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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 以為解決工傷者的問題很簡單, 按著“工傷治療--工傷認定--康復出院--傷殘鑒定---獲得賠償”這些步驟走就好了。 作為一個社會工作者只要去醫(yī)院派放普法資料,與工傷者普及《工傷保險條例》,事情就完了。 后來發(fā)現(xiàn),這條標準之路,太多關卡了,申請工傷認定的時候,工傷者沒有勞動關系證明,廠方又不配合、醫(yī)院診斷證明等病例資料被廠方收走,導致工傷者本有的申請康復治療及傷殘鑒定等個人權利需要乞求廠方才能完成、致使后續(xù)廠方不按法律規(guī)定賠償,雙方協(xié)商不成,工傷者需要艱難走法律程序...... what?XXXXXX “ “臥槽?哪里難呀?沒有勞動關系證明,找證人呀,打官司呀” “臥槽?哪里難呀?病例資料在廠方,直接找廠方要呀” “臥槽?哪里難呀?協(xié)商不成,找律師打官司呀” ............. ” 請輸入標題 abcdefg 工友沒有勞動關系證明不是個別案例,是普遍存在現(xiàn)象 勞動關系 根據(jù)《廣東省工傷保險條例》第十四條第(二)款規(guī)定,勞動者在申請工傷認定時需要證明和用人單位存在勞動關系(包括事實勞動關系)的證明材料,例如:勞動合同,工卡,工資條,廠牌,證人證詞,出入證,罰款單,警告信等。工傷者(一個工人)沒有勞動關系證明、沒有社保、沒有勞動合同、沒有廠牌,就需要通過證人證詞來證明事實勞動關系,可是我看到一般這種情況下同廠的其他工友也是沒有的?那該怎么辦呢? 再者,走法律程序證明勞動關系,消耗的時間需要很長,以工友個案為例,耗時11個月才證明勞動關系。
工友不敢向廠方拿回自己的病例資料,工友認為,自己去要,老板是不會給的 病歷資料 工傷者沒有勇氣跟廠方要回屬于自己的病例資料,擔心與廠方的關系弄不好,廠方之后會不出錢治療;擔心以后自己沒有辦法在廠里繼續(xù)工作,家庭沒有經(jīng)濟來源。工人與工廠,好像扮演著小孩與家長互動的角色,工人做什么事情都跟廠方提前申請,例如工傷者住院和康復期間,進出工廠宿舍、醫(yī)院,都要經(jīng)過工廠請假批準同意,工人不敢跟廠方表達自己的合理基本訴求,老板不尊重工人的勞動價值,很多工人心里在想,如果老板對我好一點該多好呀! 最后 工傷走法侓程序,消耗時間長,工人不想耗,也耗不起 根據(jù)《廣東省工傷保險條例》第二十六條規(guī)定,職工因工傷需要暫停工作接受工傷醫(yī)療的,在停工留薪期內(nèi),原工資福利待遇不變。現(xiàn)實是,廠方不支付工資,或是支付每月最低工資標準1510元,對于只有每月工資作為經(jīng)濟來源收入的工友,是沒辦法支撐自己,支撐家庭的生活開支,再要走法律程序,和廠方“撕破臉”,廠方故意拖延時間,一走便是2-3年。 陪伴、協(xié)助工友獲得工傷賠償待遇,只是同耕為了完成偉大使命的一個介入載體。 推翻固定思維“以為”---“揭曉”真實存在狀態(tài) ”我將是工廠第一個受工傷后拿到平均工資的人, 以后工廠其他工友都會有的“ 英大姐第一天住院時,剛好碰上關于停工留薪期工資主題定點交流活動,她參加后才知道,停工留薪期期間工廠要發(fā)放平均工資給工傷者,而她每月只得1510元(平均工資3500元)。 她告訴我,工廠給受傷工友的工資一直都是1510元,她想爭取平均工資。勞動仲裁開庭前,她跟我說:“如果這次成功,我將是工廠第一個受傷后拿到平均工資的人,以后其他工友都會有的?!?/strong> ![]() 我對英大姐的第一印象停留在,定點活動自我介紹環(huán)節(jié)(介紹名字及動作示范興趣愛好)時,英大姐當時說話聲音很小,動作扭扭捏捏,當要求再來一次時,大姐害羞的往圈子外面躲。 如今,大姐參與在醫(yī)院探訪住院工友、邀請工友參加活動、在高校宣傳99公益日動員學生籌款等機構的志愿工作。更重要的是,大姐能夠勇敢代理自己的工傷案子,與廠方在仲裁庭上自如平等對話。 ![]() “我現(xiàn)在是該回老家, 還是回東莞” 李大哥因病例資料在廠方處,無法申請工傷認定到同耕求助。