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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一位多學科的科學家 當今世界上以中美俄為主要選手的賽場上,正在爭奪馬赫數(shù)領先的跑道上各顯神通。這馬赫就是奧地利物理學家恩斯特·馬赫(Ernst Mach,1838-1916),由于他的沖擊波的實驗研究使他聞名于世,“馬赫數(shù)”等術語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尤其是,他對經(jīng)典力學的敏銳洞察和中肯批判,是物理學革命行將到來的先聲也使他成為相對論的先驅(qū)。從而使愛因斯坦能夠通過光的波動說、電磁感應說等眾多科學家的幫助下,突破牛頓的物理學缺口用幾何學來解釋萬有引力。 他在關于運動引起的音調(diào)和顏色的變化,提出了多普勒效應;從而研究人類的各種感覺,如:人的肉耳迷路的功能和運動的感覺、視網(wǎng)膜各點的相互依賴及其對亮度知覺的影響、人在空間和時間的不同的情況下所產(chǎn)生的心理和精神上的不同感覺和認知,得出人類在生理學和心理學的認識論學說。由此他對人類科學史的研究有著獨特的四點見解: 1.不是檔案史和編年史,而是思想發(fā)展史; 2.不是為歷史而歷史,而是為了擺脫偏見,啟迪思想,發(fā)現(xiàn)問題,尋找新的途徑; 3.不是輝格史(Whig history),而是科學思想進化史; 4.而是文獻證明的歷史和直覺的歷史完美結合。 馬赫在經(jīng)濟原理上也有突出的貢獻。根據(jù)布萊克默研究和分類,馬赫的思維經(jīng)濟原理有:思維的經(jīng)濟,精力的經(jīng)濟,功和時間的經(jīng)濟,方法論的經(jīng)濟,作為數(shù)學簡單性的經(jīng)濟,作為縮略的經(jīng)濟,作為抽象的經(jīng)濟,作為不完備的經(jīng)濟的邏輯,本體論的經(jīng)濟,自然界中沒有經(jīng)濟,語言的經(jīng)濟。思維經(jīng)濟原理的精神實質(zhì)在于:它是科學的目的,方法論的原則,評價科學理論的理智標準,反形而上學的武器,關于知識(認識)的生物經(jīng)濟學。 馬赫在科學方法論和探究心理學方面提出了:實在原理、連續(xù)性原理、充足分化原理、恒久性原理、概念嬗變原理等方法論原則,討論了類比(類似)、假設、思想實驗、直覺、幻想、審美等科學發(fā)現(xiàn)方法,還就探索動機、感覺、記憶、聯(lián)想、觀念、概念、抽象、意識、意志和意圖、思想、語言、問題、洞察、判斷預設等科學探索的心理元素或智力元素等智慧小島。 馬赫多次申明他是科學家而不是哲學家,甚或不想被人稱為哲學家。但是,由于他不希望盲目地把自己交托給單獨一個哲學家指導,由于他強烈地需要揣測他藉以獲得和擴展他獲得知識的過程,他還是對鄰近他的專業(yè)領域的哲學極其感興趣。 馬赫是從科學經(jīng)過科學史走向科學哲學的,他的哲學思想也是從科學中生發(fā)和提煉出來的,這本身就決定了它的獨創(chuàng)性和新穎性。但是,馬赫在形成自己的哲學時也吸收了眾多的哲學家和科學家(貝克萊、休謨、康德、利希滕貝格、赫爾巴特、費希納、達爾文等等)以及諸多哲學流派的觀點,加之經(jīng)驗事實給他規(guī)定的外部條件不容許他過分拘泥于一種認識論體系,而面對的問題又迫使他必須從各種視角關照,因此他在構筑自己的哲學時不得不采取一種卓有成效的“機會主義”觀點,在各種兩極之間保持必要的張力。 雖說馬赫哲學——馬赫說:“尤其是,不存在馬赫哲學,而至多只存在科學方法論和認知心理學,這二者像所有科學理論一樣是暫定的、不完善的嘗試?!