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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反脆弱職業(yè)結構 上周的文章《反脆弱性：為什么工作越穩(wěn)定，人生越脆弱》，我介紹了納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的《反脆弱》一書，并留下了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如何利用“反脆弱結構”解決“35歲危機”？ 先回顧一下“反脆弱”的概念，書中提出了三種狀態(tài)：
簡單說，抵抗外部風險的能力，叫“強韌結構”，從外部風險中獲利的能力，作者稱之為“反脆弱結構”。 “35歲現(xiàn)象”的本質是“脆弱狀態(tài)”，因為某些憑借年齡獲得優(yōu)勢的行業(yè)與職業(yè)，一過35歲，脆弱性會大大增加。“35歲現(xiàn)象”更大的風險不是失業(yè)，而是心理上脆弱的承受能力，導致職場上“90/95后只能夸，70/80后隨便罵”的現(xiàn)象。 每個人都想通過“提升能力”的方式抵抗外部風險，但總有“黑天鵝事件”超過你的風險抵御能力。所以“35歲現(xiàn)象”最好的方法是“以毒攻毒”，為自己建立一個“反脆弱職業(yè)結構”，讓自己經常暴露在風險中，提高自己生活的“波動性”，利用“波動性”平衡風險，甚至在風險中獲利。 這些都是上一篇文章的主要內容，本篇就介紹一個典型的“反脆弱職業(yè)結構”。 （本文的策略，僅針對30歲以上，30歲之前，最重要的還是提高專業(yè)能力，從“脆弱態(tài)”進入“強韌態(tài)”） 二、“斜杠青年”只是第一步 大家最熟悉的“反脆弱結構”是保險。 在日常支出中增加一部分保險費，在遭遇大風險時，讓我們不至于沒有翻身的機會。 保險的“反脆弱性”讓我們可以在風險中“獲益”——這種說法聽上去有點怪怪的，那就換個說法，保險的核心就是把支出分成兩部分，大部分投入自己可以控制的、有穩(wěn)定預期的事件，另一部分投入用于抵御無法控制的風險，最重要的是，這兩部分對沖之后，還有正收益，即：在正常情況下有利可圖，在極端風險下，不至于徹底失敗。 所以，“反脆弱結構”的核心有兩點：選擇權、正向收益。 作者將其總結為“杠鈴策略”，具體到職業(yè)發(fā)展上，就是放棄單一的中庸職業(yè)，讓自己永遠保留“最保守的職業(yè)”和“最激進的職業(yè)”兩個選擇權，而且總收益為正。 這樣的例子很多：愛因斯坦在專利局上班的同時，研究相對論；卡夫卡白天在勞工事故保險局工，晚上回家寫作，他從來不發(fā)表任何作品，因為這些年他事業(yè)順利，從助理員一直升到總秘書；還有劉慈欣，在電廠做工程師的同時，完成了他所有的科幻作品…… 這些都是典型的“最保守”和“最激進”組合的“杠鈴策略”，一是有選擇權，人生在兩個方向上同時下注；二是上班的收益高于事業(yè)顆粒無收的風險，總收益為正。 作者指出了大部分人在職業(yè)選擇上的誤區(qū)——選擇“中庸”，比如認為在大公司就職，風險小收入高。但實際上，大公司的穩(wěn)定性讓大部分人失去抗風險能力，而且當大部分人都這么選擇時，你的成本收益很可能不匹配。 上期的文章很多人都提到“斜杠青年”，沒錯，“斜杠青年”符合“杠鈴策略”的第一個條件——可選擇性。但“斜杠青年”的標準模式是“生存職業(yè)+興趣職業(yè)”，解決的是“現(xiàn)在的工作不感興趣怎么辦”的問題，只是因為基于興趣愛好的職業(yè)，可以讓你忍受前期無回報的問題，有足夠的時間等待興趣轉化為收入的途徑。 但大部分“斜杠青年”都不能發(fā)展出“杠鈴策略”，因為不符合后一個要素——正收益。 