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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亂世出重器 古玩界有句俗話說:亂世出重器。 20世紀初,在“三座大山”的壓迫之下,中華大地,軍閥混戰(zhàn),民不聊生,正是中華民族最為水深火熱的時候,殷墟和三星堆卻相繼出世。 1928年10月,在時任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所長傅斯年的大力支持下,董作賓帶隊赴河南省安陽小屯村對殷墟進行第一次為期18天的試掘,總計出土800余片有字甲骨及銅器、陶器、骨器等多種文物。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在殷墟開始第一次發(fā)掘的半年之后,三星堆也橫空出世了。而這個時候的四川,卻正是軍閥混戰(zhàn)最為混亂的時期。 四川軍閥混戰(zhàn),從1912年“省門之變”開始算起,到1933年劉湘擊敗劉文輝統(tǒng)一四川結束,期間四川軍閥大小戰(zhàn)共計400余起,平均每年戰(zhàn)事就超過20起,堪稱世界之最。 三星堆首次面世的1929年,在前后不到半年的時間里,就接連發(fā)生兩場規(guī)模浩大的戰(zhàn)爭,參戰(zhàn)雙方動用兵力超過20萬,戰(zhàn)火席卷全川,百姓死傷無數(shù),成為四川軍閥混戰(zhàn)的分水嶺。史稱“下川東之戰(zhàn)”和“上川東之戰(zhàn)”。 就在戰(zhàn)事如火如荼之際,完全沒有任何跡象,三星堆就這樣突然橫空出世了。 燕家挖出的石器堆在院子里 2、燕家挖寶 1929年清明時節(jié),正是“下川東之戰(zhàn)”結束而“上川東之戰(zhàn)”開打之際,整個四川到處都在打仗,戰(zhàn)事十分激烈。身處如此兵荒馬亂之時局,勤勞樸實的四川老百姓也沒有忘記一年中最為重要的春種,他們還是如往年一樣,開始忙碌著引水灌田,準備插秧播種。 這天早上,看到天氣很好,位于廣漢縣中興鄉(xiāng)真武村月亮灣的農民燕道誠一大早就把兒子媳婦叫了起來,一家人扛著鋤頭,來到離家不遠的林盤地溝邊,開始清理掏挖水溝,以做引水灌田之用。 燕道誠的兒子燕青保還很年輕,體力最好,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挖溝時格外賣力。他把鋤頭高高舉起,然后又重重落下,挖得是又快又深。就在這時,他一鋤頭下去,卻碰在一塊大石頭上,立刻發(fā)出“砰”的一聲,只覺雙臂一震,虎口發(fā)麻,嚇了燕青保一跳。 燕青保立刻把鋤頭擱在一邊,蹲下身子刨開泥土仔細查看,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而是一塊像磨盤的大石環(huán),上面打磨得十分精細,比自家院子里的那塊石磨漂亮多了。燕青保覺得十分奇怪,趕緊叫父親燕道誠過來看看。 燕道誠聞聲趕來,跳下坑里,父子二人合力撬開大石環(huán)后,只見一塊翠綠色的玉器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父子二人是又驚又喜,立刻認定石環(huán)下面一定埋有寶物,于是不動聲色,悄悄覆土掩埋,然后裝作無事一般,繼續(xù)干活。 一直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燕家一家五口全部出動,重新刨開掩埋的泥土,連夜在坑里清理出玉璧、玉琮、玉璋等各類玉石器共計400余件,趕緊偷偷運回家。 