薄獩]有一個完整的體系和自造的術語,但只要認真研讀一下他的原著并加以冷靜的思考,其結構和脈胳還是清晰可辨的。馬赫哲學的目標很明確,這就是把認識論從思辨的、空泛的哲學議論提高到科學的層次加以研究。 馬赫是進化認識論和自然主義的名副其實的和當之無愧的先驅(qū)。在馬赫看來,世界或自然(界)是一個自然的、統(tǒng)一的整體;思想適應事實和思想彼此適應是生物反應現(xiàn)象;科學是一種生物的、有機的現(xiàn)象;人生來不是一塊“白板”,而具有天生的傾向和“觀念”,它們是生物進化的產(chǎn)物;所有知識和理論都是可錯的、暫定的、不完備的、其形成具有偶然性。馬赫的科學哲學和科學觀具有強烈的自然主義傾向。馬赫的頗具特色的和獨創(chuàng)的進化認識論即是自然主義思想在認識論和科學中的具體運用和體現(xiàn),實際上也是進化的自然主義。自然主義也可以說是馬赫對待世界(包括人、人所形成的社會和人為的最系統(tǒng)的知識體系——科學)的一種平實的態(tài)度和探究的進路。 馬赫的主導哲學思想是要素一元論和感覺經(jīng)驗論?!耙亍币辉~是要素一元論的核心概念。馬赫雖然暫定地賦予要素以基元地位,但并不認為它是最終的和萬能的。他的目的是為了以此消除心物二元論——自我與世界、精神與物質(zhì)、主體與客體、屬性與實體——的人為的絕對對立,把物理學、生理學和心理學統(tǒng)一起來。馬赫給予感覺在認識論中以很高的地位,把感覺置于科學認識的起點(唯一源泉)和終點(最后檢驗),而且把科學認識的對象也限于感覺世界——馬赫所謂的感覺仿佛是“經(jīng)驗原子”。因此,馬赫的經(jīng)驗論可以稱之為感覺論的經(jīng)驗論或感覺經(jīng)驗論,它帶有實證論、現(xiàn)象論、操作論、工具論、描述論、呈現(xiàn)論(presentationism或presentationalism)和實用主義的色彩。但是,務必認清的是,馬赫的經(jīng)驗論雖然激進和徹底,但并不是狹隘的或極端的經(jīng)驗論。其理由在于:馬赫的主導哲學包合反經(jīng)驗論即理性論的成分;溶進了非經(jīng)驗論的約定論的因素;對經(jīng)驗論的方法論即歸納主義持強烈的保留意見;多次為科學的抽象本性辨護,強調(diào)普遍概念和數(shù)學概括在科學中的巨大作用;高度重視、推崇、贊美思想和觀念;在論述有關具體問題和關系時,注意在對立的兩極保持必要的張力,而沒有固于經(jīng)驗論的一極;馬赫本人也反對把他的哲學劃入極端的或狹隘的經(jīng)驗論。馬赫在當時采取激進的或徹底的經(jīng)驗論并不是無緣無故的,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合理的:這既是他抵御新康德主義的先驗論和黑格爾的思辨的自然哲學的需要,也是他反對力學神話(力學先驗論和力學自然觀)的要求。此外,馬赫哲學也不是所謂的“主觀唯心論”、“唯我論”和“折衷主義”。 馬赫不是眼光狹小的專家和關在書齋里的學者,而是一位具有人文主義精神的科學家和具有科學理性精神的思想家,是一位身體力行、勇于進行社會探索和實踐的偉大戰(zhàn)士。他堅信科學技術對文明的促進作用,他對社會進步和人的自我完善充滿信心,他關心人類的前途和命運,他熱愛真理主持正義,他擁護和平反對戰(zhàn)爭。一言以蔽之,他對真善美滿腔熱忱,對假惡丑疾首蹙額。馬赫的人道主義的最高宗旨在于,他把全人類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倡導社會公正、平等,呼吁社會成員互助、博愛,并在堅持個人自由的原則下反對利己主義。