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石窟”是坊間常見的一種說法，指的是甘肅敦煌莫高窟、山西大同云岡石窟，以及河南洛陽龍門石窟，也有額外多加其他地點的四大石窟與八大石窟，但這三個地方，基本上最極具有代表性的。

我們就先從敦煌石窟來說起吧。

敦 煌 石 窟

莫高窟中段第96窟的窟檐建筑（九層樓）

佛教石窟藝術(shù)塵封在石壁上，多年以來一直默默無聞，直到清末有一位道士，叫作王圓箓，發(fā)現(xiàn)了敦煌石窟內(nèi)的藏經(jīng)洞，才讓佛教藝術(shù)的光輝璀璨得以重現(xiàn)于世。

王圓箓

在大清帝國風雨飄搖的年代，由于官方無法積極響應(yīng)與善加保存這批宗教寶藏，王圓箓被來自英國的考古學家斯坦因（Marc Aurel Stein）說服，將這批文物交給了他。因此，王圓箓曾經(jīng)被認為是變賣國家重寶的千古罪人，遭受唾棄與罵名；但近來有聲音為他平反，認為當初王圓箓其實已經(jīng)盡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英國考古學家斯坦因

歷史的抉擇，交由后人去評說，然而無論是否有功有過，今日全人類都得以因為這個發(fā)現(xiàn)，窺見宗教的力量與先人的智慧心血。

根據(jù)史書上記載，東晉前秦時期有一位法號樂尊的和尚，在游歷甘肅敦煌這一代時，突然在沙漠邊際的三危山上，看見霞光萬丈，還在霞光中看見千佛現(xiàn)身。樂尊和尚認為這是一種預(yù)兆與啟示，便在這里鑿山、開窟、造像，成就了燦爛的敦煌石窟；此后綿延數(shù)個世紀，直到十四世紀，這里仍不斷地修筑壁畫與佛像，至今現(xiàn)存有佛像與壁畫的石窟，共有492窟。

249窟，《山林狩獵圖》，北魏

敦煌石窟中的壁畫精采絕倫。如北魏時期的《山林狩獵圖》，畫面充滿了流暢的線條與動勢，西魏的《菩薩像》身姿曼妙，上方還有露出一雙腳的飛天婀娜盤旋。

敦煌飛天是石窟中的重要表現(xiàn)，幾乎每一窟壁畫中都有飛天的存在，雖然飛天的形象源自于古印度，然而在鼎盛時期的唐代，飛天已經(jīng)融入中國的審美意趣，呈現(xiàn)出中國式的風格了。

在329號窟中，則有唐代的《普賢供養(yǎng)圖》，除了騎著駿馬的普賢菩薩，亦描繪出八九位衣帶飄揚的飛天，甚至有大象腳踩蓮花座，輕盈地飄在高空中，畫面內(nèi)容之豐富，令人嘆為觀止。

329號窟，《普賢供養(yǎng)圖》，唐代

現(xiàn)代水墨大師張大千曾醉心于此，愛上了敦煌里的藝術(shù)瑰寶，而在此日夜臨摹這批北魏到唐代的壁畫巨作，長達兩年多，并留下了他整理的敦煌菩薩手印圖，幫助后來的我們了解宗教藝術(shù)中各種手印的姿態(tài)。

云 岡 石 窟

再來談到的云岡石窟，則是第一個由皇室顯貴開鑿的大型石窟，由北魏魏孝文帝命人開鑿，開鑿初期帶有濃厚的犍陀羅藝術(shù)風格。石窟中最大的佛像是第五窟──大乘佛教崇敬的三世佛中央坐像，高達17米。

云岡石窟第五窟，三世佛中央坐像

犍陀羅藝術(shù)又是什么呢？犍陀羅是古印度十六國之一，位置大約相當于現(xiàn)在阿富汗喀布爾、坎大哈以東，再加上印度的西北部。當時的犍陀羅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連接?xùn)|西的橋梁，也就汲取了東西各家之長，融東西美學于一處。

當時隨著亞歷山大東征，希臘化風格也被引至犍陀羅；在亞歷山大死后，犍陀羅成為大一統(tǒng)的帝國──孔雀王朝建立時的中心。

孔雀王朝在第三代阿育王的帶領(lǐng)之下，開始大力推崇佛教，因此佛教開始在印度興盛繁榮，也向外擴展到中國等地區(qū)。

犍陀羅風格佛像

觀察犍陀羅風格的造像，可以看到諸多與希臘雕塑相似之處。例如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以及較為樣式化的頭發(fā)，這種風格在佛教傳入中國時也隨之而來，在佛教藝術(shù)尚未成熟發(fā)展出中國風格以前，大大影響了早期的佛像造型。

龍 門 石 窟

最后，來看看位于河南洛陽黃河邊上的龍門石窟，開鑿于北魏的孝武帝時期，直到宋代都還持續(xù)開鑿。

位于龍門石窟最大的主窟摩崖像龕“奉先寺”，當中的“盧舍那大佛”便是此處的名景之一，直至今日佛像的上半部依然保存完好。

龍門石窟盧舍那大佛

“龕”指的是供奉佛像或神位的石室或小閣，“摩崖像”則是在山崖或石頭上刻出的佛像，先開鑿出石龕，然后在其中造像，就是“摩崖像龕”。

盧舍那佛是西方極樂世界的主宰，阿彌陀佛的化身之一，是為了佛法的抽象概念創(chuàng)造出來的。這座佛像的五官輪廓分明，也承襲自西方犍陀羅藝術(shù)風格。

北魏時期的大佛造像比較有男性陽剛之氣，唐高宗時期制作的盧舍那大佛則比較陰柔，具有女性美，因此有傳說，盧舍那大佛是根據(jù)武則天的樣貌做的。

武則天與佛教的關(guān)聯(lián)甚深，有一個傳說是，當時為了鞏固帝位，武則天請人做了一本假造的佛經(jīng)《大云經(jīng)》，宣稱自己是釋迦摩尼的未來佛；在大佛建成之后，武則天也積極布屬一些宗教活動，位日后的登基打下基礎(chǔ)。

從此處我們也可以看到，宗教有時候會被當權(quán)者作為一種工具，以達到政治與統(tǒng)治上的目的。

在諸多著名的佛教藝術(shù)石窟中，有許多已被列為世界為化遺產(chǎn)，其珍貴之處由此可見。宗教的力量震懾人心，伴隨著而生的宗教藝術(shù)又何嘗不是呢？

文·圖 | 典藏

錄音 | 柳一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