則成幫他搞了穆連成的酒廠、弄來了斯蒂龐克牌汽車、搞到東晉劉裕的玉座金佛, 站長就對余則成一口一個兄弟,叫得分外親熱。 但盡管有了站長的青睞,余則成在天津站過的還是舉步維艱,步步驚心,如履薄冰。 天津站里派系林立,裙帶關系盤根錯節(jié),內斗嚴重, 他們整日以內斗為樂趣,吃飯下套子,出門倒垃圾的功夫,就能溜進來偷東西,上床了偷聽動靜, 余則成每日手搖的床都麻木了,聽床戲的密探暗夸余則成身體真好,然后開心地記錄下他每天折騰床的時間。 得虧余則成心臟強大,要不早給他們這幫神經不正常的家伙整成了神經衰弱。但天津站亂也是好事,他就可以渾水摸魚。 只是,里面每個人都不是良善之輩。 情報處處長陸橋山: 那是鄭介民的同鄉(xiāng)親友,表面上人畜無害,實則心機極深,為人陰冷,善于使用權謀。 和他在一起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笑語溫情的談話中,眼睛背后不時投來陰冷的光,往往就是下絆子的時候。 第一次見翠平,在滿面春風之中,就下了狠招。這樣的人,渾身充斥著對你防備、猜忌,始終用陰冷的眼神,在你不注意的角落盯著你。 在你放松的時候,突然拋出一句看似閑談無心之語,但實則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一句話就可以暴露。 行動隊隊長馬奎: 他是毛人鳳的貼身侍衛(wèi),余則成的恩師和上級呂宗方,進步愛國人士,就是被馬奎暗中殺害。 行伍出身的人,身上更多了些匪氣和霸氣,但因智商不在線,在天津站這幫千年修行的老狐貍降維打擊下,馬奎的匪氣,怎么看都顯得很幼稚。 智商不夠,勇氣來湊,他很想干出點成績,作為行動隊隊長,成績自然不在于抓幾個小毛賊,要是能抓幾個間諜,他就可以光宗耀祖。前提是,他的祖先和他一樣沒有氣節(jié)。 他做事魯莽、缺乏智謀,跟陸橋山一樣,第一次見翠平,就挖空心思想要下個套,是個絆子,但表現(xiàn)得過于直白,不但沒有起到效果,反而讓人多了提防。 還有后來的李涯,更是讓余則成頭痛不已的角色。 這樣的工作環(huán)境是令人窒息的,每天不但要打起精神,更要保持高度的警覺,還要防備隨時而來的試探,這樣的環(huán)境,比戰(zhàn)場上炮火紛飛的廝殺,更加兇險萬倍。 其實,在這樣氣氛壓抑、裙帶關系林立、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高壓環(huán)境里工作,每日身心俱疲的可不僅僅是余則成?!€有站長! 面對這樣的環(huán)境,站長也深感苦惱和絕望,這里面每個小妖后面都有主人。 無論是鄭介民、還是毛人鳳,都不是他能得罪的,稍有不慎,這幫妖精就能取代他, 站長要忙著提防他們,防止他們下絆子、告密、向各自主子獻媚、討好,然后取代他。 對心機似海深的站長來說,陸橋山、馬奎等并不可怕,可敬可畏的是他們背后的鄭介民、毛人鳳。 底層有內斗,中層有傾軋,高層有斗法,站長沒有一天是輕松的,他的精神每天始終保持高壓態(tài)勢,并不比余則成輕松多少。 難怪他經常跟余則成感慨:則成呀,我總要解甲歸田的,我這么厚顏無恥地敲竹杠,搞美元,都是為了以后做退路。 站長以前也是有志青年,一腔熱血精忠報國,他感嘆道:凝聚意志、保衛(wèi)領袖,我研究了15年。 說明站長“一腔熱血酬報國,粉身碎骨補華夏”,也曾有過15年的矢志報國、忠心不改的時期,可后來呢,站長說了,他只懂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站長這樣的轉變,事實上也是國民黨全面腐化的縮影,他向上看到了四大家族、看到了鄭介民、毛人鳳、戴笠、汪精衛(wèi), 向下看到了陸橋山、馬奎等大大小小、各為私利的妖怪,他要再有一腔忠心,那就是唐吉坷德式的笑話了。 站長的改變是受到周圍環(huán)境的影響。國民黨上層以報國的名義肥了自己,下層更是巧取豪奪,不擇手段,大家嘴上喊的是口號,手上做的全是生意。 站長看的太多,看的太通透,所以,他不怨天、不尤人,撈錢是吧,老子比誰都能撈。則成,斯蒂龐克牌汽車多少錢…… 當然,站長是有高度的,這些話不可能第一次見余則成就說出來。 但無論怎樣,第一次看到余則成,站長眼里有光,心中有期待。 為什么,天津站這一畝三分地,陸橋山背后的鄭介民占三分、馬奎背后的毛人鳳占三分,他們都快和站長平起平坐了,甚至站長都不放在眼里了。 馬奎后來就敢私下調查站長,陸橋山靠著鄭介民,犯了那么大的錯,還能提拔升遷,被鄭介民運作到了國防部二廳,到天津巡查,準備過來整站長。 