這種案例,司空見慣,一是讓工友向廠方索取,二是通過身份證到醫(yī)院檔案科打印。 在得知以上方法時,李大哥表現(xiàn)出很擔憂,一直在假設廠方、醫(yī)院不配合。我“推”著大哥“做了再說”。 次日,李大哥去醫(yī)院打印資料,護士告知,這是不能申請工傷認定的。 當時因活動錯過李大哥電話,等我回撥過去時李大哥很著急說:“我打了很多次電話給你,你沒有聽,我現(xiàn)在在火車站,準備回老家了,我不想申請,太難了,斗不過廠方”。 我有點責怪自己,因為大哥已經(jīng)在火車站了,我只能通過電話處理,一是分析申請工傷認定的作用;二是告知處理工傷過程可能遇到的困難;三是了解大哥的身體情況、經(jīng)濟情況,是否能支撐他堅持;四是表示機構會陪同、支持他共同解決工傷問題;電話那頭的大哥幾次沉默、哽咽,他幾次問我:“我現(xiàn)在該回老家還是回東莞”。 ![]() 我一直沒有回答,我把決定權歸還給李大哥。最后,大哥還是選擇回老家。 那句沒說出口的“回東莞”,是我內(nèi)心希望的,應該也是大哥期待的。但我們誰也沒有說,因為我們都清楚對于孤身一人在東莞、沒有勞動關系證明、沒有社保、工傷期間無法工作且廠方不發(fā)工資的工友們來說,處理工傷過程真的太艱難了,不僅消耗金錢、精力,還需要承擔很多的心里精神壓力。 我們很無奈,但我們沒有選擇。 我一直覺得這是一個失敗的案例,它的失敗不在于工友選擇放棄,而在于工友第一次求助,我是否能夠評估到,工友暫時是沒有辦法獨自處理工傷事情的,他需要陪同,需要處理那顆一直被廠方、被社會傷害的心,而我只是隔空時遙控性的給出建議,盲目推著工友往前沖,造成工友心理二次受傷。 ![]() “工友發(fā)生工傷后,一直被工廠傷害,被有關部門踢皮球,她心理有很多傷需要獨自面對......” 熊大姐的個案我跟進了8個月,經(jīng)過醫(yī)院探訪---參加定點活動--熱線咨詢---來訪面談一系列接觸。每次見面,大姐都會喋喋不休的告訴我,“我在醫(yī)院康復治療,廠方讓我回去上班,說我不回去打我自離”、“廠方說,我的傷不是工傷,是自己問題,廠方讓我一個女的抬300多斤的重物才扭傷的,我抬不動,我腰每晚疼痛,吃不好,睡不好”、“我的工傷認定書在廠方那里,我想補充工傷認定,廠方不給我,怎么辦”... ![]() 開始,我耐心的傾聽并給予建議,因為工不停重復訴說某件事情,一定是這件事情給她造成了傷害,需要傾訴。后來,無論我怎么安慰,給予什么建議,大姐都沒有辦法聽進去,依舊在自己的世界里,重復又重復的講述故事“廠方怎么說,社保局怎么說,勞動局怎么說”。 我感覺到被念經(jīng),大腦爆炸,有種想屏蔽接收信息的沖動。后來工友需要我協(xié)助寫文書,因為她暈車嚴重,沒辦法來機構,要求我去她居住的鎮(zhèn)上拿資料寫,我有些“火氣”,因為我們不是律師事務所,不包辦處理工友的事情,只是通過協(xié)助工友處理工傷,讓工友有所改變或是成長。我想放棄,只要協(xié)助工友尋找法律援助,讓律師包辦處理,就可以完事。 ![]() 我把想法告訴工作伙伴老虎,他說:“工友發(fā)生工傷后,可能會再次被工廠人員傷害,被有關部門人員踢皮球,她心理有很多傷需要細致化解,如果申請法律援助,只是幫她拿到了賠償,她心理的傷痕會一直跟隨著她,像她這樣沒有社會資源的工友,是我們的主要服務對象;類似這樣境遇的工友最后無奈之下才會求助于我們。” 我靜下來想了想,決定繼續(xù)跟進。 次日,我主動約大姐面談,大姐一見面喋喋不休,我嘗試直接干預,喊“停”大姐,一起慢慢梳理她的整個案件,協(xié)助她看清楚事情背后的原因。 勞動仲裁階段,熊大姐一直要求我?guī)兔Υ?,因為她害怕,不知道如何與廠方辯論。我鼓勵她自己開庭代理,因為工人與老板很少能夠?qū)崿F(xiàn)對話,但在仲裁庭上,老板與工人是平起平坐的,可以進行直接對話,熊大姐需要走出這個坎。 現(xiàn)在,熊大姐的個案準備進入一審階段,最近一次面談,我發(fā)現(xiàn)熊大姐的改變,她沒有以前過分的焦慮,能聽進去我說話的內(nèi)容,對于工傷外的事情可以安靜地傾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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