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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人認為,詩言理不言情,太過于端莊雅正;而詞,有抒發(fā)情興、描狀艷情的功能。詩仿若是世家閥閱,詞仿佛是暴發(fā)戶,不必講究身份、地位。在宋朝的文酒之會中,填詞作曲,佐以妓樂,在當時是很常見的。如我們著名的“白衣卿相”柳永,流落煙花巷陌,為歌姬填詞。他的詞語言直白,通俗易通,市井百姓非常喜歡。歐陽修自詡“漫浪者”,在初入仕途時,也寫過一些風流蘊藉之詞;在歷經(jīng)磨難后,詞風有所改變,寫了不少詠史懷古、感慨身世之作。 ![]() 今天,我們來欣賞歐陽修的一首《南歌子》: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閑妨了繡工夫。笑問雙鴛鴦字、怎生書。 她的發(fā)髻好像鳳舞九天,泥金絲條閃閃發(fā)光,刻有龍紋、形似玉手掌的梳子插在發(fā)髻上。她來到窗前,笑著把夫君拉到面前,問道:“我的眉毛畫得怎么樣?” 她手中早早就拿著筆,卻久久倚偎在夫君的懷里,不知過了多久,才起身描畫刺繡。已經(jīng)白白耽擱了刺繡的功夫了,她又笑著問:“雙鴛鴦字怎么寫?。俊?/div> ![]() 這是一首閨房紀樂詞,上片先寫的新娘在梳妝打扮,寫她的發(fā)髻之美。之后用連續(xù)的動作,來表現(xiàn)新娘的俏皮可愛以及嬌羞?!皭鄣喇嬅忌顪\”,這是化用了唐代詩人朱慶馀《閨意獻張水部》中的“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詩句,畫眉出自《漢書》,張敞為妻子畫眉,當時傳為佳話,后來就以“畫眉”來比喻夫妻閨房之樂?!吧顪\”指的是妝的濃淡?!叭霑r無”是在問是不是夠時髦。 下片寫新娘在寫字刺繡,因為夫妻情深,新娘倚偎在新郎的懷抱里,“弄筆偎人久”,一個“久”字表現(xiàn)了二人感情深厚而形影不離的親密關(guān)系?!懊杌ㄔ囀殖酢?,新娘手中早已握著筆,但倚偎太久,這才開始描花?!懊杌ā奔匆勒栈用枘?。因為兩人相互依偎太久,耽誤了刺繡的時間,只好停下繡針,拿起彩筆,問到丈夫“鴛鴦怎么寫”。最后三句,為我們展現(xiàn)了夫妻伉儷情深的情景。 ![]() 歐陽修寫這首詞的時候,正是娶了胥偃之女為妻之后不久。年少的歐陽修帶著自己的作品去見胥偃,胥偃讀過后,非常驚訝,于是將歐陽修留于門下。而后,歐陽修參加國子監(jiān)考試,名列第一,之后又參加會考,再次得第一。不久后,胥偃就把女兒許配給她,這一年,歐陽修二十五歲,胥氏僅十五歲。 歐陽修面對少十歲的嬌妻,自然是百般疼愛,詞中所描繪的新娘的俏皮、可愛、嬌羞,正是胥氏孩子般的嬌態(tài),美玉般的溫潤。 歐陽修的這首詞也是一首香艷之詞,相比當時柳永的詞,其香艷程度并不在其下,但柳永的詞卻受到士大夫的鄙夷,如晏殊就奚落過柳永,而歐陽修的詞卻得到宋人的維護,貌似很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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