可見,當時站長不說四面楚歌,按他超前的眼光來看的話,日子也是舉步維艱。 領導,身邊沒有可用的人,那就是孤家寡人。 所以,他第一眼看到了余則成,迫不及待交上了投名狀,不,是拋出了橄欖枝。 則成,你是我的人! 站長為什么迫不及待說出這句話,因為站長真的只能站著了,坐立不安呀! 站長主動拉幫結派,余則成自然要積極靠攏, 余則當年是青浦電訊班的,站長吳敬中是他的老師,他倆是有師生之誼的。 余則成刺殺叛徒李海峰,后來受到戴笠嘉獎,直接破格提拔為少校,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余則成也就成為了戴笠親自提拔的人。 而站長身處軍統(tǒng),也是戴笠的人。都是一條垂直戰(zhàn)線上的好兄弟。在國民黨內部派系林立中,這幾乎可以算是自己人了。 更關鍵的是,余則成懂事呀,第一次見面,就給站長送上了夜明珠, 站長的眼睛亮了,夜明珠很亮,照得站長眼睛熠熠生輝。 看向余則成的時候,眼睛里充滿了欣賞的目光。 余則成看到站長眼睛里的光,心下更是光亮一片,原來站長喜歡這個,早說嘛! 后來,余則成幫助站長搞來了穆連成的酒廠,站長每天看著余則成,眼睛里都蕩漾著笑意,這個余則成,撈錢比我還能撈。 站長太太都夸余則成,這個老余呀,那是斂財童子。 斂財童子實在是低估了余則成的能力了,后來,他幫助站長搞到了斯蒂龐克牌轎車,站長興奮得直唱歌。 再后來,他又幫站長搞到了東晉劉裕的玉座金佛。從此,站長不叫則成了,總是親密的叫則成兄弟。 我想,如果不是因為矜持,站長叫得會更親密。 ![]() 兩人在共同撈錢中,結下了深厚友誼,站長對工作看得不重,自己都在考慮退休,甚至都在考慮和則成兄弟倆做生意去。 那個時候,他心里逐漸清晰知道余則成是臥底,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誰讓則成那么能賺錢呢? 臥底有什么?只要能臥出金蛋,他就是我的兄弟——則成! 相較而言,臥底的余則成,不但沒有對站長造成威脅,反而給他帶來巨大的財富,后來財富積累的太夸張了,這都是余則成的功勞。 當然,這樣竭澤而漁式的撈錢,也加速了國民政府的崩潰。 用余則成的話來說。站長家的錢,都可以買下整個縣城! 對站長來說,余則成不但能幫他賺錢,更可以通過他的手,借刀殺人! 原來,馬奎、陸橋山不但相互內斗,也把過剩的精力放到了站長的身上,馬奎甚至還敢私下調查自己,現(xiàn)在好了,他們整日琢磨著如何對付余則成,站長抽開了身,優(yōu)哉游哉的看著下屬斗成一鍋粥, 他把控全局,關鍵的時候,用余則成來借刀殺人。妙呀! ![]() 原來站長看陸橋山不爽、看馬奎生氣,但不能動他們,打狗還要看主人,動了他們,就把自己擺在鄭介民、毛人鳳的對立面。這個生意劃不來。 但如果自己不出手呢,坐收漁翁之利,你說快不快樂! 結果,余則成果然沒有讓站長失望,當然,關鍵的時候,站長總是會在背后默默地推一把,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馬奎死不足惜,竟然敢私下調查站長,押送南京本來打算半路弄死他,以絕后患。 沒有想到給他跑了,好在余則成身邊的翠平不是吃素的,干得漂亮。站長躲在角落不由得暗暗贊嘆! ![]() 陸橋山竟然憑借鄭介民的關系,草雞變鳳凰,轉身變成了國防部二廳巡查員,來到天津自然要新仇舊恨找站長一起結算。 站長那個時候,心里真的很擔心。甚至喊了則成一聲兄弟,但是因為面子,自己開不了口,暗示老婆在酒桌上跟則成兄弟交代下,讓他和陸橋山說說,不要報仇。 江湖嘛,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有什么條件,可以講嘛。 畢竟,當時站長身上不干凈,只要陸橋山認真找,站長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站長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心理煎熬無比,沒想到余則成竟然想要暗殺陸橋山,好兄弟,講義氣。 ![]() 更聽說陸橋山手里有自己的賬本,于是,余則成處決了陸橋山,站長料理了所有的后事,解決得干凈徹底。 這樣的臥底,不但幫自己搞來了超過縣城的財富,又幫自己解決了心腹大患馬奎,還幫自己從陸橋山這個陰險小人的手中解救出來。 這是臥底嗎?——這是我兄弟! 更關鍵的是,幫站長清掃了自己的地盤,事情做得干干凈凈、滴水不漏。