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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邇言》宋 劉炎

 nqj0108 2016-01-15

《邇言》

(宋)劉炎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邇言

 

儒家類

 

提要

 

臣等謹案。邇言十二卷。宋劉炎撰。炎字子宣。括蒼人。是書分十二章。曰成性存心立志踐行天道人道君道臣道今昔經(jīng)籍習俗志見。其立言醇正篤實。而切于人情。近于事理。無迂濶難行之說。亦無刻核過髙之論。如曰井田封建。成之非一日。其壊也亦非一朝之故。不必泥其制也。能存其意。亦可以為治矣。又曰或問節(jié)誼之士如之何而黨錮。曰自取之也。君子百是。必有一非。小人百非。。必有一是。天下士至不少矣。豈必登龍仙舟者皆賢。不在此選者皆不肖耶。更相題表。自立禍的者也。人豈能禍之哉。又曰或問學圣賢之道者。其流亦有偏乎。曰近聞之真公。學而至之。烏得偏。學而不至。雖孔孟門人不能無偏。能遡其源。其流歸于正矣。不然。毫厘之差。其謬逾逺。是足為學二程而不至者之戒也。如此之類。皆他儒者心知其然而斷不出之于口者。炎獨筆之于書??芍^光明磊落。無纖毫門戶之私矣。此本為嘉靖己丑光澤王所刋??济魇分T王表。光澤榮端王寵瀼。以成化末年襲封。前有梅南生序。稱得抄本于棠陵方思道。梅南生即寵瀼別號也。又有嘉泰甲子炎自序。嘉定壬午真徳秀后序。嘉定癸未葉克跋。書中治道篇第一條第二條。習俗篇第十一條。志見篇第九條。寵瀼俱注有脫誤。今無別本可核。亦仍其舊。又經(jīng)籍篇唐無全史一條。中亦有訛脫。而寵瀼未注。又經(jīng)籍篇第二條下有夾注止庵曰一段。駁尊揚雄陶潛蘇軾而抑屈原之非。其言有理。并附録之??紝櫈徯蚰┯兴接≡恢光帧t此注亦寵瀼所加矣。

 

乾隆四十二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 (臣)紀昀 (臣)陸錫熊 (臣)孫士毅

 

總校官 (臣)陸費墀

 

●邇言原序

 

宋儒劉先生邇言一帙。條分十二章。累萬余言。蓋先生所自著。故名邇言。謙稱也。其言皆窮理盡性。成已成物。樂天知命。居常應變。間涉治平修攘之要。實內(nèi)圣外王之學。洙泗以來。濂洛闗閩間。命世醇儒也。當時特見重于真西山先生。終宋迄元。其言未見表著。予間得抄本于湖臬副憲棠陵方思道先生。謂予曰是書精思至論。最有益于學者。宜梓行以恵后人。予莊誦盡卷。仰而嘆曰。圣賢教人。六籍之外??谑谛膫?。亦諄諄矣。而俗學承傳惟事口耳。而于身心性道初不相涉。殆亦功利之移人。枝葉辭章之習。與性道之學。一膜之外。已分物我矣。安望其能進于是耶。是書誠不可不行于世也。乃重校訛舛。闕其疑者。捐祿羨重書鍥諸棃行之用。副方先生以心學教人之雅。而劉先生著書以望于后之人者。其亦在是歟。刋成爰序以識。嵗月時嘉靖八年三月望日。后學南郡梅南生序。

 

●邇言自序

 

言近而指逺。辭約而理盡。天下之至言也。非圣人其孰能修之。是故論語一書獨具中和之道。次則孟氏七篇。莫非浩然之氣。又其次也。荀卿辨而肆。揚雄約而拘。王通華而僭。雖三子所言得失不同。艱易不一。然皆得明道之一端。著書之一體。有過于老莊申韓之說逺矣。先漢而降。傳經(jīng)述史。先后相望。文籍浩繁。殆百千家。至于諸子如揚雄王通之說。絶無而僅有之。蓋古人之文。辭不勝意。今人之文。意不勝辭者。其源皆壞于科目之習。汨于利祿之途也。儒者以五常為質(zhì)。六藝為文。融心三才。游步千古。天所賦予不薄矣。必也。不徇流俗。仰思圣賢。凡有論著。不必放意寓言。不必僣稱法言。不必茍同。不必茍異。惟履諸身而后議。喻諸心而后語。不為捭闔。以賊正氣。不為雕刻。以傷正體。始于近情。終于達道。庶乎其可也。先君遯齋好古學。耳提面命。必以義方。不幸弱冠之初。遽罹陟岵之戚。飄泊西東。駸駸知命之年。貧賤素行之矣。艱難備嘗之矣。故于流俗之習。多所悔恨。窮通得喪之分。多所開悟。人情物理。事變世故之間。多所儆省。承師問友??脊膨灲瘛]t隨所得紀為邇言。承先志也。非曰指逺理盡。僣擬圣賢之作也。竊自比于芻蕘之談??穹蛑撛贫?。昔夫子猶能鄙事。大舜猶察邇言。未有鄙事不能而知至者。未有邇言不察而知化者。斯言之著。固多得罪于作者。恕其鄙而察之??梢?。其或所志不同。亦不勞以覆醬瓿譏之。此下才十有二篇。續(xù)有聞見。録為外篇云。時有宋嘉泰甲子正月朔日。括蒼劉炎子宣自序。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一

 

(宋)劉炎 撰

 

○成性

 

中天地而立。與天地參者。人也。天命以人。不物之矣。天不物之而自待以物。始也人。終去禽犢不逺矣。然則人之性。實天地之性也??鬃右詾橘F。孟子以為善。天地予人之正也。荀卿謂之惡。主血氣言之也。揚雄謂之混。雜人與物言之也。韓愈品分之。是復以清濁之氣。髙下之質(zhì)言之也。荀揚韓之言性。皆非天地予人之正也。君子保天命之性之謂仁。成天性之仁莫如學。

投珠于礫。擲璧于石。腐夫過之。毛髪灑淅。至貴之性溷于汚濘。不訾之身行險駸駸。人之見之。未必寒心。知貴物而不知貴于物也。君子尊良貴之性則養(yǎng)之以中和。寶不訾之身則安之以分義。外物之貴。不足貴矣。

希夷子曰凡人賤者不可使貴。亦猶貴者不賤。命也。炎則曰能有其貴則賤者可使貴。不能有其貴則貴者可使賤。性也。君子安居道德之宇。出入禮樂之門。馳騁仁義之途。言性不言命。

