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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俄羅斯詩歌的月亮”之稱的安娜·安德列耶夫娜·阿赫瑪托娃,是俄羅斯享有世界聲譽的著名詩人,1911年跟隨丈夫古米廖夫發(fā)起創(chuàng)建“阿克梅派”,并參與“詩人車間”的文學活動,1964年獲得意大利“埃特納—陶爾明諾”國際文學大獎,1965年獲得英國牛津大學名譽文學博士學位。 《阿赫瑪托娃詩全集》是詩人晴朗李寒歷時20年的譯作。從大學圖書室第一次借到阿赫瑪托娃的詩集,晴朗李寒便與阿赫瑪托娃結緣,成為他“心目中偉大的繆斯”,正如晴朗李寒所說:“她在我的詩歌世界中(占有)無可替代的首要位置?!?/p> 幾乎每分每秒都有人在讀她的詩 已記不清是哪一年,哪一天,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外國女人的名字:阿赫瑪托娃。四個音節(jié),輕輕從口中滑過,讓人瞬間就覺得異常地親切和美好。 阿赫,像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美,又像是一聲哀怨的嘆息;瑪,媽,與孩子呼喚母親的音符何其相近;托,俄語讀音實際近似“達”,舌尖短暫地觸及上腭發(fā)出來的音,如馬蹄輕踏石板,如雨滴擊打玻璃,清脆,華麗;娃,娃娃,女娃,可愛的女子,輕輕讀一下,就讓人心中立刻變得柔軟。 前面再加上她的名字:安娜,這是俄羅斯女孩常用的名字,有“好感、美意、善待”等意思,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中間再加上她的父稱:安德列耶夫娜——這就組成了令人嘴唇讀起來、耳朵聽起來、內(nèi)心感到無比愉悅的一個姓名,這就是我心目中偉大的繆斯:安娜·安德列耶夫娜·阿赫瑪托娃。 她的姓名的縮寫是三個A,居于俄文字母表中的第一位;她是白銀時代“阿克梅派”的核心詩人?!鞍⒖嗣贰笔窍ED文,有“高端、頂峰”的意思,它的第一個字母也是A。這些都暗中契合了她在我的詩歌世界中無可替代的首要位置。 今生注定要與詩歌結緣。青春期愛情的萌動,激發(fā)了我對詩歌的熱愛,從此便癡迷于古老的文字,看著它們經(jīng)過我的排列組合后,煥發(fā)出新鮮的活力和魅力,令我無比陶醉。 今生注定要與俄羅斯結緣。因為除了漢語,我接觸的第一門,也是唯一的一門外語,就是俄語。不知為什么,從上第一節(jié)課開始,我就喜歡上了它,而且成績一直不錯,還被我的第一位俄語老師馮炳花任命為課代表。就這樣,從初中到高中,再到考入河北師范學院外語系的俄語專業(yè)。 大學的課程不是很緊張,從而給了我很多讀書的機會。從學?;璋档膱D書室里,我借閱了大量的圖書。大概是在那時,我第一次借到了阿赫瑪托娃的詩集,一本瘦小的冊子,書頁已然泛黃。 畢業(yè)時,命運之神再一次眷顧我,將我“遣送”到誕生過普希金、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阿赫瑪托娃的俄羅斯大地。在西伯利亞的鄂木斯克市,我一待就是五年。 在俄羅斯,我讀到了阿赫瑪托娃第一首原文詩歌,讀后覺得清新可愛,便順手試著譯了下來。原詩沒有標題,當時便自作主張用了《獵物》這個題目。 一陣風寒過后,我 隨意地在爐火邊取暖。 我沒有守護好自己的心, 有人竟然把它偷走。 新年的氛圍如此繁華, 新春的玫瑰如此潤艷, 可在我的心中已聽不到 蜻蜓般的震顫。 哎,我猜到那個小偷不難, 看眼睛我就能把他認出, 只是我擔心,很快很快 他會親自歸還自己的獵物。 這首詩最初發(fā)表,用的筆名是嚴峻,后被《讀者》雜志轉(zhuǎn)載,同時刊發(fā)的還有另外翻譯的一首俄羅斯女詩人巴甫洛娃的《年輕的春天》。實際上,我最早翻譯的一位俄羅斯詩人,是至今在他們國內(nèi)也不太出名的奧列格·楚赫諾,他的那組譯作《命運擁有思想和重量》發(fā)表在《詩神》雜志1999年第1期,這是我的譯作第一次公開發(fā)表。 1995年7月,在鄂木斯克的一家書店,我買了兩本詩集:阿赫瑪托娃的《灰眼睛的國王:1909—1919年詩選》和茨維塔耶娃的《愛情的古老迷霧》。 《灰眼睛的國王:1909—1919年詩選》收入了阿赫瑪托娃的詩歌作品132首。閱讀這些詩歌,可以領略到女詩人早年詩作風格的清純與細膩,意境的傷感與唯美,語言的流暢與凝練,技法的精純和角度的巧妙。 就是這樣一本包含132首詩的小冊子,我前后譯了12年左右,大部分是在回國后翻譯的。到2009年6月9日,我譯完了上面的131首詩歌。另外,我還翻譯了她不包括在這本詩集中的詩歌一百多首。這就是自行印制的《午夜的繆斯:阿赫瑪托娃詩選》的第一卷。我把它分贈給詩人朋友,沒想到他們都給予了積極肯定的評價,這讓我信心倍增,助長了譯完她全部詩歌的“野心”。 時光匆匆而逝,阿赫瑪托娃近千首詩歌終于在2015年翻譯完成?;厥走@20年,其中甘苦只有自己切身感受了才知道。有過譯完一首滿意之作后的暢快和得意,有過疲憊和厭倦,有過焦慮,有過絕望,不時想放棄,但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我想,一個人一生中,總得完成一件自己想做的“大事”吧?那么,這就是! 當年,心里還有一個計劃,就是在譯完她的詩全集后,要寫一篇系統(tǒng)的理論文章,來論述評價阿赫瑪托娃的一生和詩歌創(chuàng)作。可是,隨著翻譯的進展,盡管阿赫瑪托娃的人生道路和創(chuàng)作脈絡越來越清晰,她個人的精神面貌、思想境界的輪廓也越來越突顯,但是,等到譯完,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對她難以把握,所知甚少,即便寫下些文字,也難免會以偏概全,無法寫透對她的全部感受。 翻譯她的詩全集心中始終惴惴不安,面對如此龐大而艱巨的工程,以一己之力,自感難以駕馭。之所以最后能完工,也許,是出于對阿赫瑪托娃的熱愛,再憑著年輕氣盛,加上親友們的鼓勵,還有自己一點點執(zhí)著的精神。 我清楚,阿赫瑪托娃在中國擁有眾多讀者,不單單她的詩選,就連她的傳記也出版有五六本之多。詩全集的出版,并不意味著我的工作畫上句號,而是另一個全新開始。我想,今后只要時間允許,我還會對這本詩集進行不斷地修訂。 今年,這位偉大的詩人離開我們已經(jīng)半個世紀了,但她的作品仍顯示出強大的生命力,幾乎每分每秒在地球上都有人在讀她的詩,翻譯她的詩。盡管她的詩選譯本不少,盡管比我有資格、有才華的譯家眾多,但我還是想出一本她的詩全集,讓我們的讀者可以全面系統(tǒng)地認識她。 這是我的譯本——它是給我個人的,也是給多年來一直關注、鼓勵和幫助我的朋友們的。它的翻譯出版,既是為了表達我對阿赫瑪托娃的敬意,也是為了表達對朋友們的謝意! 文| 晴朗李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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