如果愛因斯坦是在一家競爭激烈的大公司做白領，那他再花時間研究相對論，一定會影響本職公司，這兩者形成“零和游戲”，沒有正收益； 而劉慈欣之所以在制度嚴格的電廠工作的同時，還能寫作，是基于電廠工程師的職業(yè)特點，要求人員隨時到崗，以備突發(fā)事件，但大部分上班時間又沒有什么具體工作，兩者時間成本重疊，才能產生“正收益”。 前者僅僅是“斜杠青年”，后者既是“斜杠青年”又是“杠鈴策略”。 那么像卡夫卡這樣因為工作太成功，而沒有壓力把作品拿出去發(fā)表的“斜杠青年”，算不算“杠鈴策略”呢？同樣是。雖然他沒有把寫作發(fā)展為職業(yè)，但他保留這種選擇權，又能保證總收益為正，就像買保險的人并不會希望出事一樣，這也是相當好的“杠鈴策略”。 “斜杠青年”想要發(fā)展成“杠鈴策略”，一定要有預期回報，并且投入的成本是劃得來的，大部分工作穩(wěn)定的青年，晚上搞搖滾都只是“斜杠青年”而非“杠鈴策略”。 上面的例子可以發(fā)現(xiàn)，實現(xiàn)“正收益”的一個關鍵條件是主業(yè)和副業(yè)的成本可以共享，特別是30歲之后最貴的時間成本。 比如從事大客戶銷售而經常出差的本職工作，與某些具有同樣特征的個人事業(yè)，可以組合成“杠鈴策略”；專業(yè)技術人員與行業(yè)自媒體大V，可以組合成“杠鈴策略”；專職太太和編劇作家，可以組合成“杠鈴策略”；甚至我認識的一個在遠郊房地產公司上班的人，利用每天上班在地鐵上的兩個小時學習，通過了難度極大的CPA考試，這也是“杠鈴策略”。 此外，“保守端”與“風險端”并非一成不變。之前有人問我，為什么是專職寫作，而不是一邊上班邊寫作。其實邊上班邊寫作的狀態(tài)，我已經堅持了近二十年，從評論、小說到劇本，只是公眾號出現(xiàn)后，確定我可以靠寫作養(yǎng)活自己，才辭職的。 所以，對于我而言，寫作收入來源的多樣化，讓它從“風險端”變成了“保守端”，而“職業(yè)投資者”成為我新的“風險端”。 很多人也許不以為然，什么“反脆弱結構”，什么“杠鈴策略”，不就是第二職業(yè)嗎？其實并非如此，只要符合“可選擇性”和“正收益”這兩個條件，很多職業(yè)本身就具備獨自發(fā)展出“反脆弱結構”的可能。 比如公務員。 三、公務員的“杠鈴策略” 上一篇的留言中，有人提出質疑，說公務員收入穩(wěn)定，也沒有什么風險，根本不需要什么“反脆弱結構”。 其實公務員的職業(yè)風險有兩個，一個是硬風險，公務員犯罪屬于高職業(yè)風險（沒有公開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另一個心理上的風險，能夠邁過官場的心理上的坎的人，不多。 不過，公務員這個職業(yè)的好處在于，它本身就構成了“杠鈴策略”。其杠鈴的“穩(wěn)定端”就是大家最容易理解的收入穩(wěn)定、幾乎沒有失業(yè)風險。 那“風險端”呢？中國的公務員系統(tǒng)是由“政務官”和“公務員”合二為一的結構，“政務官”就是從主任科員到副科正科副處正處等一級級升上去的“升官”系統(tǒng)， 這種合二為一的假象讓人誤以為公務員既穩(wěn)定又高收益，實際上，公務員靠做事，政務官靠“跑官”，——升官的收益巨大，但要“拉關系”“關系運作”“拉票”“搞政績”，成本非常高。 這兩種角色構成“杠鈴策略”的兩端，讓公務員處于‘可選擇’的狀態(tài)，這就是古人說的“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因為這兩個系統(tǒng)仍然有一定的聯(lián)動，公務員做到一定年齡，就算不跑官，也可以當個主任科員、調研員，政府機關積累的人脈，用得上的地方很多，所以說公務員職業(yè)具有天然的“正收益”。 事實，公務員系統(tǒng)的唯一風險就是沒有計算好“正收益”，把精力、金錢、人脈等其他無形資本，過度投入到“升官系統(tǒng)”，成本過高又要追求“正收益”，很可能最后鋌而走險。 公務員這個例子最有價值的是“選擇權”的重要性。