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啞白
死亡,是一個沉重而未知的事情,他源自恐懼。在無信仰的國度,人們對死亡敬畏,害怕。
阿杰英年早逝
阿杰,是我高中頂好的哥們,怎么個好法,好到連褲襪同穿,追喜歡的女生,也是他去給我去送情書,搞得別人以為是他在追女生。
阿杰給我的印象是嘴大,瘦高,眼睛深窩進去,感覺起來像極了猩猩。后來有一部電影《東城西就》里歐陽鋒吃了毒藥后的模樣,大耳朵,香腸嘴,這讓我覺得他更像這個模樣,我取笑了他好多年。
我們曾一起度過高中,大學(xué)的時光,在步入社會后,阿杰被家里安排到廣西的一家國企,聽說是造火箭的零配件,令人羨慕不已。
在所有人都脫離稚嫩道路上前行,除去生活的苦,歲月靜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阿杰在去見老丈人之前還問過我,該注意哪些禮節(jié),正當(dāng)我以為下一個春節(jié),就能喝上他的喜酒。
在一個炎熱的夏天,我與好友窩在網(wǎng)吧打著游戲,喝著冰凍可樂,抽著煙,嚼著檳榔,電話響起,是阿偉的電話:“濤哥,你安排下時間,我們?nèi)ヒ惶斯鹆??!?/font>
我以為有什么活動計劃:“咋了,去杰那里玩?窮的都揭不開鍋了,還這么熱,晚點再說?!?/font>
阿偉有些哽咽:“不是,杰好像不行了?!?/font>
我腦袋一陣空白:“你放什么屁,他不好好的,前些日子還跟老子視頻,罵了我一頓,不挺好著嗎?你別裝,真沒閑錢去?!?/font>
阿偉:“你就當(dāng)我放屁,我才從桂林回來,杰不讓我跟你們講,他不想你們操心,但是我他媽再不跟你們講,最后一面都見不上了。
杰是突發(fā)的病情,在一個夜晚,如往常一樣玩著電腦,突然一陣腹痛,尿急,一地的血。醫(yī)院說這是肝癌晚期,遺傳性乙肝。
一起要好的朋友,丟下事情,一同前往桂林,唯獨當(dāng)時我的女朋友沒去,她未此記恨了很久,直到離開,她怪我沒有拉著她去見杰最后一面。
當(dāng)見到杰的時候,他枯瘦如柴,眼睛更加深窩進去,就快掉進去一樣,我握起他的手,海綿一樣,肌肉已經(jīng)萎縮,杰還能說話,但是背后化療的痛苦讓他時不時無力呻吟,他看著我微笑,讓我給他揉揉腿,全身插著管子,食道,尿道,機器一般,只有腦袋還是完整屬于自己的。
我快要哭了出來,我拉著阿偉繼續(xù)給他揉著腿,我走了出去,碰見杰的母親,她面容憔悴,眼神無光,杰的狀況讓她飽受疼痛,我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淚流下來,我轉(zhuǎn)身出了病房,抽著煙,想著曾經(jīng)一起的日子,不愿接受現(xiàn)實。
我坐在地上,仰望著桂林的天空,清澈的藍,陽光刺眼,灑在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溫暖,阿偉拍拍我的肩膀:“杰想出去逛逛,就在醫(yī)院里?!蔽也潦玫魷I痕,深吸了下鼻子,揉了揉臉龐微笑向病房走去。
杰只能坐著輪椅,我推著他緩緩的經(jīng)過醫(yī)院的院子,花草正是茂盛,陽光燦爛,杰說:“我們一起合個影吧。然后你們明天就回去,別在我這里耽誤時間,影響我心情?!?/font>
可能是他的母親讓醫(yī)生告訴我們會轉(zhuǎn)院,情況還在控制中,朋友們各自安慰后離去,在回來后不到一個月,電話傳來阿杰走了的消息,我和阿偉,瑞哥正在街頭飯館,泣不成聲,喝醉了酒,躺在街頭,那條夜晚的街,像極了當(dāng)初一起奔向?qū)W校的道路。
我去參加了杰的葬禮,杰走的時候22歲,正值青春浪蕩年華,傳統(tǒng)只能偷偷的舉行,他的骨灰是從桂林火化了帶回來的,我們替他起了墳頭,立了碑,我在他墳前點了三支煙,一支給他,一支給阿偉。
我聽起杰生前的女友說起他最后的遺憾:“我不想死,我們還沒結(jié)婚,還沒生孩子。對不起?!?/font>
杰是重情重義之人,卻是薄命的人。在此后的歲月里,我時常夢見他,一起歡愉。再次見過他的墳頭,上面長滿了草,四周開滿了油菜花,金黃一片,他獨立其中,也不失是一個好的歸處。
往后我常會恐懼死亡,生命的結(jié)束并不是痛苦的永恒,同樣的是舍不得那些遺憾。自小經(jīng)歷過爺爺以及長輩的葬禮,那些傷痛并無太多感觸,因為我覺得他們的遺憾要比我們少得多,痛苦的只是在走之前的難受,而內(nèi)心或多或少要安寧的多。
經(jīng)常有新聞報道,年輕一代的人會突然間離去,沒有預(yù)兆,突如其來,來不及思考人生的遺憾,可能他們會后悔一輩子都在努力中,至死也未明白自己一生活著的意義。又或者在預(yù)兆的時刻,選擇忽略,挨一挨就過去了,繼續(xù)拼搏,為了所謂的美好未來,為了所謂的物質(zhì)生活。
每當(dāng)這樣的新聞出現(xiàn),我便是內(nèi)心震動,恐懼與同情同時出現(xiàn),又不得不放下當(dāng)下的工作,思考,我會不會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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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為人,好好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