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但愿你的人生也有人告訴過你，

錢還可以這樣“賺”

 （2）

       潘家園古玩市場的清晨五點(diǎn)鐘，天際蒙蒙，東方的第一抹亮推開黑夜展露出灰藍(lán)色的穹隆，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大地，也隱去了半夜“鬼市”的繁華。所謂“鬼市”，是夜間集市，會在至?xí)远?，而至?xí)缘某抗獬跗?，各家店鋪正主兒也會依次開門，開始往里搬著各種古玩藝術(shù)品。張博偉一早便被奇怪的夢給驚醒了，想到前一天剛剛在博物館看到的青花纏枝蓮大天球瓶，不禁笑了笑。他把一個瓷瓶遞給常玉，指揮著放在攤位顯眼的位置，常誠也小心翼翼地把幾個玉器吊墜一一往展示架上掛著，一天五百元租金的攤位，著實(shí)不便宜，但對于張博偉這個在古玩圈混明白了的行家來說，這是一項剛性的投資，沒有一個獨(dú)立正當(dāng)?shù)臄偽唬趺纯赡苜嵉玫礁嗟慕疱X，他實(shí)在不想再過像那些鬼市上的賣主兒一樣，半夜蹭攤位過活的日子了。

       三個人正收拾著，幾個玉珠子滾落到常誠的腳邊，是旁邊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蹭攤賣家收拾東西時不小心掉落的，他趕緊跟過來撿拾，連聲說著不好意思。這賣家頭發(fā)蓬松得有些油膩，臉上掛著半夜周折的疲倦，這位剛剛在鬼市蹭隔壁攤的賣主兒，人家正式攤主來了，他必須快點(diǎn)把東西收拾完騰地兒讓位。常誠幫忙把最后一顆珠子撿起來放在他手里，看著他顛顛離去的背影對張博偉說：“唉，真不容易啊，想想當(dāng)年咱倆在鬼市蹭攤的日子，也這么苦，頭也不梳，臉也不洗……”

       張博偉把一個雕刻的精致的玉白菜遞給常玉，示意擺放好，也長嘆一聲：“是啊，這個市場就是這么神奇，白天和夜晚就因?yàn)檫@五點(diǎn)鐘的鈴聲劃出不同的分界線。咱們現(xiàn)在好歹從鬼市混到人市了?！?/p>

       “哈哈哈?！背Ｕ\被張博偉的話逗得也笑起來。

       “鬼市？什么鬼市？你倆笑什么，我不懂耶！”常玉一邊把攤位的各種古玩仔細(xì)地擺正，一邊好奇又疑惑的詢問著。

       “鬼呲牙時鬼市開，夜半三更集大會。”這句詩說的就是“鬼市”，常誠故弄玄虛地給常玉解釋。

       “什么呀，你說的什么呀?”常玉聽不懂常誠的話，反而更迷糊了。

       “呵呵，”張博偉笑了一下補(bǔ)充著說，“這‘鬼市’說的是凌晨三四點(diǎn)鐘專賣古董的一種臨時集市。咱們這潘家園“鬼市”非常有來頭，據(jù)說大清朝滅亡以后，皇宮貴族的紈绔子弟、朝廷官宦的妻兒老小生活陷入困境，紛紛開始變賣家中寶貝，這些人專揀偏僻黑暗的“鬼市”站街，畢竟這是件有失身份的事，只能選在凌晨三四點(diǎn)打著燈籠交易。這樣買主看不到賣主兒的臉，看起來像鬼一樣，因此得名，但是古董行都知道，鬼市出好貨?！?/p>

       “常玉，你知道嗎，以前在潘家園有很多傳奇般的發(fā)跡故事……”一提鬼市交易常誠來了精神，搬把椅子坐下：“很多人就靠一塊破布起家，現(xiàn)在連房車都有了，身家數(shù)百萬?！?/p>

       “哦?”聽常誠一說，常玉也來了精神。

       “嗯，說到發(fā)跡的故事，那簡直就沒邊了，據(jù)說有人花150元買個瓷瓶回家，鑒定發(fā)現(xiàn)這是宋代官窯宮廷御用的東西，價值300萬。還聽說有個老人花了20塊錢買下了一件元代的青花高腳杯，后來鑒定那是價值連城的國寶……最近幾年發(fā)生的撿漏傳奇說是有位收藏者在潘家園以1000元的價格淘得一本經(jīng)書善本，后來鑒定，這本經(jīng)書每一頁的價值就高達(dá)10000元！”張博偉一邊把幾個人擺好的物件清點(diǎn)著，一邊給常玉講解著那些鬼市傳奇。

       常玉聽得入了迷，連聲感嘆：“哇，這些人命可真好，什么時候我也能撿個大漏?。　?/p>

       “呵呵，命好?”張博偉又笑了：“小丫頭，真是閱歷淺，你知道想來潘家園撿漏的人有多少嗎，在半夜鬼市開的時候，如果來晚了連蹭攤都蹭不到?！?/p>

       “是啊，那時候我們兩個半夜來蹭攤賣貨，經(jīng)常來回被人哄著跑?！背Ｕ\也陷入到對過往的回憶中：“哎，博偉，你還記得被狗咬那回嗎?”

       “哈”張博偉苦笑了一把：“被狼狗追那回，永世難忘啊。”

       “被狼狗追?”常玉好奇的問：“喲，你倆還被狗追過?”

       “是啊，那回我和常誠半夜來鬼市蹭攤賣貨，每回這潘家園市場都是四點(diǎn)鐘開門，但是蹭攤的人太多了，大家一擁而上，我們常常被擠在后面，連個攤位也搶不著。”張博偉頓了一下，回憶過去蹭攤的時光讓他有些憶苦哽咽。

       “那次我和博偉就商量著不能等四點(diǎn)鐘大門開再進(jìn)了，我們得提前翻墻頭進(jìn)。這樣就可以先占上攤位?！背Ｕ\接著張博偉的話茬往下回憶：“那次我記得是三點(diǎn)半開始翻的墻頭。是吧博偉?”常誠看了下張博偉確認(rèn)著。

       “嗯”張博偉點(diǎn)點(diǎn)頭：“那天記得天特別清冷，我倆一路直奔潘家園附近的院墻，攀墻就跳進(jìn)去了。結(jié)果剛翻過墻頭，幾條大野狗猛地?fù)溥^來，那兩排大尖牙嚇得常誠“啊，啊”直叫喚”

       “哈哈”常誠被張博偉說的不好意思，大笑著：“光我自己被嚇叫喚了嗎，你沒有叫?”

       “呵呵”常玉被兩個人逗笑了：“然后呢，那狗咬到你們了嗎?”

       “怎么，你還盼著狗咬上我倆?”張博偉反問著開玩笑?！爱?dāng)時我倆嚇壞了，一人抱著一棵樹就往上爬啊，可是那狗怎么也不走，就在下面仰著臉汪汪狂叫?！?/p>

       常誠接著說道：“是啊是啊，我還記得博偉一手抱著樹叉，一邊還沖著下面的狗呵斥。”

       “哈哈”張博偉也同時想到自己當(dāng)年又急又怕的樣子，笑著拍了一下腦門：“直到后來四點(diǎn)多，市場的保安來了，才把狗攆走。我們才敢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