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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威尼斯之路是由善意鋪就的,策展人克里斯汀·馬塞爾試圖用“藝術萬歲”這個主題呈現(xiàn)她的宏大敘事:藝術有能力團結大眾、彌合分歧、開啟心智甚至改變?nèi)f千生命。然而《藝術新聞》國際版前編輯克里斯蒂娜·路易茲(Cristina Ruiz)認為這是一場嚴重事與愿違的試驗:這個展覽賣弄迂腐、充滿說教,甚至有時引人反感。 藝術至關重要。它不只是在權貴間倒手的商品或浮夸生活方式的俗艷點綴(沒錯,就是在說你呢,路易威登的 Jeff Koons 手袋)。蓬皮杜中心的策展人克里斯汀·馬塞爾(Christine Macel)在她所策劃的威尼斯雙年展主展覽“藝術萬歲”(Viva Arte Viva)中,用一份宣言為藝術該扮演的角色做出了更宏大的詮釋:藝術有能力團結大眾、彌合分歧、開啟心智甚至改變?nèi)f千生命??吹竭@里,一切還很美好。
她所策劃的展覽前半部分位于綠園城堡(Giardini)。在核心區(qū)域,馬塞爾邀請了丹麥與冰島混血藝術家奧拉維爾·埃利亞松(Olafur Eliasson)與弗朗西斯卡·馮·哈布斯堡(Francesca von Habsburg)的 TBA21 基金會合作,建立了《綠燈》(Green Light)工作坊。40幾名居住在威尼斯工業(yè)區(qū)梅斯特雷(Mestre)的難民——大部分是非裔——在此制作燈具(燈具以每件250歐元的價格出售,收益將反哺此項目)。公眾可以參與進來,與難民們一起制作燈具并傾聽他們的故事。有些人參與了,其他人只是掏出手機尷尬地拍張照片,然后快速溜走。這,就是作為社會實踐的藝術。在這種實踐里,作品銷售所得可以直接使那些最需要幫助的人群受益??墒恰?/span> ▲ 埃利亞松的《綠燈》項目現(xiàn)場,圖片來源:Studio Olafur Eliasson 在《藝術新聞》國際版的內(nèi)部,這個項目引發(fā)了激烈辯論。有些同事相當欣賞。而我不。至少不在這個語境中。一切將難民當作展品在藝術展覽上展出的想法在我看來都不大對勁。當事人確實知情且同意,但他們真的有更多選擇嗎?他們是否有資本拒絕埃利亞松的邀請呢?為什么一定要把他們推到公眾面前招搖,而不是策劃一個讓他們遠離鏡頭關注的項目呢?讓對此真正感興趣的觀眾自己去尋覓好了,其他人可以用手機拍點別的。講到底,這并不是藝術為難民服務,而是是難民在為所謂的藝術與策展觀念服務。 在軍械庫(Arsenale)展區(qū),情況也差不離。巴西藝術家埃內(nèi)斯托·內(nèi)圖(Ernesto Neto)的作品《圣地》(A Sacred Place)看上去可能充滿善意,實則極度自私。這件裝置最顯眼的部分是由黃麻和棉混紡制成的高聳帳篷,帳篷包圍著一片用植物裝飾的空間,地上鋪滿木屑以及一些坐墊。這件作品旨在從結構上復制生活在亞馬遜熱帶雨林中 HuniKuin 原始部落舉辦儀式的會場庫比卡瓦(Cupixawa)。這些部落人民在類似這樣的帳篷里聚會,一起喝 ayahuasca,這是一種植物制成的致幻劑。據(jù)說如此能讓他們與自然連通,還能“治愈病態(tài)的當代社會的傷口”。生怕我們觀眾不知道他本人與 HuniKuin 部落進行了直接接觸,內(nèi)圖邀請了幾名原住民戴著部落節(jié)慶時用的羽毛頭飾盛裝出席展覽現(xiàn)場。在展覽開幕式的表演中,他們坐在帳篷里,內(nèi)圖一直在發(fā)言。如果這個項目是為了讓世人聽到 HuniKuin 部落的聲音,為什么藝術家本人一直在發(fā)聲呢?
▲ 盛裝出席埃內(nèi)斯托·內(nèi)圖作品展覽現(xiàn)場的 HuniKuin 部落原住民,圖片來源:The Art Newspaper 我顯然沒能領悟這個對原始部落帳篷精心設計的再創(chuàng)造想要表達的意涵(或許喝一點 ayahuasca 能幫助領悟)。但在我看來,歐洲人將土著人從非洲或者美洲帶回來當做庭院中的寵物或者異國情調(diào)的奇趣收藏,才開始了將弱勢群體當作展示品的時尚風潮。這是否是當代藝術一個讓人不安的新趨勢?
馬塞爾策劃的展覽里,不乏這樣顯示藝術療傷能力的例子。一件視頻作品記錄了美國編舞家安娜·哈爾普林(Anna Halprin)的《行星舞》(Planetary Dance)——一群中產(chǎn)階級白人在加州馬林縣(Marin County)的山頂上吟唱呼喊、繞圈奔跑,表達著他們對戰(zhàn)爭與暴力的恐懼。哈爾普林在1981年推出了這個演出,聲稱要把塔瑪佩斯山(Mount Tamalpais)從一個針對女性登山者的連環(huán)殺手那里“重奪”回來。哈爾普林上演了《行星舞》,然后殺手就被抓住了!好神奇啊。 ▲ ▲ 在此次雙年展上播放的《行星舞》視頻靜幀,圖片來源:Designpar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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