后來在1986年發(fā)掘一號坑的時候,考古隊才發(fā)現(xiàn)燕家正是挖到了一號坑的東北角,那里剛好是掩埋玉器最為集中的地方。 這是一個特殊而偉大的日子。歷史沒有記住那些在戰(zhàn)火中叱咤風云不可一世的軍閥豪強,卻永遠記住了這幾個勤勞樸實的普通農民。因為正是他們那不經意間的一鋤頭,卻為我們叩開了一個沉睡了數(shù)千年的古代文明的沉重大門。 燕家在石器上刻上自家的名字 3、“廣漢玉器”震驚古玩界 真武村的村民很多都是燕氏族人,燕道誠的后代也一直生活在這里。在當時,大家都稱燕道誠為“燕師爺”,這說明燕道誠讀過書,也可能做過官,在當?shù)厮闶且粋€文化名人。 現(xiàn)在燕家無意之中挖出了大量的古代玉器,這讓燕道誠既興奮又憂慮。為了避免張揚出去惹火上身,他將這些寶物分散藏于家中各處,嚴令家人不得透露這個秘密,盤算著將這些玉石器作為傳家之寶,留給燕家的子孫后代。 在此后一兩年間,燕道誠一家又陸續(xù)在當時發(fā)現(xiàn)玉石器坑的地方附近作了一些小范圍的發(fā)掘工作,但收獲不大。哪知沒過不久,燕道誠和燕青保父子突然都得了一場大病,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救活過來。他們感到十分害怕,認為這是神靈在懲罰對燕家,古人留下的寶藏不是隨便可以挖掘的。于是他們就停止了進一步的掘寶計劃,還把這批意外之財分送給了親朋鄰里,希望可以“破財免災”。正是燕家停止了挖掘計劃,三星堆的秘密才得以繼續(xù)保存下來。 為了治病和改善生活,燕道誠偷偷來到成都,在古玩市場上出售了部分玉器。因為燕道誠并不知道這批玉器的具體年代和價值,再加上為富不仁的古董商人刻意壓價,所以成交價格并不高。一直到最后,燕道誠拋售了大部分玉器,但燕家的生活也沒有改變多少,燕家的后代也一直居住在月亮灣真武村。 但精明的古董商卻知道有利可圖,開始追尋它的來源,并最終追蹤到燕道誠的家,最后經不住勸說,燕道誠又以低價拋售了大批玉器。很快,神秘的“廣漢玉器”開始在古玩界名噪一時,成為古董商人和社會名流紛紛追逐的目標,也引起了考古專家們的注意。 1934年三星堆發(fā)掘現(xiàn)場的合影,左一為林名均,右一為葛維漢 4、三星堆第一人 1931年春天,在廣漢傳教的英國神父董篤宜,從燕道誠手中購得了5件玉石器。經當時在華西協(xié)和大學任教的美籍歷史學家戴謙和鑒定,這些“廣漢玉器”為商周遺物。當戴謙和把這些玉器交給時任華西協(xié)和大學博物館館長的葛維漢時,葛維漢頓時是激動不已。 葛維漢是美國人,早在1911年就作為傳教士來到四川,是一個地道的中國通。后來他返回美國芝加哥大學,獲得了宗教學博士學位,然后又在哈佛大學學習了考古學和人類學。到了1931年,葛維漢重返中國,在華西協(xié)和大學任博物館館長、兼任人類學教授,教考古學和文化人類學。 1931年6月,激動不已的葛維漢首次來到廣漢,在當?shù)伛v軍陶宗伯旅長的幫助下,葛維漢對月亮灣遺址進行了初步考察,并準備進行進一步發(fā)掘,但此事卻未能進行。具體原因也不清楚,只是據(jù)后來葛維漢曾記錄道:“以廣漢遺物頗有考古價值,乃函詢董君發(fā)現(xiàn)詳情,復親至其地考察,并商得縣長羅雨蒼氏及省政府教育廳之同意,從事科學化之發(fā)掘,旋因他事牽延未果?!?/p> 在此后的3年時間里,許多做著發(fā)財夢想的各地古董商紛紛來到廣漢,希望有所收獲,而當?shù)氐囊恍┌傩赵诠哦虃兊膽Z恿和誘惑下,也開始動了挖寶的念頭,弄得月亮灣遺址是岌岌可危。最后沒有辦法,當時的廣漢縣縣長羅雨蒼只得下令將此處保護起來,不得私自胡亂挖掘??梢赃@么說,如果當時沒有羅雨蒼縣長的保護,就不可能有現(xiàn)在的三星堆。 