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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在王維最苦悶的時候，他擔(dān)任的太樂丞一職，無意中幫了他。 唐朝實行對外開放政策，經(jīng)過初唐貞觀之治，大唐政治穩(wěn)定，經(jīng)濟(jì)繁榮，一步步走向開元盛世。 唐玄宗酷愛音樂，精通音律，尤其擅長作曲和表演，為了加強音樂在治人心、化民俗等方面的積極作用，公元714年，才登基兩年的唐玄宗，對宮廷音樂機(jī)構(gòu)進(jìn)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他在專司禮樂的太常寺之外，增設(shè)教坊、梨園等兩大新的音樂機(jī)構(gòu)，從而形成了太常寺、教坊、梨園三足鼎立的局面。 王維所在的太樂署，隸屬于太常寺，負(fù)責(zé)宮廷禮樂的教習(xí)、演出等事宜。 和太常寺相對，教坊則負(fù)責(zé)宮廷俗樂的教習(xí)、演出等事宜。 禮樂和俗樂各有分工。凡祭祀朝會，就用太常寺的禮樂；平時的宮廷宴享，則用教坊的俗樂。 梨園則是唐玄宗的御用皇家歌舞團(tuán)。唐玄宗親自挑選最優(yōu)秀的樂師和能歌善舞的宮女共約300多人，在梨園排練，堪稱中國第一所綜合性的皇家音樂舞蹈戲曲學(xué)院。因此，梨園行尊唐玄宗為祖師爺。 58 太樂署負(fù)責(zé)宮廷禮樂，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雅樂。 從周代開始，雅樂就是禮樂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和法律、禮儀共同構(gòu)成貴族統(tǒng)治的內(nèi)外支柱。凡帝王朝賀、祭祀天地等大典時，都要用到雅樂。 唐玄宗的音樂修養(yǎng)極高，他對雅樂的要求自然也有很高的水準(zhǔn)。他要求太樂署吸收各民族甚至外國的高雅音樂，創(chuàng)作出雍容華貴、富有盛唐氣象的雅樂。 當(dāng)時的長安城，流行著清商樂（漢族）、西涼樂（今甘肅）、高昌樂（今吐魯番）、龜茲樂（今庫車）、康國樂（今俄國薩馬爾漢）、安國樂（今俄國布哈拉）、天竺樂（今印度）、高麗樂（今朝鮮）等多種音樂。 王維認(rèn)為，要想創(chuàng)新雅樂，必須博采眾長、兼收并蓄，甚至可以吸收借鑒俗樂中的精華，而這就需要對各種音樂有相當(dāng)深入、廣泛的了解。 于是，王維自擔(dān)任太樂丞以來，就一頭扎進(jìn)了音樂的海洋，孜孜不倦地對雅樂進(jìn)行研究創(chuàng)作。 他以“朝中諸事繁忙，無暇顧及其他”為由，有意無意地逃避玉真公主的最后“通牒”。 他知道，那張“通牒”始終存在，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但，在尚未找到更好的辦法之前，逃避，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了。 59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在唐玄宗的影響下，長安的王公貴族們也十分熱衷音樂。如唐玄宗的大哥寧王善吹橫笛，四弟岐王善打羯鼓，不一而足。 王維精通音樂，自然備受王公貴族青睞，常常成為他們的座上賓。 721年端午節(jié)這天，寧王舉行家宴，邀請岐王、王維等王公貴族、文人雅士參加。 寧王名叫李憲，是唐睿宗的長子，曾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公元710年，李隆基發(fā)動“唐隆政變”，誅殺韋后集團(tuán)，將父親唐睿宗推上皇帝寶座。李憲思之再三，覺得自己各方面都不如三弟李隆基，就主動讓出了太子之位。從此，吃喝玩樂，琴棋書畫，享受富貴閑逸的人生。 他有家妓數(shù)十人，個個能歌善舞，日日陪他笙歌燕舞，日子過得好不瀟灑。 