對上可以很好的交代,對天津站內部搞了個清君側。自從則成來了以后,站長的春天就來了。春花爛漫、百花盛開! 只是,等到最后,身邊的人都被清理干凈了,站長覺得太冷清了,沒有背鍋的,沒有安全隔離屏障,未來可憂呀! 還好,這個時候來了李涯! ![]() 站長御下有方,余則成盡管是心腹,但畢竟他是那邊的,幫自己撈錢行,關鍵的事情可不能讓他去做。 好在,李涯和余則成兩人整日斗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斗的站長心花怒放、滿面紅光。 部下,只有內斗,只有爭權奪利,他們才會向自己靠攏,才會向自己獻媚討好。站長才能安心。 李涯弄丟了教授錢思明,余則成借此機會,準備擠走李涯。站長忙站出來維護李涯。 他就不好明著跟余則成說:你把李涯都搞走了,這邊私密的信息,還是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泄露出去。陸橋山死了,馬奎死了,李涯再被趕走。則成呀,你看我像不像峨眉峰! 所以,李涯不能趕走,關鍵的時候有個墊背的,背鍋的,還要他做很多事,還有,作為老狐貍的站長,對余則成自然也是不能全身全意的掏心掏肺。 有李涯在,幫自己盯著余則成,省得他把天津站的信息肆無忌憚的到處發(fā)。 站長撈錢以外,工作也得去做,肅反呀,間諜也,鎮(zhèn)壓學生呀,這些敏感工作,余則成做不合適。站長都知道他的身份了,再讓他去做這些。不是老壽星喝毒藥,嫌自己活的久嗎? 站長分配李涯什么工作呢,那可是情報處處長和行動隊隊長。 ![]() 這對天津站特務組織來說,可以說是最核心的兩個部門,李涯掌握的都是實權部門,說明,站長也想用李涯來制衡余則成。 站長對李涯可以說是非常欣賞,李涯是站錯了隊伍,哪怕在國民黨這邊,他也是忠心耿耿。李涯是有愛國理想的,當時,安排他去接待崗村寧次的時候,他就憤怒的說,這樣的戰(zhàn)犯,憑什么會成為座上賓。 李涯在軍統(tǒng)里,是一股清流,他不貪財,不好色,有才能,一心為公。是有真實能力的。 李涯是有信仰,只是,在軍統(tǒng)里堅持信仰,顯得格格不入。他曾經參加過金山衛(wèi)戰(zhàn)斗,這場戰(zhàn)役,是淞滬會戰(zhàn)中最重要的一場。 這場戰(zhàn)役,坦白說,在國民黨歷史中,是為數(shù)不多的、充滿了熱血豪情的、光輝燦爛的一頁。 這次戰(zhàn)斗,國民黨少數(shù)愛國將士面對日本兩個軍團的兵力,能夠英勇抗戰(zhàn)、頑強拼搏,展現(xiàn)了軍人的錚錚鐵骨。國民政府盡管腐敗,但不改李涯一腔愛國激情, 整日和熱血青年混在一起,這可能是李涯心中堅守的理想,從來沒有暗淡過的原因,他不像站長,整日見到的都是爾虞我詐、勾心斗角、蠅營狗茍,血再熱,也被這些隊友澆的遍體冰冷。 ![]() 李涯曾經為國流血、為國奮斗,他堅信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只是,軍統(tǒng)從上至下糜爛不堪,他的堅持,過于理想化,如果他在我們這邊,建立的功業(yè)開創(chuàng)的人生必然不會低。 英雄,生錯了年代是痛苦,站錯了隊伍是不幸, 李涯,屬于路線走錯的可悲的青年,他的人生固然可悲,但沒有私心,同樣值得敬佩。 最起碼站長吳敬中從李涯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看到了當年意氣風發(fā),指點江山的自己,也曾經凝聚意志、保衛(wèi)領袖。 有過夢想的人,哪怕夢想暗淡,也愿意給別人的夢想鋪就舞臺。 從這個角度來說。站長并不純粹是一個只知道撈錢的政客,他也想把自己未能堅持的夢想,寄托在李涯身上,即是自己對黨國最后的公心。 也想看一看,李涯這樣的堅持,是否能延續(xù)自己——未盡的夢想。 站長自己的理想暗淡了,但愿意成人之美,給別人的夢想提供舞臺,給熱血青年提供報國的機會,站長并不純粹是一個自私利己的人,他在心底深處,還有一些家國情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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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與春天同行 > 《暗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