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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伊·德·莫泊桑 《我的叔叔于勒》是一篇大家再熟悉不過的經(jīng)典小說,講述達(dá)弗朗士一家人在去澤西島途中與離家經(jīng)商多年的親戚于勒重逢的經(jīng)過。小說的體量很小,故事也不復(fù)雜,但其中的敘事技巧卻值得思考。其中最有典型的是對敘事視角和敘事節(jié)奏的把握。 “編者按” ?? 一、層層遞進(jìn)的“三重視角”
“有一天,我們碰見一個白胡子老頭在向人乞討,和我同行的朋友約瑟夫·達(dá)弗朗士竟給了他一個五法郎的銀幣,我見此大感驚詫,于是,他便向我解釋說:
我家原籍勒阿弗爾,家境不富裕,緊緊巴巴地過著小日子?!?/span>
這一段文字非常短小,但寫作技巧上卻十分值得玩味,因為在這篇小說中出現(xiàn)了三重視角:第一重視角,作者“我”?!拔摇甭犈笥阎v一段故事;第二重視角,成年后的約瑟夫·達(dá)弗朗士,就是那位給乞丐施舍的好心人,也是故事的講述者;第三重呢,是故事中的“我”,幼年的約瑟夫。
在這里,我們需要問的是,作者“我”以及成年約瑟夫視角的出現(xiàn)是為什么?從寫作的角度說,“三重視角”對完成作品有哪些幫助?
如果莫泊桑在《我的叔叔于勒》中使用其他視角,那么達(dá)弗朗士一家對落魄于勒的態(tài)度會被極大程度的窄化,甚至?xí)渭兙劢乖凇爸S刺”上,而使用了第一視角之后,“我”家生活的困苦、于勒對于“我”家的意義、父母在生活希望破滅時的絕望、“我”付錢給于勒時的情感糾結(jié)都被無比真切的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
在小說中多次出現(xiàn)“我”的主觀判斷:“我”覺得只要一見面就能認(rèn)出于勒叔叔,“我”認(rèn)為二姐能夠被求婚是于勒叔叔來信的功勞,“我”猜測于勒叔叔一定做過乞丐。
最后一重視角是作者“我”,這個“我”除去序幕部分再也沒有出現(xiàn),但這個“我”又是不可或缺的。“我”是一個和讀者一樣的旁觀者、聆聽者,“我”負(fù)責(zé)把讀者帶到約瑟夫旁邊,讓讀者了解他的故事,也看一看成年后約瑟夫的樣子——他成了一位慷慨憐憫的紳士。
通過三重視角,小說的敘述變得更加順暢,含義也變得更加豐富。 二、偶然與必然的平衡
小說需要尋找生命的必然性,那些關(guān)于命運、人性、人生的必然,但小說又需要偶然性,在那些偶然的突發(fā)事件中把主人公逼到絕境從而展示必然性,但是,如果讀者感覺到小說中的偶然因素太多,作者所展示的必然性就會缺少力量,所以任何一個偉大的小說家都需要小心謹(jǐn)慎地拿捏作品中偶然性與必然性的平衡。
在小說的序幕就布置了一個懸念,“我”看到約瑟夫施舍給老人五法郎,五法郎是什么概念?從后面買牡蠣可以估算出,大約是幾十元人民幣,對乞丐來講這不是一筆小錢,于是“我”驚訝了。 約瑟夫馬上解釋到,他這么做是因為有故事,現(xiàn)在要把這個故事講出來。但約瑟夫并沒有一張嘴就介紹“于勒叔叔”,而先說自己幼年時家庭貧困,這就是在為于勒的出場做準(zhǔn)備。
為什么他們每周末要去海邊? 因為他們除了游玩之外有一項重要任務(wù)——翹首期盼于勒叔叔。
但是,他們在海邊等到于勒了嗎?沒有,當(dāng)然沒有,一個作者反復(fù)鋪墊的人物怎么可能就這么出現(xiàn),即便作者答應(yīng),被吊起胃口的讀者也不會答應(yīng)。 所以于勒不能現(xiàn)在出現(xiàn),不能以普通的方式出現(xiàn),他要以一個戲劇化的方式亮相,在這一刻,作者通過鋪墊、通過對敘事節(jié)奏的控制和讀者達(dá)成了共識。
偶然與必然在船上實現(xiàn)了交匯。 從某種意義上講,小說是講故事的藝術(shù),一篇偉大的小說除去精彩“故事”之外,還要關(guān)注一個“講”字。手藝精湛的作者可以讓平淡的故事變得扣人心弦,手藝拙劣的作者只會讓精彩的故事變得平淡乏味。
?? 文章來源 | ”故事寫作營“經(jīng)典共讀第三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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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冬天惠鈴 > 《A17小說等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