一直到1934年3月,羅雨蒼以縣政府的名義正式邀請葛維漢前來發(fā)掘遺址。葛維漢大喜,趕忙帶著華西大學博物館科學發(fā)掘隊前來。3月16日,三星堆的第一次發(fā)掘工作正式展開,當時發(fā)掘隊的主要負責人除了葛維漢外,還有華西大學博物館的館員林名均。 1934年三星堆發(fā)掘現(xiàn)場 但三星堆的首次發(fā)掘工作開展得并不順利,只干了10天就不得不草草結束。針對當時的發(fā)掘狀況,歷來有兩種不同的說法。 一種說法是因為當時兵荒馬亂,當?shù)刂伟矊嵲诨靵y,不時有土匪夜出,搶劫錢財。為了防備土匪搶寶,羅雨蒼縣長還特別派出了80名士兵,日夜在現(xiàn)場站崗放哨,保護發(fā)掘現(xiàn)場和考古專家們;此外還有縣府工作組的幾個人員參與發(fā)掘,并做好保護工作。后來,因為“鄰近匪風甚熾”,想打主意的各方勢力實在太多,最后沒有辦法,葛維漢等人只進行了10天的發(fā)掘工作便草草結束。但從當時開出的數(shù)條長12米、寬1.5米的探溝里,還是找到了各種玉、石、陶器共計600多件。 另一種說法卻是,因為當時有不少外國人想打中國文物的主意,當?shù)氐睦习傩辗婪缎暮苤?。當葛維漢等人前來三星堆發(fā)掘時,當?shù)匕傩湛匆姟案弑亲友笕恕鼻皝硗凇皩氊悺保苁菤鈶?,經常跑去騷擾,于是羅雨蒼縣長不得不派了軍士前來保護。對于這一點,我的看法是: 雖然葛維漢等人是科學考古發(fā)掘,并非盜寶,但我們還是要對廣漢的老百姓點個贊,咱們四川人民的覺悟一直都是很高的嘛。 不管真相如何,最后當發(fā)掘工作結束后,葛維漢和林名均將出土人物全部移送到縣政府過目時,深明大義的羅雨蒼縣長卻說:“這些器物很有科學價值,應把它們送給華西大學古物博物館?!辈⑽磽?jù)為己有,實在難得。羅雨蒼縣長也因此成了三星堆考古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羅雨蒼,彭州人,四川陸軍軍官學校(武備學堂)畢業(yè),出身軍旅,卻重視文化教育。先后任國民革命軍28軍旅長,川甘邊防軍第四路司令,歷認合川縣長、廣漢縣長。1949年12月9日,響應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等將軍的起義號召,與時任彭縣縣長劉度一起在彭縣領銜起義(在起義通電上簽字),解放后任彭縣政協(xié)副主席。但他的名字更是與三星堆緊緊連在一起,流芳于世。 羅雨蒼縣長,堪稱“三星堆的第一守護人”。 而作為“三星堆考古第一人”的葛維漢也在發(fā)掘工作中,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考古本事,他專門繪制了一張三星堆的考古發(fā)掘圖,該圖以發(fā)掘所在地燕家院子為中心,詳細標示出了遺址區(qū)的重要位置和走向。要知道,他當時所繪制的這張考古圖,與現(xiàn)在三星堆遺址的區(qū)位和走向幾乎沒有出入。這是三星堆的第一張考古圖。 最重要的是,葛維漢回到成都后,還特別整理出了一份考古材料,名為《漢州發(fā)掘簡報》,這是歷史上第一份有關廣漢古蜀文明遺址的考古發(fā)掘報告。在文中,他寫道:“在四川古墓中發(fā)現(xiàn)的器物,大約為公元前1000年的時期,其先見卓識,令人驚訝與感嘆!” 葛維漢不但繪制了三星堆的第一張考古圖,而且編撰整理了三星堆的第一份考古發(fā)掘報告《漢州發(fā)掘簡報》,堪稱“三星堆考古第一人”。 二號祭祀坑發(fā)掘現(xiàn)場 5、“一、二號祭祀坑”相繼出世 新中國成立后,由四川省博物館和四川大學歷史系組成的聯(lián)合考古隊多次對三星堆進行了發(fā)掘,出土了大批文物。 