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中期，由于經(jīng)濟發(fā)展，來日的外國人增加，留學生也大增，主要以亞洲各國和中國人為多。那時的日本人對外國人沒有什么偏見，也很少歧視，至少我是沒感覺到。來店的客人知道我們有兩個外國人打工，還很高興，主動和我說話，有個老人立刻拿出兩千円小費給我。我拒絕了，因為日本是一個不付小費的國家。他女兒對我說老人喜歡中國，你就收下吧。我只好要了。

       還有一個發(fā)現(xiàn)，關于日本人的認真，他們不是有文化有地位的人認真，而是所有層次的人都認真，有些清潔員，擦皮鞋的都很敬業(yè)。我們店里就有一個活雷峰。他三十多歲獨身，年輕時開始在店里打工，工作以后為了增加點收入有時周五晚上也來上班。可是每當?shù)昀锶藛T不夠太忙的時候，不管周幾幾點，只要店長打電話，他經(jīng)常會及時來救急，而且干活拼命速度飛快，一個人頂我們?nèi)齻€人。一起收桌子，他常常告訴我你只把盤子火鍋疊在一起就行，我來搬，我力氣大搬的多。盡管不好意思，確是實情，也就照他說的做了。宴會后常有很多一人一份的炸大蝦客人沒動，他告訴我們趕緊吃掉，只要不被店長看見就行，否則也是浪費，我們都又累又餓， 就都吃了，偶爾被店長看見了，她也裝作沒看見。所以毎當我們太忙的時候，大家都說他怎么還不來救我們呀！我還記著他叫花田。
       其實我一個人在東京艱苦奮戰(zhàn)的時間只有半年，87年三月初，老公就用自費留學來到了東京。當天我們就搬到了公司的宿舍。但是他到我住處搬家的時候，站在門口進不去，我一個人從上層床往下搬東西，他說他強忍著淚水，說完全沒想到我會住在這樣的地方。其實我們的朋友也早說過要帶著他手下公費來的員工到我這里來參觀，讓他們受受教育呢。
       第二天我第一次帶了老公做的紅燒雞腿的飯盒，這是我半年來第一次吃自己做的肉。
       半年的學習結束，要申請簽證了，老師寫了申請書，和半年的成績，以及對我的評價。成績是全班第一毫無疑問，我最關心的是老師對我的評價，因為我們沒有交流過一次，一切全憑感覺，我又很在意我的班主任，盡管不應該，我還是偷偷看了評語。她寫的是：是特別認真刻苦的一個人，是班級里的Leader。?。≌鏇]想到老師會對我有如此之高的評價，日本人也是很少用的詞“大變（特別、非常之意）”！

       再仔細想想，在渋谷住了半年，連車站旁邊最有名的東急百貨店都沒進去過一次。櫥窗都沒看過，而只有兩站之隔的新宿也沒去過，除了打工用的拖鞋，沒有給自己買過任何東西。但在一次夜里打工回家路上碰到一個打折鞋店，給全家所有人一人買了一雙鞋、我爸穿了20多年，給奶奶買了一條冬天用的圍巾。這是我生活費之外的全部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