或問形色天性何如。炎曰天命以人而不物之。即天性也。惟圣人為能踐形爾。不能踐形者。其形人。其性禽。滔滔天下皆是也。

一氣均播。有土皆生。芳蘭惡蕕。其臭不同。參術(shù)烏喙。其味不同。質(zhì)以氣生。氣隨質(zhì)變也。元氣予物未嘗不同。物之氣質(zhì)隨取自異。天之予人。人之自異也亦然。是故氣有清濁則識有通塞。質(zhì)有厚薄則行有澆淳。才之小大。情之邪正。血氣之動靜。皆非天命之正性也。

麟異于凡獸。鳯異于凡禽者。仁也。圣賢君子異于凡人。亦仁也。禽獸不仁。人知惡之。人而不仁。不知自惡。惑之甚也。

仁者有不動。動則仁矣。不仁者有不為。為則不仁矣。發(fā)于其心。有觸斯應。故仁者不必好所好而后仁。不仁者不必惡所惡而后不仁。君子為仁者所好。以為知己??梢病槿收咚鶒?。無勞懐不平之心。然則不仁亦天性歟。曰天非使之不仁。人自不仁爾。

天下之至堅頑者莫如石。潤而雨。燥而暘。噓而水。生擊而火出。藏金而韞玉。戴土而滋木。五行之質(zhì)具焉。為磬其聲清越。為砮其鋒堅利。積壘為防??虜逓閲r。金需以礪。玉需以治。五行之用具焉。五行周流天地間。隨取皆足稟其精英者。謂之人。豈以人而不如石乎。人而不如石。不學之過也。

道德仁義雖愚夫不學而知。及其至也。圣人猶病焉。法度器數(shù)雖圣人學而后知。及其至也。愚夫可以與能焉。是以君子之學逹道而據(jù)德。依仁而由義。其于藝也游之而巳。

君子之所樂者三。樂為天地間正人。樂為正人端士之裔。樂乎知古知今與凡民異。

恠羊知肥。燕石知飛。生靈動植。莫不知時。樂天之命。則圣賢之所知也。

或問圣人罕言性。子何言之多耶。炎曰論語六經(jīng)。皆成性之學也。圣人不茍言之。亦允蹈之而已。

 

邇言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二

 

(宋)劉炎撰

 

○存心

 

存心莫大于仁。正心莫急于禮。生于其心而復以成其心。天人之道也。

心者。誠之宅也。家國天下。誠之逹也。天下可欺也。國人不可欺。國人可欺也。鄉(xiāng)鄰不可欺。鄉(xiāng)鄰可欺也。妻子不可欺。妻子可欺也。方寸不可欺。一或有欺。悖亂之言形于夢寐。雖欲自揜。其可得歟。終日行險。志得意驕。中夜以思。惕然隠憂。終日履平。無得無喪。中夜以思。湛然氷清。君子與其終日有快意之舉。不如中夜獲一息之安也。

人非堯舜。氣質(zhì)之偏不能無過不及之患。必加儆省則善矣。惟心原不正。觸物生變者。不可以櫽括。

圣人之心正大如天地。賢人之心明白如日星。庸俗汚下如禽犢。其有習為奸佞者。險于山川。深于城府。慘于矛戟。暴于虎狼。圣賢庸則易知。惟奸佞難知。難知故難顧慮。雖圣人亦畏難知矣。

誠者。萬善之本。偽者。百禍之基。聰明勇決。智慮過人。濟之以偽。速其死矣。何止為小人。冥蒙遲鈍。了無他長。將之以誠。厚其生矣。何止為君子。

樸實如良金。不勞覆護百鍜鍊愈剛。巧詐如璃罌。倍費防閑一跌踣莫救。

禾心為仁。桃李之心為仁。仁。人心也。患在不能充之爾。人孰無仁。充之有小大。人孰無智。用之有是非。小則姑息。非則詐儇。是故好行小惠。急于人知。匹婦之所謂仁也??涑研〔?。好為人上。匹夫之所謂智也。斯仁不足以自福。斯智適足以禍身。圣人達仁智之大致。必也以義行仁。以德行智乎。

圣人以仁為宇。天下無不覆。賢智以仁為途。善類所共由。

人莫病乎有欲而無德也。氣剛而有欲。且見制于婦人。欲稱丈夫不可得矣。年耆而無德。猶見侮于童子。欲稱先生不可得矣。

飽食煖衣。人以之生。亦以之死。一日失節(jié)。寢寐不寧。疾病生矣。終身失節(jié)。后嗣無觀。禍敗作矣。人能不以是為身心子孫之害者。其加于凡民一等矣。

貧賤患難。進德之階。富貴安佚。陷身之壑。惟下愚不以貧賤患難有進。惟上智不為富貴安佚所陷。

老成慮事不必皆髙年。輕躁寡謀不必皆年少。觀其臨事如何爾。盜中有道。衣冠未必非盜。軍中有仁??阢暻遄h者未必皆仁。觀其處心如何爾。君子以義制事。以仁存心。心其至矣乎。其生也清。其沒也寧。其動也正。其靜也定。圣賢則然。愚不肖反是。

四銘

莫小于心。與生而俱。莫大于心。包含萬殊。本自正平。無勞扂楔。飛來塵垢。隨即磨刮。遷忿逐欲。至明者昏。踰越奧窔。出入多門。駸駸險巇。株枯足蹶。非惟無益。本實先撥。待物以穽。機隨變生。一徃一復。亦足自傾。身傾禍微。爾裔肖爾。萌蘗蔓延。源源不已。乃知此心。廣大則天。中正則人。傾仄汚下則禽。去禽門。由人道。反性天。其樂莫可言也。自然而不必然者。具性之全也。已然而不能復其全者。非賢也。是用作銘。并告五官。各守爾典。無妄闓端。斯心銘也。

見可欲而心不亂。其思定。遇坎窞而知儆省。其思深。格物以理慮而接。其思至。博大而不荒。委蛇而不局。其思正。居乎中央。運乎四方。凡有所適。不失其鄉(xiāng)。斯思銘也?!緫]而接三言上下或有闕誤?!?/font>

衣冠適市。市人避之。袒裼居室。室人戱之。貌之不可不修也如是。信誓于郊。三軍聽命。戯言于庭。仆妾慢令。言之不可不修也如是。貎言不修。其應若是。內(nèi)行不修。益可知矣。內(nèi)外交修。謂之君子。內(nèi)外交廢。謂之小人。修廢之頃。間不容髪。及其乆也。天壤遼絶。君子人歟??刹恢斊湮?。敬所發(fā)歟。斯貎言銘也。

冶容過目。目挑心招。鄭聲入耳。耳瞶心揺。招招揺揺。衣冠狙猱。禍機及之。不知避逃。凡視冶容。如臨嚴父。凡聽鄭聲。如震斯怒。視逺聽德。心正則誠。不誠無物。惟誠則形。汝聽不誠。人將汝聽。汝視不誠。人將汝視。無恤乎人。無不為矣。無所不為。隕踣乃已。古人戒慎乎其所不睹??謶趾跗渌宦?。不遏于流而塞于源。其以是歟。斯視聽銘也。