馬赫甚至把人道主義精神擴展到整個有機界和無機界,發(fā)出了當代生態(tài)倫理學的先聲。馬赫終生堅持不懈地反對強權和暴力,擁護公理與和平,是一位虔誠的和平主義者。他始終對軍國主義、民族主義、反猶主義、階級偏見持否定和反對態(tài)度,沒有像德奧大多數(shù)知識分子那樣染上時代病——民族狂熱病。馬赫的科學主義的核心思想在于,相信科學是文明社會的重要標志,相信科學具有神奇的威力,能推動社會文明的進步,給每一個社會成員都帶來幸福,而自身卻不要求回報。但是,他并沒有陶醉于科學的勝利進軍和慷慨賜福中,他在當時就清醒地認識到硬幣的另一面:科學運用不周或不當也會帶來負面影響,比如環(huán)境污染、資源枯竭等等。不過他相信“人類將獲得時代的智慧”,以日趨完善的“社會文化技術”(techniques of social cultures)和更加發(fā)達的科學來減少和防止有關弊端。馬赫的無神論和教育思想中也有許多富有啟發(fā)性的訓誨。 馬赫哲學(或廣而言之馬赫思想)不僅僅是有著豐富內(nèi)容和敏銳洞見的思想集合,它也浸透了馬赫本人所具有的鮮明的精神氣質(zhì)。這就是:啟蒙和自由,懷疑和批判,歷史和實踐,兼融和寬容,謙遜和進取。借用石里克的“青春哲學”的語言來講,馬赫的一生是“青春化”的一生,他對知識和事業(yè)的熱情像“青春的熱情”一樣,是“燃燒著同樣的火焰與光輝的”。 馬赫是批判學派的首領(這個思想學派的成員還有彭加勒、迪昂、奧斯瓦特德、皮爾遜)。批判學派的科學思想和哲學思想對十九和二十世紀之交的物理學革命、對本世紀初維也納小組的形成和二十年代興盛的邏輯經(jīng)驗論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馬赫在其中扮演了主要角色。馬赫是愛因斯坦的思想啟蒙者和先師,是維也納學派的始祖和邏輯經(jīng)驗論的教父。時至今日,馬赫哲學也未完全遁入古老幽深的典籍王國,成為歷史博物館的陳列品。他的明睿的眼力,深邃的洞見,恢宏的氣度和迷人的魅力,仍會在即將到來的二十一世紀熠熠生輝。 總之,在馬赫看來,世界或自然(界)是一個自然的、統(tǒng)一的整體;思想適應事實和思想彼此適應是生物反應現(xiàn)象;科學是一種生物的、有機的現(xiàn)象;人生來不是一塊“白板”,而具有天生的傾向和“觀念”,它們是生物進化的產(chǎn)物;所有知識和理論都是可錯的、暫定的、不完備的,其形成具有偶然性。 我覺得馬赫的這種“統(tǒng)一的整體”的思想跟我國古代“天人合一”相似,特別是“所有知識和理論都是可錯的、暫定的、不完備的”說法,跟李聃的“道可道,非常道”是一個意思。 譯者李醒民的《馬赫:“周末獵手”的智力“漫游”》是介紹恩斯特·馬赫《認識與謬誤》一文的開場白。在結語中他說: “時值世紀末,社會上的潮流和時尚日日變幻,外快和浮名時時誘致。在學術界和思想界,黃鐘毀棄、瓦釜雷鳴之類的事也屢見不鮮。真正的學人勢單力薄,回天乏力,也只能操守自持,獨善其身。因為他們深知,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是心靈的荒蕪和精神的蒼白;因為他們明白,虛譽是短命的,政治是暫時的,而思想是長久的,邏輯是永恒的。如此而已,豈有它哉!” 我對他的這段話深表贊賞,同時也感謝他對我這個外行人的導讀起了很大的作用,我的這段文字都是從他的導讀那兒抄來的。當然,在這兒我也要感謝《素心學苑》能夠精心組織翻譯了這一批叢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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