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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法不通例
“及物動(dòng)詞+于”表示被動(dòng)語態(tài),于先秦已然,《孫子》中的“故善戰(zhàn)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孟子》中的“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及《荀子·榮辱》中的“通者常制人,窮者常制于人”等名言,就是著名例句。然而后人常因在及物動(dòng)詞之后濫加“于”字而致誤,并因此而導(dǎo)致嚴(yán)重的邏輯矛盾,傳本《孫子》中即有二例: 例一,《謀攻》篇簡文“【故君之】所以患軍【者三】”,傳本作“故君之所以患于軍者三”。“患軍”,傳本誤作“患于軍”,使簡文的主動(dòng)語態(tài)變?yōu)閭鞅镜?/span>被動(dòng)語態(tài),故二者為義相反:“患軍”者,“禍害軍隊(duì)”之謂也;“患于軍”者,“被軍隊(duì)禍害”之謂也。傳本此句所言與其下文互相矛盾,下文云:“不知軍之不可進(jìn)而謂之進(jìn),不知軍之不可退而謂之退,是謂縻軍;不知三軍之事而同三軍之政,則軍士惑矣;不知三軍之權(quán)而同三軍之任,則軍士疑矣。”三句所言均系君主禍害軍隊(duì)之事,故當(dāng)以簡文作“患軍”為是。因傳本此句所言與其下文所舉事例互相違背,劉寅《武經(jīng)七書直解》將此句校作“故軍之所以患于君者三”,使“君”、“軍”二字互換,句意可與簡文相通,但其不知?jiǎng)h“于”字則非。 例二,《形》篇簡文“所謂善者,勝易勝者也”,傳本誤作“古之所謂善戰(zhàn)者,勝于易勝者也”。“易勝者”系名詞性詞組,義謂“易被戰(zhàn)勝之?dāng)场保缓單囊浴耙讋僬摺弊鳛榧拔飫?dòng)詞“勝”之賓語,“勝易勝者”是主動(dòng)語態(tài),全句意為“所謂善者,就是那些能戰(zhàn)勝‘易被戰(zhàn)勝之?dāng)场娜??!倍鴤鞅驹诩拔飫?dòng)詞“勝”下臆增一“于”字,使“勝于易勝者”變成被動(dòng)語態(tài),導(dǎo)致句意與簡文所述相反,不合邏輯。 又《行軍》篇簡文“素〔令〕【不行、以教其民者,民不服】”,傳本作“令不素行以教其民,則民不服”,除“者”誤作“則”而屬下讀外,又使“素令不行”互易作“令不素行”,非是。此句“素”字為時(shí)間副詞,義為“平時(shí)”、“日?!?,傳本于“素”上加副詞“不”則有悖于語法規(guī)范,且于義不通。有鑒于傳本“令不素行”之不通于文法,《通典》卷149、《御覽》卷296引此作“令素不行則人不服”,移“不”字于“素”字之下,甚是。 《用間》篇簡文“間〔與〕【告者皆死】”,傳本作“間與所告者皆死”,“告者”誤作“所告者”。簡文“告者”是名詞,指人;傳本“所告者”是所字結(jié)構(gòu),義為“所報(bào)告的事情”。二者所指不同,傳本于名詞“告者”之上臆加“所”字不合語法規(guī)范。此句之梅堯臣注云:“殺間者,惡其泄;殺告者,滅其言。”其注即以“告者”為言,而不曰“所告者”,甚是。又《六韜·龍韜·陰符》有“若符事泄,聞?wù)?、告者皆誅之”句,“告者”之上亦無“所”字。 上述四例,皆系因不通文法而臆改原文,遂以致誤。此種文法錯(cuò)誤的存在,表明始作俑者的語言文字水準(zhǔn)欠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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