 

邇言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三

 

(宋)劉炎 撰

 

○立志

 

心無得則志不立。志不立則事不成。事不成則妄動輕舉。不根于素。夫是之謂妄人。昔者二帝三王志于仁天下。漢祖唐宗志于定天下。伊周自任以治??酌献匀我缘?。下而荀卿揚雄期以言語文章成名于后世。皆其素有得者也。

圣人有容天下之度。故能以天下為一家。賢人有修身治人之志。故毀譽得喪。一不足以動其心。

遭變不迫。其人未可量也。處常失措。其余不足觀也。已人之為人見窺于人。則其行不逺。

軒冕榮身。視之若無。簞食蓬戶。視之若有。斯人也。中之所有者大。而外之所無者小矣。所有者大。無不可為。所無者小。無復可汚。

不顧分義而冥行者。志于得也。反已求之。得未分寸。失已尋丈。是富不可以志而得也。不后學力而勇進者。亦志于得也。反已求之。日計不足。嵗計有余。是道可以志而得也。志者。主一不二之謂也。雖圣賢亦止能求所本有。不能強所本無也

忠臣義士。氣拂云漢。文人才子之氣亦然。其所以然者。不然矣。君子志于澤天下。小人志于榮其身。當其樂仕之初則同。及其既仕。所趨異矣。是以天子達于匹夫。莫不有志。氣顧其所之。有小大正邪爾。

氣在人上者。志或在人下。志在人上者。不必以氣陵人。志主乎一。氣或妄用也。

有大志者。時亦有大言。好大言者。不必有大志。義所當為。堅守不移。安時俟命。不急小利。志在其中矣。內(nèi)樂無有。譊譊妄言。所守不固。倀倀妄行。斯人也。夫何志之有。圣人之氣。渾然一元也。賢人之氣。溫然春陽。或凜然秋霜也。庸凡之氣汚。奸佞之氣賊。

以氣豪者。亦以氣沮。以力勝者。亦以力屈。榮以勢。辱亦以之。雄以財。憊亦以之。是之謂中無所主。托外物以為主。故其終為物勝也。

有富之萌。處以滿盈。復于貧矣。有貴之漸。處以驕極。復于賤矣。是之謂變常。變常則不能常有其有也。

或問立志之道何先。炎曰定意氣。博徒豪于一擲。酒徒豪于舉白。長槍大劍。戰(zhàn)士豪也。長吟大篇。文士豪也。凡曰豪舉。皆非意氣之定也。

或問近世馬范二文正公如何。炎曰志立。范志于任。司馬志于誠。始于其身。終于事君。皆此道也??鬃釉皇恐居诘?。孟子曰士志于仁義。士其可以自棄哉。

窮兒猝富。市里慕焉。匹夫暴貴。友黨慕焉。率德改行。慕者鮮矣。師周學孔。法堯蹈舜。嘗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凡不慕下俚之所慕者??膳c進德入道矣。

君子立志。誠信以養(yǎng)心。忠孝以安身。仁義以為富。道德以為貴。積而后發(fā)。其發(fā)也大。

大舜德冠百王。伊傅才髙千古。然猶俛首耕筑。若將終身。今之匹士未聞寸長。已發(fā)不遇之嘆。不量而已矣。

未仕。善士皆可為也。既仕。循吏皆可為也。病弗為耳夫孰御。

或問君子出處之要。曰居不可以素隱。仕不可以素餐。上無與于國家治理。下無與于風俗名教。斯其出處亦可占矣。

出處之道。主忠主孝。內(nèi)有所主則外無所忘。鬬擊忘身。忿鬩忘家。朋黨忘國。所主既失。禍敗及之。雖悔何追。

或問嚴光何以無濟世之志。曰出則功被天下。處則名厲將來。是物也。光武子陵蓋中分之矣。

古今之隱者有三。其上有諸已。視時不可施則隱。其次揆諸已。于時無所施則隱。其下內(nèi)無所有。復不自量。托名以隱。釣名鉤祿。及其用也。祿可得。名不可得矣。

或問儒者之隱何如。曰游心于六藝。玩意于五常。陋巷可也。市朝可也。不必深山宻林之之也。

 

邇言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四

 

(宋)劉炎 撰

 

○踐行

 

涵詠圣賢善言。如食美食。踐行圣賢實德。如入荊棘。斯人孔子所謂鄉(xiāng)原也。道聽途說。德之棄也。是故君子寧使言不足而德有余也。毋使言有余而德不足也。行仁如循環(huán)。由義如蹈矩。出入乎禮門。持守乎信鑰。于是乎語。于是乎道。古所謂有德者。必有言也。平易而達理者。善言也。中正而近道者。善行也。誕言背理。詭行傷道。君子不由。

妄語初能妄人。終亦自妄。詭行初能詭人。終亦自詭。人受其禍小。已受其禍大。

人之好妄語者。朝與夕異。十常一二。旬浹之間。十異五六。及其乆也。燕越背馳。不自知矣。己不知。人知之。非惟誠不可揜。偽亦不可掩也。溫公曰誠自不妄語始善。夫善言。身之文也。不善則疵。善行。身之輿也。不善則敗。君子審取舍之權(quán)。則知言行之機。

或問心術(shù)學術(shù)之異。曰心其主也。學其輔也。二者皆不可不正。亦在乎善用之而已。不善用之。則太平典。劉歆以之助奸。王介甫以之毒天下。如善用之。則曹參鎮(zhèn)齊民以黃老。賈生識治體以刑名。魏鄭公以從衡諫諍。蘇明允以戰(zhàn)國策知治亂安危之機。然皆不足以為訓者。不如言圣行之為正也。

諺有之。百語不如一黙。百動不如一靜。炎曰己可靜。不能必人之靜也。己可黙。不能必人之黙也。人在天地間則有生。有生則不能不與物接。其靜也仁。其動也義。其語也信。其黙也智。則君子人也。

諺有之。千安不如寢。百利不如耕。言其定也。炎曰耕不能無歉嵗。寢不能無思夢。定者猶未定也。是以君子晝參諸踐履。以觀其所守。夜參諸夢寐。以觀其所安。

善戰(zhàn)者。進可以攻。退可以守。善鬬者。進可以搏。退可以保。安身理家。強國之本。知所以退。則知所以進。

常人之過也。各于其所長。君子之善改過也。乃見其所以長。圣人不見其長。何短之有。莫名其善。何過之有。

圣人見善則拜。賢人聞過則喜。聞過如不聞。見善如不見。庸人也。詆善以為非。聞過則必文。小人也。又其甚也。懐觸實之怒。肆報復之毒。其過也。何可以易言歟。

不知而為之過也。及其改也。不復過矣。知而為之。非過也。及其改也。萌蘗復生。是以君子有過。小人無過。欲為君子。終身乃成。欲為小人。一朝可就。

窮兒無升斗之量。賤婦無尋尺之度。溢乎其中。不能自止。有靦于外。恬不之覺。氣使然也。是故圣人道大而小天下。賢人君子德充而容物。

巨商適市。有懐百金之寶者。有懐千金或萬金者。人莫測其孰愈。遂操百金而與之較。彼百金者忿然。其勢敵也。千金者懽然。其勢倍也。萬金者不喜不怒。漠然不顧。不足較也。欲知君子所藴之淺深。則亦猶是矣。