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又對三星堆進行了長達20年的大規(guī)模的連續(xù)發(fā)掘,共計出土文物上萬件,最后報國家有關部門批準,正式命名為“三星堆文化”。 在三星堆考古發(fā)掘的歷史上,最激動人心影響力最大的就是在1986年夏秋之際,在三星堆遺址上連續(xù)發(fā)現(xiàn)兩個大型祭祀坑,立刻轟動國內外。那些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風格迥異的青銅人像一下子就抓住了全世界考古專家和媒體的眼球。 這些青銅人像到底是誰?他們從哪里來?他們要到哪里去?他們怎么會來到三星堆這個地方?這些疑惑,在接下來的三十多年里,特別是互聯(lián)網的興起,讓三星堆成為人們最為關注的話題。 在三星堆文化越來越熱的今天,我們永遠不能忘記1986年7月18日的那個下午,不能忘記那幾個到現(xiàn)在也還不知道姓名的磚廠工人。 1986年7月18日下午,天氣酷熱難當,三星村一號磚廠的幾個工人正在挖“神仙土”,準備搬土制磚。沒有想到,他們在挖土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了幾件玉器,于是趕緊報告給正在磚廠宿舍整理三星堆遺址發(fā)掘資料的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工作人員。當考古人員勘查現(xiàn)場后,當時判斷為一處非常重要的墓葬,趕緊保護現(xiàn)場,并上報相關部門,然后開始搶救性發(fā)掘工作。直到發(fā)掘到后期,才確認是“祭祀坑”。這才讓“一號祭祀坑”重見天日。 同樣還是這個一號磚廠的工人,在一個月后,也就是1986年8月16日下午,在距離一號坑東南約30米的地方取土制磚的時候,又挖到了二號坑的東北角,暴露出了一些青銅人面具和一些灰燼,于是“二號祭祀坑”也終于出世了。 青銅器上皇冠的明珠 6、皇冠上的明珠 偉大來自平凡。在歷史的長河中,如燕道誠一家和那些普通的磚廠工人,也許他們微不足道,但他們卻在無意之中,為我們中華民族掀開了激動人心的一幕。 特別是燕道誠一家,在聽說挖出來的玉石器是文物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后,立刻主動將家里還保存下來的玉刀、石環(huán)等無私的捐贈給了華西協(xié)和大學博物館,充實了后來四川大學博物館的館藏。 至于其他那些價值連城的玉器,則早已被文物販子和古董商人買走,流落于世。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目前那些流落于世收藏在民間的三星堆玉器可能高達3000多件。 從燕道誠一家最先發(fā)現(xiàn)三星堆玉器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超過90年了,全世界對三星堆的研究一直方興未艾。特別是在“一、二號祭祀坑”出土后,那些風格迥異的青銅人像,以及神秘莫測的“三星神樹”,再一次深深地吸引住了人們的眼球。隨著互聯(lián)網的興起,三星堆再次掀起網友學習研究的高潮,而揭開三星堆之謎則成了世界考古研究史上“皇冠上的明珠”。 我們峨眉武術本在江湖,為何也要參與到對三星堆的研究中來呢?這還得從一樁轟動世界的美國特工叛逃事件說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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