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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見鳥的蹤影,樹林害了病……①
已不見鳥的蹤影,樹林害了病, 正在無可奈何地凋零。 蘑菇的季節(jié)已成過去,可溝壑里 仍強烈地散發(fā)出蘑菇潮濕的氣息。
密林比先前矮了,亮了, 灌木叢中的草枯了, 在連綿的秋雨下 濃密的樹葉正在腐爛、變黑。
曠野上秋風(fēng)颼颼。 在這寒冷、清新、陰沉的白晝, 我遠(yuǎn)離村落,整整一天 在無拘無束的草原上漫游。
馬蹄聲令我似睡非醒, 我憂喜參半地諦聽 風(fēng)怎樣用一個調(diào)門 在槍管里奏出嗚咽的歌聲。
1889年
戴 驄譯 ?、龠@首詩,列夫·托爾斯泰讀后擊節(jié)贊嘆,連連說“好詩,非常好,非常正確!”
在 火 車 上①
曠野越來越開闊, 旋轉(zhuǎn)著在我們身旁掠過, 農(nóng)舍和白楊像在空中浮游, 轉(zhuǎn)眼間就在田野盡頭沉沒。
瞧,山麓下牧場后邊, 松林中露出潔白的隱修院…… 瞧,架在河上的鐵橋, 在我們腳下轟的一聲飛到了后面……
啊,森林來了!伴著隆隆的車輪聲 綠林中發(fā)出轟轟的回音, 和睦相處的白樺成群結(jié)隊 鞠著躬歡迎我們……
火車頭噴出的白煙 像一團團棉絮向四處彌漫, 或者隨風(fēng)飄舞,或者抓住車頭, 最后都無可奈何地落向地面。
然而樹林越來越稀疏, 出現(xiàn)了一叢叢灌木, 隨即無涯無際的草原 藍(lán)盈盈地展現(xiàn)在遠(yuǎn)處。
又進入了曠野,那么開闊, 只見它旋轉(zhuǎn)著從我們身旁掠過, 農(nóng)舍和白楊像在空中浮游, 轉(zhuǎn)眼間就在田野盡頭沉沒。
1893年
戴 驄譯 ?、俑郀柣①潯对诨疖嚿稀芬辉?,說道:“天呀,多么好的詩呀!新穎,響亮,有一種對大自然的敏銳的嗅覺?!?br> 選自《蒲寧文集》(一),安徽文藝出版社(1998)
晚霞頓時收斂了余光
晚霞頓時收斂了余光。 我遙望四處,心中悵惘 面前已經(jīng)收割的田野, 只剩下一片暮色蒼茫。
伸向遠(yuǎn)方的廣闊的平原, 籠蓋著一層秋天的夜色; 只有西天略紅的背景上, 光線稀脆,樹影蕭瑟。
四周靜悄悄,全無聲息, 心中充滿了莫名的憂愁…… 是由于投宿的地方太遠(yuǎn)? 還是由于這漆黑的田疇?
或者由于秋天的降臨 帶來了熟稔而親切的氣息—— 鄉(xiāng)村間靜默無聲的愁思, 草原上荒無人煙的凄寂?
張草紉譯
松樹一天天更見清新蒼翠
松樹一天天更見清新蒼翠, 森林濃密了,田野露出了綠色, 二月終于降服于潮濕的春風(fēng), 溝谷里的積雪失去了鮮明的光澤。
打谷場和花園還像冬天一樣, 祖父的房子里籠罩著一片寧靜; 但陰冷的、空蕩蕩的大廳里已有了春意,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吸引人來臨。
透過門上霧氣騰騰的玻璃, 我望著積雪尚未融化的陽臺, 光禿禿的、潮濕的花園不再使我憂傷, 我待椴樹枝頭寒鴉重來。
像獄中等待渴望已久的自由, 我等待三月的晨霧,蔥郁的山岡, 等待白云帶來光亮和溫暖, 等待田野里帶來的百靈鳥的歌唱!
張草紉譯 選自《俄羅斯抒情詩選》,上海譯文出版社(1992)
蒲寧(1870-1953) 是俄國重要作家,1933年獲諾貝爾文學(xué)獎金。他的作品感情豐滿、細(xì)膩,常常濃墨重染,色彩斑斕,很象一幅幅人間世態(tài)的圖畫。他的語言準(zhǔn)確純正、玉潤珠圓,譜寫下許多優(yōu)美的生活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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