行髙而自卑者。裕身之道也。行卑而自髙者。速禍之道也。

明珠藏于千仞之淵。沒者致之。不避蛟龍之害。金玉産乎千仭之山。采者發(fā)之。不畏覆壓之變。象璣妝首。見者嗤鄙。碔砆列肆。過者不視。是以行偽而衒露。其名不著。德充而韜藏。其名自彰。甚矣。名之難全也。

天敗之。人敗之。己敗之。天可以勝。人可以勝。惟己自敗。天不能顧。人不能慮。知而不返。隕越乃已。返而不亟。所喪亦過半矣。懔懔乎真可畏懼也哉。

名有美惡。惟大賢流芳。惟大奸遺臭。鄉(xiāng)里之所謂善惡人者。皆不足以為名。

人莫不有恥。惟不忠不義。名汚竹帛。千古不刋。其為恥大矣。子孫恥為之后。鄉(xiāng)人恥與同國邑。天下后世見其姓字。如見惡臭。唾去而怒罵繼之。是以名莫榮于忠義。辱莫大于奸邪。

小人惟慮智巧之不章。君子惟憂德善之不著。古人有終身之憂。憂不為圣賢之徒也。今人有終身之憂。憂利祿不足以及子孫爾。

凡民能慈于子孫。而不能孝于父母。能為子孫長乆慮。而不知父母之所為我慮者。亦然。故君子力行孝悌。雖不為子孫慮。足以為家法矣。圣人之愛敬自身始。及其終也。為天下后世法。況于家乎。

俚俗之人皆有俚號。幼未有知。忽口之。先人笞而誨之曰鄉(xiāng)黨以齒。非汝父之執(zhí)。則汝兄之儕也。胡得爾。炎自是習為君子長者之歸。而不復效小人輕薄之態(tài)

三十謂之成人。炎未三十。烏知其匪禽。炎既三十。始去人不逺爾。

士不恥貧。莊周顔真卿皆嘗乞米。使周不立言。真卿無大節(jié)。則亦何異于途人。是則貧者。士之常。士亦不可以徒貧也。徒貧賤而欲驕人。無道義而欲輕王公者。妄人也。君子貧賤自得。未嘗驕于色。道義自尊。未嘗輕于其上。

外夸而內(nèi)歉者。必為人之所不屑為。貎謙而實至者。必能人之所不能為。

小有才。不足恃也。得之由是。失之由是。德無行而不得。失則未之聞也。

仁大無小惠。義大無小節(jié)。禮大無小謹。智大無小察。信大無小諒。

 

邇言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五

 

(宋)劉炎 撰

 

○天道

 

三家之市。賢否雜處。十室之邑。善惡相半。天必佑賢黜不肖。福善禍淫人。則雷霆之威。日轟轟乎三家。雨露之恩。日優(yōu)渥乎十室。足矣。胡足見造化之大哉。為善不必福。福在其中。為惡不必禍。禍在其中。是天道也。

積善順天。不求其福??梢?。積惡而求免禍。其可乎。施德于人。不求其報。可也。施怨而責人無報。其可乎。是故君子善與天合。德與人和。必其所可必。而不必其所不可必也。

為惡而不為惡所傾。惡亦足為矣。為善而不為善所成。善亦不足為矣。惡而終傾。善而終成。君子必舍彼而取此。

仁則生。生則乆。乆則廣大。不仁則賊。賊則削。削則枯滅。義則成。成則積。積則充實。不義則敗。敗則散。散則耗蕩。是故圣賢仁生如春。義成如秋。

進德入道。無有止極。積利干祿。宜懼滿盈。道德不噐。利祿有量也。

或問分有定。人鮮能安者。何也。曰心平則安。不平則不安。不安則傾欹顛覆隨之。雖欲復常。已噬臍矣。是故自然之分。天命也。樂天不憂。知命者也。

壽夭有數(shù)。貴賤有分。天也。君子為其所可為。不為其所不可為。斯可以勝天。言數(shù)者以富貴安佚為福。以貧賤憂戚為禍。人之賢否。心之邪正。不與焉。是豈知君子有自求之福。小人有自取之禍哉。故曰靜重之福。輕躁之禍。匪降自天。自取由人。

臣弒其君。則子弒其父。祿山之后則有慶緒。人曰天也。我曰人也。忠于君所以教其子之孝。順于長所以教其弟之悌。孝悌之道。性根于天。迭相視傚。習成于人。人而反是道。自禍也。禍福自已。天何心哉。

愚民能移其奉神之心于嚴父。移其佞佛之心于慈母。則神明參乎其前矣。舍明徇幽。此其所以為愚也。鉆蕉瀝漆。見者心惻。伐元蠧真。不知自憐。愚孰甚焉。故凡不愛其身而疾痛呼天者。愚民也。

麝裂臍。狨牦斷尾。惡其為身害也。人有為身害者多矣。反若被珠玉錦繡。然斯惑之甚也。

髪如素絲。體如枯枝。耳目聰明。方寸不亂。壽而臧矣。如其不臧。則盜跖不如顔囘。人皆曰跖壽而囘夭。吾獨曰囘壽而跖夭。跖未死而先朽。囘既死而不朽也。

疾非暴疾。必待其定。定而后應。應必宜矣。事非機事。姑鎮(zhèn)以靜。靜而后動。動斯得矣。

圣人緩急適宜。剛?cè)徇m時。常人急則多敗。緩則失機。剛則易折。柔則易屈。君子與其剛也寧柔。與其急也寧緩?;蛟皇ト撕我灾悦怼T桓裎飫t知性。更事則知命?;蛟缓我灾挛镏T皇ト瞬焯斓刂\。知鬼神之情。而況于人乎。而況于事物乎。是故易之為道。通天下之變故者也。春秋之義。逹天下之情偽者也。由邇而逺。自明而幽。天地鬼神且不能違。而況于人乎。而況于事物乎。

性地虛明。曠如青天。心曲隂墨。隘如坎窞。是故惡莫大于隂謀。善莫先于隂德。知斯謀足以自陷。則知斯德足以自裕。

或曰順天之道何先。曰自下。謙無兇爻。訟無終吉。圣人作易之意。亦可知矣。

 

邇言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六

 

(宋)劉炎 撰

 

○人道

 

