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汐屏  

來化州居住后，我曾經(jīng)對化州很失望，因為在這里找不到自己想吃的東西，很多食物的味道，都不合我的口味。

有一次我甚至在朋友圈里吐槽，堂堂一個化州，居然沒有酸辣粉和砂鍋粉，太讓人失望了。我穿街走巷尋了很多家米粉店，都沒有這兩樣食物。有一兩家我看到招牌上有寫著的，很高興地進店了，等粉上桌我一看，頓時覺得不太對勁，貨不對版的感覺。當我嘗了第一口，我就知道錯了，不是我要找的酸辣粉、砂鍋粉，味道大相徑庭，又只能懷著失望的心情離開。兩三次之后，我已經(jīng)對化州的所謂酸辣粉、砂鍋粉失望透頂了，也不再抱希望去尋找、嘗試，只能移情到平素不怎么吃的云吞上去，偶爾去小吃店吃一碗云吞解解饞。

后來先生告訴我，化州最有名的是牛腩粉，五十米一檔，遍地開花，男女老少都愛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甚至宵夜都有人吃，霸占了整個市場。所以所謂的酸辣粉、砂鍋粉鮮有蹤跡，就算有，也是不地道的。而我竟不知，傻傻地去尋酸辣粉、砂鍋粉。

素來聽聞化州牛腩粉出名，很多食客不遠外地，驅(qū)車來化州吃一頓牛腩粉。我的前領(lǐng)導，曾經(jīng)午休時饞蟲來了，便開車從茂名來到化州，吃一頓牛腩粉，又開車回去。真正饕餮即是如此，為美食說走就走。還有一位同事也跟我說過，最期待著來化州出差。她說，最想念化州的牛腩粉，她一個人可以吃上百塊錢。她說的時候，意猶未盡，一臉讒相，我記憶尤深。

有一回，和先生出去辦事，等得久了，肚子有些餓了，他說帶我去吃牛腩粉。一路上，盡是牛腩粉店，真真的是50米一檔，遍地開花。店鋪不大，灶臺一個小推車的樣式，外面是鋁皮圍著，里面是兩個灶爐，上面放著兩個很大的鍋，一個鍋里是用牛骨熬制了很久的牛湯，還有已經(jīng)燉好了的牛腩，牛肚，牛腸，牛肺，牛百葉等等牛的各個部位，鍋中間還有一個小圓鍋，類似火鍋那種，里面是辣椒水。另外一個鍋是湯水，旁邊放著粉條，豆腐，還有洗好的大白菜，生菜，豆芽等各種蔬菜。另外還有幾張小方桌，幾張小凳子（用來招待客人），這就是經(jīng)營一檔牛腩粉的全部家當。不講究，接地氣，隨處走，便于民。

我們挑了一家店進去坐下，先生跟老板說了我們要吃的東西，不一會兒，老板就上菜了。粉是燙過了，細細長長，放一個碗里，舀上一勺琥珀色的湯，上面撒上了蔥花，清清白白的，十分誘人。另一個碗里裝著牛雜，有牛肚，牛百葉，牛腩，牛腸，剪得小小塊的，淋上湯汁，上面也是撒著蔥花，香氣撲鼻，牛肉的香味濃烈地襲來。我們慢慢開吃，嗦一口粉條，嫩嫩滑滑，濃郁的牛肉湯飽裹著細粉，直接喚醒你的味蕾，不禁食指大動。而牛腩入口香噴有嚼勁，十分筋道；牛百葉脆脆的，讓人欲罷不能；牛腸又滑又有嚼頭；牛肚燉得糜熟松軟；加上辣椒，甚是過癮，讓人不禁大快朵頤。

我一邊吃，一邊留意著周圍。突然兩個很小的哥倆樣的小孩，估摸還沒上幼兒園吧，突然跑過來對老板說：我們要吃牛腩粉。許是隔壁店主的小孩吧，是熟穩(wěn)了的，老板笑呵呵地應(yīng)了，問道：你想吃什么呢？小弟弟又蹭蹭地跑回去，哥哥卻在灶臺邊的長凳條上坐下，像個慣常的食客一樣點菜了：我要一碗粉，還要豆腐，一串牛腩和牛百葉。老板應(yīng)聲做了，放了幾個豆腐和一把粉在一個鍋里燙，然后右手拿起剪刀在一塊牛腩和牛百葉上各剪了一小塊，左手用長竹簽穿著，然后又把這小塊，剪成更小的小塊，然后放到碗里，澆上湯和油，遞給了小食客。這時弟弟牽著爸爸媽媽的手過來了，跟老板熟穩(wěn)地打招呼，也不見外，徑自坐在長條凳上，點自己想吃的牛雜和粉。老板這時把哥哥點的豆腐和粉撈上來，放進碗里，撒蔥花，澆湯，一氣呵成，然后遞給哥哥。哥哥迫不及待地開始哧溜哧溜地嗦粉，弟弟則一旁眼饞著，十分可憐的模樣。后來，又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很多食客，在店里吃的，打包的，美團外賣的，老板忙得不亦樂乎，笑呵呵地應(yīng)答做事。

我看著這一切，不由衷地對先生說，原來化州人是這么的喜歡吃牛腩粉，真是男女老少咸宜。先生不由得意地說：那是，人人都吃牛腩粉?；莸男『ⅲ瑫呗肪蜁苑?，他們是吃著牛腩粉長大的。

此后，我竟然喜歡上吃牛腩粉，也喜歡上了這種隨意，熱情，接地氣，不講究的氛圍。有時自己一個人出去散步，看見牛腩粉檔，也會去吃上一回。遠遠的，老板見到你就熱情地打招呼：妹子，過來吃碗牛腩粉哇。我慢慢走過來，也不見外，就坐著灶臺旁的長凳上，看著鍋里的牛雜，對老板說：老板，一碗粉，把這個××剪一串，那××剪一串，××剪一串，不要太肥，不要太硬的。老板應(yīng)聲下手，速度飛快，剪好了會問你“要不要加蔥，要不要加辣？”

一碗牛腩粉下肚，便精神飽滿、心滿意足了。踱著步子，又慢慢走了。

大概，這就是化州人的精神吧，愛吃，會吃，舍得吃；熱情，認真，踏實過好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