可是，一年多前，他意外發(fā)現(xiàn)寧王府邊有一燒餅鋪，燒餅師傅的妻子長得纖白明晰，楚楚動人，人稱“燒餅西施”。 寧王一見傾心，為之神魂顛倒。于是，派人給了燒餅師傅一些錢財，不管燒餅師傅如何哀求，強行將其妻子搶入府中，納為愛妾。 燒餅師傅心如刀絞，但面對皇上的大哥，無疑是蚍蜉撼大樹，只好忍氣吞聲，敢怒不敢言。從此，蝕骨思念愛妻的他，將每個燒餅都做成了心的模樣。 如獲至寶的寧王心滿意足，視“燒餅西施”為掌上明珠，對其極盡寵愛。然后，“燒餅西施”不為所動，常常以淚洗面，對月長嘆。 60 端午節(jié)這天，剛好是“燒餅西施”入府一周年。寧王特地為其舉辦家宴，討美人歡心。 宴會上，管弦齊奏，笙簫齊鳴，觥籌交錯，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可是，“燒餅西施”卻始終不茍言笑，愁眉不展。
“燒餅西施”依然低著頭，默然不語。很多時候，女人的不否認(rèn)，就是承認(rèn)。寧王心中了然，派人將燒餅師傅帶來府中。 少傾，燒餅師傅被領(lǐng)入府中。他抬起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寧王身邊的女子。那正是他一年來朝思暮想的愛妻啊。可憐他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認(rèn)，心痛得無以復(fù)加。 “燒餅西施”見到前夫的那個瞬間，頓時淚如泉涌。她立即起身，疾步走下臺階，在距離前夫一步之遙處停下。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這個場面，讓大家頗感意外，甚是尷尬。
王維一直暗暗觀察著“燒餅西施”。 她坐在寧王身邊時，雖強顏歡笑，但那笑容里卻是化不開的惆悵；她站在燒餅師傅面前時，雖淚眼迷離，但那眼淚里卻是剪不斷的相思。 她心里念著誰？想著誰？全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無法隱藏，也不想隱藏。 “她的心境，不正是我當(dāng)下的心境嗎？”想到這里，王維第一個起身，對寧王拱手說道：“王維不才，已擬了一首，請寧王指正?！?/span> “好，吟來聽聽?！?/span> 王維一邊踱步，一邊深情道來：“莫以今時寵，而忘昔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span> 吟罷，滿座寂然，不知寧王作如何想。 61 “王爺之愛妾，讓王維想起了春秋時期的息夫人。兩位女子都一樣忠貞不渝，令人可敬可嘆。”王維顯然有些動情。 王維說的息夫人，是春秋時期的著名美女，嫁給息國國君，夫妻倆感情甚好。 不料，楚文王聽說息夫人是絕色佳人后，一心想要得到她。于是，派兵滅掉息國，并將息侯貶為守衛(wèi)城門的士兵。 息夫人本想投井自殺，但為了保全息侯的性命，無奈嫁給楚文王。 三年內(nèi)，她為楚文王生下了兩個兒子，卻從未和楚文王主動說過一句話。 楚文王不解，問她這是何故，她說：“我一個女人，伺候兩個丈夫，即使不能死掉，又有什么話可說的？” “莫以今時寵，而忘昔日恩?？椿M眼淚，不共楚王言。”寧王默默吟誦著這首詩，似乎陷入了沉思。 良久，寧王起身，指著燒餅師傅和“燒餅西施”，吩咐下人說：“罷，罷，將他倆好生護(hù)送回家吧。” 眾人連連嘆服，既為寧王的回頭是岸，更為“燒餅西施”的忠貞不渝。 只有歧王心里明白，王維這首詩，其實不只是寫息夫人，也不只是寫“燒餅西施”，而是在寫他自己。 面對玉真公主恩威并重的施壓，王維不正想說“莫以今時寵，而忘昔日恩?？椿M眼淚，不共楚王言”嗎？ 只是，他敢當(dāng)面對玉真公主講出這番話嗎？ （未完待續(xù)……） 上文：深山夕照深秋雨（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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