人道之交以誠信。誠信不磨。非惟自成。亦足成人。詐偽無據(jù)。非惟自敗。亦足敗人。

待人以誠。蓋有生之不以為恩。殺之不以為怨者。誠則公。公則天也。待人以偽。蓋有生之而疑其市恩。殺之而疑其復怨者。偽則私。私則人莫之信也。

愛己者能愛人。輕己者能殺人。

古者忠以責己。恕以待人。今人待己以恕。責人以忠。幾諫。父子之恩也。揚于外則離。責善。朋友之信也。語諸人則疑。獻替。君臣之義也。播諸國則辱。人能無以虛言受實禍。無以小利招大辱。其度越于人。逺矣。

聞譽而喜。必妄譽人。聞毀而怒。必妄毀人。不茍喜怒。斯不妄毀譽。陵貧者諛富。傲賤者謟貴。不陵不傲。斯不慣諛謟。

面然背否。妾婦之道。忠告善道。圣賢之徒。妾婦之道。謂人之忌嫉猶乃心也。故常以人之不韙語人。聽其言者。有好焉。有惡焉。觀其所好惡。則聽者之邪正可知矣。

人心險夷。不難知也。處家終身。莫知其人。同途一日??刹菲渌?。同體而后已。同位而先人。同名不忌。同患不避。故雖小物。必辨義利。循是者君子。反是者小人。惟大奸大佞。未可立談判爾。

小人之交以利。平時相親。不啻父子。一旦相噬。不啻狗彘。君子之交以義。平時講切。水火異齊。臨難死節(jié)。舟楫相濟。善哉。司馬公之言曰覆王氏必惠卿也。信然。

博戯之交不日。飲食之交不月。勢利之交不年。惟道義之交可以終身。

與君子居。不存形跡??梢病Ec小人居。勿事形跡。可乎哉。宻近君子如濯清泉。所染未必變。宻近小人如失足于汚濘。所漸何易深也。白受汚易。汚反白難。自君子為小人易。自小人為君子難也。

幾哉。危哉。朋友之深交其可忽哉。端士深交如入室堂。坐臥履止。乆而愈適。邪佞深交如渉谿谷。一跌之頃。即致顛覆。擇交之始。勿謂端士無益而逺之。逺則孤。孤則無以立。勿謂邪佞無傷而狎之。狎則深。深則易以陷。失交凡民。飲食以為階。失交凡士。言語以為階。知其凡而不交上也。既交而失。有犯不校。猶不失其為智。如必屑屑然辨是非。則身亦凡矣。

天下之至易怨者。小人。至易恩者。亦小人。簞食豆羮。足以得其懽心。摩拂豢養(yǎng)。足以得其死力。一語不讎。干糇以愆。則失德矣。若夫君子則不然。大則行其道。小則盡其才。恩所知己而已。犬馬畜伋。萬鍾養(yǎng)軻。則逝矣。韓淮隂鄙泣涕者為婦人之仁。而復念念乎解衣推食之賜。英九江悔怒踞洗之辱而大喜張御之豐。卑矣哉。烏得不為狗烹也哉。是故待君子則以禮。結(jié)小人則以恩。

小人好用巧心以愚君子。彼自樂其計之得也。有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君子靜以待之。如觀優(yōu)戱。一笑可也。一或為之動揺。則駸駸如入機穽矣。

小人好以小利汚君子。容有受其汚者。君子以大義責小人。未有能受其責者也。受汚則見制。不受責則反見害矣。

暗箭中人。其深次骨。人之怨之。亦必次骨。以其掩人所不備也。兩軍對壘。尅日乃戰(zhàn)。鳴鏑交馳。負不怨勝。罪不在人。責在己也。故君子之于人。與其隂傾。不如顯責。

君子之履世也。泛應而主誠。致曲而逹道。

富貴近人。人以為謙。貧賤近人。人以為謟。故富貴宜自下。貧賤宜自守。自下者。人愛之。自守者。人敬之。

將忘有恩。必故讎之。將背其言。必故尤之。是友也。古之所謂不學。今之所謂口詩書而行市人者也。

虎狼之澤安得麒麟而友之。鷹鸇之林安得鸞鳳而友之。惟不待之以虎狼鷹鸇。待之以人道。庻乎可以自存爾。

祭祀必立尸。講學必立師。敬尸敬其先也。尊師尊其道也。不敬其先非孝也。尸何與焉。不尊其道非賢也。師何與焉。

或曰近世何師道之不立耶。曰古者師道德。漢魏以來師經(jīng)學。隋唐而降。所師者。場屋之文而已。宜乎師道之不立也。

 

邇言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七

 

(宋)劉炎 撰

 

○君臣

 

君道莫大于建中。臣道莫先于守正。君道立則人心一。臣道盡則民風淳。大哉。我孝宗之言曰人皆可以言朋黨。惟君相不當言朋黨。凡曰朋黨。無問其人。惟公是公非之為務。君道于是立矣。至公之權(quán)于是獨操矣。

大明東升。羣隂自伏。大君自立。朋黨自消。人心畏者。剛極也。人心玩者。柔極也?;蕵O既建。天下為公。尚何朋黨之有哉。

天地五行之精英。萃于朝廷。君子在位。散于天下。君子在野。是故治世多名臣良相。亂世多賢士隱君子。治亂之機。于是乎占。

隂陽天地之道也。六爻之義也。陽為君子。隂為小人。陽善用隂。足以成物。君子善用小人。足以成事。不善用之。而又求以亟去之。適以速其變也。速其變則隂在內(nèi)以制身。小人居中以制國。大事去矣。善理身者。內(nèi)陽而外隂。善理國者。內(nèi)君子。外小人而已。

君子小人。凡有系于國家治亂成敗之數(shù)者。皆非庸人比。斯君子必有過人之德。斯小人必有過人之才。一愚一智。愚為智役。一強一弱。弱為強制。人皆若是。國無敵國。家無仇家矣。智與智角。計必有中。強與強遇。不能無傷。中傷既多。怨讎深矣。怨讎既深。雖欲自已。不可得矣。是故小人計以中人。常詫暗箭。靜以觀之。則鳴鏑也。惟不立標的。無所施其巧。若郭汾陽之待魚朝恩。斯可矣。不然則蕭劉見陷于恭顯。漢黨錮唐朋黨諸君子。皆中小人之計矣。

甚矣。執(zhí)偏之為禍也。人主執(zhí)偏禍社稷。大臣執(zhí)偏禍蒼生。唐德宗執(zhí)猜忌之見。陸贄輩千萬言不能回其聽。近世王安石執(zhí)強愎之吝。司馬公千萬言不能破其惑。其禍社稷蒼生不細矣。