在實際官場上，因為擁有了“杠鈴策略”的“穩(wěn)定端”，很多公務員都放棄了高風險的“升官系統(tǒng)”，再重新選擇一個自己更有優(yōu)勢更感興趣的“風險端”，比如有人做生意或者積累人脈資源為日后下海做準備，有人搞學術研究；有人在琴棋書畫等個人興趣領域搞出名堂；有人投入寫作，還有人炒股炒房，我認識的很多投資高手，都是公務員。 反而是那些既不想升官，又沒有任何副業(yè)的純粹“公務員”，日子是不好過的，因為能當公務員的都是精英，可收入畢竟一般，跟社會地位不匹配。 由公務員職業(yè)的例子，我想到，是不是可以利用“杠鈴策略”將很多職業(yè)從脆弱態(tài)改造為反脆弱態(tài)呢，這就避免了很多人不喜歡搞“第二職業(yè)”的問題？ 四、要么極端保守，要么極端冒險 年齡創(chuàng)造的最直接的資產就是工作經驗，而“35歲現(xiàn)象”的危機的另一種風險是很多變化性強的職業(yè)，要求員工隨時放棄工作經驗產生的固定思維，接受新的變化——這對中年以上的員工挑戰(zhàn)更大。 比如廣告行業(yè)，對年齡要求較高，一是工作強度大，二是很多工作經驗三五年就要淘汰一次。 我進入廣告行業(yè)遇到的第一位文案指導，一位來自臺灣的中年人，就給了我一個工作方法的沖擊。大部分時候，他都在用一種很保守的方法寫文案，因此他的效率極高，但如果你以為他是個缺乏想法的人，那就錯了，如果遇上合適的客戶，他會一反常態(tài)，接連幾天時間，嘗試各種天馬行空的新玩法，雖然大部分并沒有實用價值。 現(xiàn)在我明白了，這就是一種“杠鈴策略”，要么極端保守，要么極端冒險，盡量避免作者所說的“低強度、無休止、少睡眠的乏味工作”，結果是，那些安全保守的方案，可以滿足大部分客戶的要求，而不斷翻新的創(chuàng)作，讓他不斷嘗試新的風格（增加波動性）。 使用類似“杠鈴策略”工作的還有： 程序員：一方面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寫代碼，一方面又要以自己最不熟悉的方式寫代碼。 銷售員：一方面用最傳統(tǒng)的方法維護好現(xiàn)有客戶，一方面騰出一定的精力去拓展新類型客戶。 “杠鈴策略”在同一個職業(yè)中，其實就是“保守方案+不斷試錯”，試錯提供“可選擇性”，前提是保證“正收益”，控制好自己的兩種工作方法的比例，因為新方法的失敗概率比較高。 五、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有人說，只要專業(yè)過硬，不怕沒有工作。 這個想法理論上是正確的，就像理論上我們可以設計出能抵抗99.99%風險的“超強韌物質”，但問題在于忽視了人類與生俱來的“非理性”的一面，從而高估了自己抗風險的能力。 我遇到過很多專業(yè)能力很強的人用“裸辭”的方式解決事業(yè)上的困境，按理說，他們容易再找一份工作，可在真實的人力資源市場，習慣于穩(wěn)定狀態(tài)的他們，往往從穩(wěn)定的幻覺中走向極端的脆弱，以至于一段時間內什么工作都不想做，或者明知經濟不好，仍然堅持要高薪維護自尊。 偏偏中產階層的高品質生活大多建立在高房貸杠桿和高薪之上，這種心理危機很可能演變成真正的生活危機。 作者認為“反脆弱結構”之所以有效，因為“脆弱性是非線性的，溫和沖擊的累計效應要低于等量的單一嚴重沖擊所造成的單一影響?！?/p> 翻譯成孟子的話就是：“人恒過，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慮而后作……，然后知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 首發(fā)于“人神共奮（ID：tongyipaocha）”微信公眾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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