圣君善始足以知終。善與人同。胡能有過。中君善始不若保終。急于為善不如改過。

欲觀帝王之度。于其用人足以觀之矣。能用一國之善士則足以君一國。能用天下之善士則足以王天下。善士不輕為人用。能用之。其度已足以容之矣。

或問人君以納諫為盛德。人臣以進諌為大忠者。何也。曰人君一嚬一笑。天下之休戚系焉。而況于過舉哉。進諫則能救過。納諌則能改過。其為天下后世福大矣。烏得不謂之盛德大忠哉。

一海東青爾。我太宗卻之而興。天祚好之而亡。君人者可不謹欲惡取舍之端哉。

我太祖之于漢祖。度量如出一人。太宗之于唐宗。言行如出一身。不嗜殺人。能一天下。我太祖有焉。宜乎守天下之規(guī)模逺過于漢唐也。我太宗之言曰虎度鳯集。守令猶能召和。帝王惠民理寃。豈不易然。炎曰圣宋德為立國之本。仁為相傳之法。大抵然也。仁祖尊號曰仁。仁道于是乎成矣。

熙豐大臣欲以所學鉗天下之口。而倡為三不足之說。是甘為商君之為者也。賴我神祖不為孝公爾。不然黥師刑傅矣。烏有致君堯舜。隆制成周者。反行管商之下策歟。

田錫論列宰相非人。于時李文靖實在中書。錫不以為忤。沆不以為訐。諫官宰相之體。兩得之矣。趙清獻之詆范蜀公。呂獻可之劾韓魏公。龎建水洛。韓不以為是。韓刺義勇。司馬力言其非。濮議之興。臺諌斥宰相如敵已。熙寧刑名之議。呂晦叔是介甫而非君實。是所謂和而不同也。故凡一倡而百和。未必非小人之黨。

臺諫所以正君律臣也。不曲不阿。真臺諌也。次則徇人君喜怒之私。下則為大臣鷹擊狗搏之具。

天下有道。士大夫有是非而無毀譽。天下無道。士大夫有毀譽而無是非。

公正之言氣和而平阿曲之言氣咈而傾

事君之道。智有余而忠不足。不若智不足而忠有余。忠無適而非正。智或足以濟奸也。

或問事君能致其身者。何謂也。曰不愛其死之謂也。不愛其死。何事不忠。茍愛其死。何事不佞。

惡莫大于反所主。故禍莫慘于受反。善莫先于忠所事。故福莫長于用忠。髙祖戮丁公。漢以之興。武帝受侯景。梁以之敗。

縁木坎石??傻侨f仞之崖。所患者。進易而退難。累梲疊桷??芍Т观葜?。所患者。髙易而下難。是以大臣以道正君。不固天下之權(quán)。以義定國。不留天下之勢。事君以不欺為根本。溫公思天下事。故雖闇室。衣冠肅然。以此立朝。不復有欺君之事矣。

 

邇言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八

 

(宋)劉炎 撰

 

○治道

 

治天下有常道。上承天心。中和人情。下順物理而已。急于為治。不得其道。亂之階也。急于立法。不得其道。弊之萌也。不始。治在其中矣。如始弊。法在其中矣。然則治亦不足為。法亦不足立歟。曰非也。為以天下。立以天下。勿以私參之也?!敬硕尾皇贾练ㄔ谄渲小N睦砬吠?。疑有闕誤。】

財者。生人之命也。天地施生之仁。帝王取予之義存焉。仁以仁之。義以宜之。民命乃全。凡民無財。無以仰事俯育。廉恥之道喪矣。凡民多財。起閨門之爭。益子孫之過。禮義之風衰矣。生斯生財生民斯也。使之兇荒有備。生死無憾足矣。過不及皆非。凡民之利也。嗟夫。三代井田。仁矣哉。取予有節(jié)。義矣哉。先王立法之義。意深矣哉。何秦人之瞽戾也哉。使是民不得為三代之民者。秦人之罪也。【生斯生財生民斯也八字間。有脫誤。以不成文?!?/font>

或問周秦修短。其由興廢封建乎。曰周自后稷公劉。迄于文武。世積仁厚。封建亦治。不封建亦治。秦自孝公以來。世積詐力。封建亦亡。不封建亦亡。秦不封建。胡亥猶奪扶蘇之位。誅戮十二公子。趙髙猶置李斯于極刑。擠蒙恬于死地。秦必封建。則同姓異姓。各有土地甲兵之彊。更相屠噬。亦不過再世而已。況乎井田。封建之本。實則相關(guān)。秦開阡陌。大本去矣。其何以封建哉。必欲知封建之本。井田是矣。必欲知封建之意。則圣人作易。于比卦言之盡矣。比之為卦。坤下坎上。寧不以先王建諸侯。上下一心。君臣同德。猶水之在地。周流浹洽無間然歟。知乎是。則知三代封建之意先立。而后其法行。秦人封建之意先亡。而后其法壞。

肉刑即象刑也。象而示之。犯者寡矣。漢文帝有仁心而無仁政。輕于變古。觸憲滋多。雖欲囹圄空虛。不可得矣?;蛟蝗庑毯我圆豢蓮汀T蝗嘶笃涿灰鋵?。人其可以戶曉歟。

或曰井田封建何以不可復。曰是制也。成之非一日。其壊也。亦非一朝之故。不必泥其制也。能存其意。亦足以為治矣。

或問古今學校之制。曰古者先德而后藝。先行而后文。后世教者校藝而不及德。學者言文而不及行。

古者官制亦可知矣。古者量材而授。下亦自量而受。后世反是。

古者取民有常制。粟帛布縷力役之征?;蛴闷湟?。或用其二。后世無所不用。則亦無所不取。何必三者而已哉。古者官兵民有常職。故費約而兼足。足則交相養(yǎng)。后之官兵民無常職。故食冗而俱貧。貧則交相賊。

周禁羣飲。以節(jié)民心。漢戒酒醪。慮乏民食。后世榷酤。意則異矣。古今立法。名實背馳。大抵若此。

古者疑赦。今乃赦罪。古者宥過。今乃宥故。是古今赦宥之名同而實亦大異也。

禮教。天下之防范。賞刑。有國之紀綱。禮教行則人知榮辱。刑賞明則人知勸懲。與其勸懲于后。孰若榮辱于先。上不知有榮辱。下不知有勸懲。防范紀綱。其可置而不省乎。

一日之頃。有晝有夜。四時更代。有隂有陽。一代之興。方其明盛。君子彚征。及其變故之將興也。小人交亂。不有女主。則有強權(quán)。不有僣叛。則有夷狄之禍。數(shù)也。惟天子不可以言數(shù)。必也觀時察變。事為之備。固結(jié)人心。遭變不移。多蓄賢才。為后人用。是之為以人勝天。惟圣人能之。然則漢運中衰。稱圣易號。奉天之禍。城以厭之。卒不能逃符讖語。果可以人勝天乎。曰堯湯水旱。是足以言數(shù)矣。哀平失政。德宗任詐。非惟不能勝天。而復有以速天之變。猥歸之數(shù)??珊酢?/font>

或曰漢太宗。我仁祖。皆治世也。何災變之多耶。曰天愛人君。警以災異。父愛賢子。示以教戒。皆所以成全之也。如其不足成全。則委之聽之矣。若李文靖之用心??芍^大臣矣。日奏災變??芍^知天意者矣。

先正儉訓曰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炎曰儉者。國家之大寶。漢文帝知之。故用度常有余。武帝不知。故用度常不足。使有國有家者。凡事簡易。常如剏業(yè)之初。動遵檢束。不由儉而入奢。尚何不足之有。

入其庭。汚則新。敝則葺。器用有常。服食不詭。斯起家已。入其國。田野辟。郵傳治。野人多于市。游手寡于農(nóng)。斯興國已。

家國無二道。家之興也。父子和。兄弟睦。婦姑順事。仆妾稟令。漢唐盛時。君臣各盡其職。何以異此。家之敗也。父子暌。兄弟鬩。室堂藩籬。妾婦長舌。曾不知外侮之及也。

漢唐之衰。君昏于上。臣亂于下。知分曹植黨以固其位。而不知盜賊之至也。亦然。知其然而制于未然。非至明其孰能之哉。

靖康之變。非細故也。朋黨之士。猶相傾擠。曾不知大敵之在前。敵騎之在后也。于時謀臣智將。朝更暮置。如航鯨海。數(shù)易柂師。危亦甚矣。賴彼金人悔禍厭兵。天心人意系于至仁爾。然則朋黨之患。深于敵國。無朋黨則敵國不足畏矣。

容貎堂堂。觀其氣骨。不觀小慧。廈屋渠渠。觀其規(guī)模。不觀微巧。我太祖之有天下也。談笑間去節(jié)度數(shù)百年之患。嚴階級。銷武夫悍卒凌轢之態(tài)。出征之日。誓不殺人而天下平。不戮降王而諸國附。凡歴代所謂權(quán)強閹寺等患。一切無之。氣骨端嚴。規(guī)模正大。是所謂有道之長也。

或曰圣宋規(guī)模逺過漢唐。惟待夷狄之策莫知適從。何也。曰太祖將遷雍洛。李懐忠一言而止。章圣將幸長安。種放一言而止。茍一時之安失萬世之利。二子之智何如奉春。

或曰井田既廢。自漢迄唐。皆收屯田之利。我朝何獨不然。曰五季易置。皆以兵也。養(yǎng)兵如養(yǎng)驕子。抱兒哺之。猶慮不食。如之何使之耕而食耶。律以階級。亦已善矣。姑以民田而徐以兵田。使之知有倉廩之積。室家之奉。踐其利而忘其勢。顧何有不足之意哉。

圣宋經(jīng)綸厚德。培埴至仁。生養(yǎng)休息。惟恐傷之。一祖三宗之治。其在人者深矣。熙豐大臣乃欲代稻粱以稊稗。續(xù)梧檟以荊榛。斯人之智曾農(nóng)圃之不如。斯不足以謀人之國矣。

靖康建炎。望敵投拜者。多矣。紹興以來。迎敵追拒。太平之人。不覩兵革。不若習見戰(zhàn)陣之為愈。帝王盛時。故雖無事。必搜苗焉。必獮狩焉。使民不倦不悸。居則有不虞之備。用則為仁義之師。

弈貴爭先。子不虛置。故能以一敵十。兵貴爭先。機不虛發(fā)。故能以一當百。

賞刑。人主之柄也。設而不用。上也。用而有經(jīng)。次也。予奪無章。僣濫不度。斯為下矣。

或問為政寛嚴之尚。炎曰近聞之真玉堂云。毋論寛嚴。亦惟仁義而已。寛本于仁。何至于民慢。嚴本于義。何至于民殘。斯足為為政之法矣。

或問后世循吏何寡耶。曰郡縣之職在乆任。任不乆則親吏而不親民。民不及親。席不暇煖。其意若曰何以循良為也。況乎仕者曠閑之日多。居官之日寡。滔滔皆為身計耶。

從政莫先于省吏約文書。吏省則蠧民之害。寡文書約則吏不得而瞀之。

涖官從政。有一言可以得人心者。其廉乎。有一言可以失人心者。其貪乎。廉則約己而厚人。貪則浚人而自厚。知自厚而不知厚人。雖曰剖決如流。私泥之矣。方寸清明。欲亂之矣。方寸自亂。何以知人心之得失哉。

有汚吏之罰。無廉吏之賞。則汚濁多。必得實廉而旌之。人其肯自汚歟。薦舉未有不求而得。則無以御人之求。舉爾所知。不待其求。而予之人其肯妄求歟。

治國理家之道。于所不可不有者。無之。不振之漸也于所不可不去者。存之。起禍之萌也?;蛟缓笫懒⒎?。惟便利是從。何其弊之多也。曰楮筆便矣。不如竹簡之重質(zhì)。錢幣利矣。不如谷帛之充實。天下之弊。未必不生于便利也。

三皇之氣。渾如元氣。五帝之化。大如天地。三王之治。昭如日星。治道止于三代。求多于三代者。皆過也。

 

邇言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九

 

(宋)劉炎 撰

 

○今昔

 

或問昔者帝王所以公天下之意。曰堯以天下授一民。臣民無間言。舜以天下授一臣。臣民亦無間言。順天下非強天下也。茍或強之。父子猶有爭。況天下乎。三王之未王也。已為羣臣諸侯之長。三王之既王矣。羣臣諸侯世有其國。三王亦止為之長爾。憂天下非私天下也。茍或私之。簞食豆羮且不可。況天下乎。

或曰三代忠質(zhì)文之政。猶不能無弊。何以責后世。曰斯弊也。加一轉(zhuǎn)移之力。則善矣。后世弊政。若腐木壊器者。不可復為。其有可為者。必有得于三代之意也。或曰周典。圣人之善制。何不可行于后世。曰周之諸侯。各治其國。而周公獨提綱于王畿。劉歆王介甫欲以一人之力。施之天下。則礙矣。況立法本意與周異耶。

或問夫子之教異于釋老者。安在。曰圣人心正而天下平。釋老之心。虛寂而已。虛寂則可以己。不可以人也。

人在天地間。身為重。父父子子。而后有此身。君君臣臣。而后安此身。釋老之教。內(nèi)不知有父子。外不知有君臣。而曰乃身可以佛而極樂。可以僊而長生。吾不信也。豈知圣賢內(nèi)樂以道。養(yǎng)生以仁。始乎事親。終乎事君。近而正身。逺而及物。此身樂且不息矣。老莊陋至治而嘉洪荒。然則衣冠不如氈罽。稻粱不如湩酪乎。

或曰墨氏貴儉養(yǎng)老選士大射宗祀嚴父。堯舜之治如斯而已。何以見擯于孟氏之門。曰圣賢所貴者。常行之道也。墨氏儉不適禮。愛不別親。差之杪忽。其謬霄壤也。

或問從衡之言孰當。曰衡則失之。從亦未為得也。季子說六國以合從。止夸大其土地之廣。谿山之險。甲兵之強。資用之富而已。天時人和。行攻坐守。締交約好之本末。未之或知也。能自治其國。厚其民。相軻而將頗。斯亦足矣。何必聽從衡之言。事秦且攻秦哉。

或問樂毅伐齊。所不下者兩城。果有心于王道歟。曰斯師也。復讎之師也。昔者齊人伐燕。不能置君而去之。故燕叛之。今也。燕能伐齊。不能置君而去之。齊亦叛。以燕伐燕。以齊伐齊。先后一轍。何王道之有。王通之言過矣。孟氏之云。不亦正乎。

或問頗牧之為將。曰大將也。靜而后應。不為禍始。漢以來。趙營平諸葛武侯足以齊之爾。皆先自治。不急治人者也。

戰(zhàn)國君愚臣智。及其終也。臣亦自愚。嬴秦君尊臣卑。及其終也。君亦自卑。

或問漢祖功歸三杰。陳平何獨不與。曰起沛入秦遷蜀。復有關(guān)中。蕭張韓之宣力已多。凡五年始得陳平于修武。躡足隨良。未足多也。惡具間楚。楚庸則受之耳。汜陽正位。歸功三杰。平胡得與。是后解圍釋急。誅呂安劉。平功足以繼三杰矣。

或問叔孫兩生之是非。曰月余綿蕞。何以復古。必待百年。曷御擊柱。叔孫則非。兩生亦未為得也。漢去三代未逺。必也復古。易于反掌。兩生胡不為是來歟。

或曰髙祖以大度剏業(yè)。光武以明智中興。假使冦鄧居前。未必能辦髙祖之事。韓彭后出。亦未必為光武用也。髙光優(yōu)劣亦可知矣。曰是特羯胡之言爾。吾聞之老先生曰。光武材過諸將而氣以柔之。髙祖材不及諸將而氣以蓋之。韓彭亦輕視髙祖而然爾。使遇光武。殆未必爾。斯言得之矣。髙光未易遽優(yōu)劣也。為民之志同。御將之方異也。

或問文宣之治孰優(yōu)。曰文宣同于卹民而異于馭臣。文帝馭臣寛而有制。宣帝馭臣嚴而少恩。

或問武宣之治孰優(yōu)。曰武帝所為去秦皇不逺。末年多悔禍之心。宣帝所為去周宣不逺。末年多兆禍之事。宣帝茍不爾。不特優(yōu)于武帝而已也。

或問漢唐孰能用諫。曰漢祖實副其名。唐宗名過其實。名實隠然。莫如文帝。終身受言。得之賈山。終身務農(nóng)。得之賈誼。終身重谷。得之晁錯。體貎大臣之說用。困鄧通而重丞相。不止禮一周勃也。推轂遣將之說行。屈帝尊而信亞夫。不止赦一魏尚也。聽言用諌之道。惟文帝得之。其余則忽聽暫行而止也。

或問妖言令。漢世屢除而復存。何也。曰是令不存于簡書而嘗著于讒人之口也。始作俑者。其無后乎。真秦人之謂也。

或問文帝除收孥而盜玉杯者族。得不謂之過刑歟。曰懲人罔已之罪。示己欺天之過也。方士幻詐。武帝覺而不誅。有愧文帝之為矣。

或問文帝廣仁愛之道。何以廢天下通喪。曰其有監(jiān)于平勃之事乎。帝自代來。夜拜私人。行殿中。領南北軍。不三月而建太子。防閑周宻。未害也。其終也。不欲百官聽于冡宰。遂廢天下通喪。雖有辯者。不能為之辭矣。

或問孝文何不盡用賈生之言。曰正始之道。宜改正朔。欲興禮樂。太欲速矣。暨帝中年。方有心于王制而誼已夭。終漢制之不古者。天也。

或問文帝決獄錢榖之問。何如。曰庶富之基。措刑之本也。

或問漢世制御夷狄之方。文帝為得。武帝為失。曰待以柔道。在文帝時猶可。在武帝時則不可。匈奴怙強盛。甚矣。建元以來。大入冦邊凡十六七。帝大出兵亦十五六。自王恢馬邑之后。大抵彼先發(fā)。此應之。非師出無名也。惜乎窮追。反弊中國耳。

或曰賈生言治皆切于當世。何表餌之疏耶。曰仁義信。表也。以中國之物而壊匈奴耳目口腹者。餌也。三表固出于常。而五餌正與中行說之言反。遽斥以疏??珊酢K茧s出于術(shù)而不純于道爾。

或問先漢任相之道。曰不數(shù)易。足為后世法。任而盡其材。蕭曹丙魏而已。

或問周漢任子之制。曰先之以教養(yǎng)。申之以保任。父師之責也。師不能教之于始。父兄不能保其終。是制也。后世流為恩賞之格矣。

或問漢世集議何如。曰始于髙祖之好謀。成于孝文之能行。雖其余得失相半。然是道也。終不失古人之美意。

或問兩漢報功之典。曰云臺優(yōu)于麒麟。麒麟優(yōu)于白馬?;騿柧┓靠颊n之法。曰蕭劉以直道攻恭顯。然且不免。房以瞽史之術(shù)占。盜竊之私言。雖有中。豈不速小人之禍也哉。

或問貢禹韋匡郊廟之議。曰三子者議此則堅執(zhí)不移。及建太策。漠然不對。因循成風。卒厄漢祚。儒生遇主。足以為鑒矣。

漢儒因循。漢法猶秦也。任者一節(jié)不謹。大者族。次者戮。下者獄。是故儒多遜。頑多觸。宜其始也錯。中也弘。終也韋匡。甚而至于孔張也。孔張之計得矣。其如朱云之玷。何舒向出處。足為漢儒標凖矣。

或問漢置三公官何如。曰權(quán)在王氏。不必論其官之備不備。名之正不正也。

或問光武明章之盛。由反西都之為也。及其弊也。復出于意料之所不及者。何耶。曰反之過乎中也。

或問節(jié)誼之士如之何而黨錮。曰自取之也。君子百是。必有一非。小人百非。必有一是。天下士至不少矣。豈必登龍門仙舟者皆賢。不在此選者皆不肖耶。更相題表。自立禍的者也。人豈能禍之哉。

或曰孔明曷自比于管樂。曰亮有志于興漢也。昭王全破燕。威公治亂齊。管樂之力也。亮佐先主。續(xù)亡漢。如其志矣。彼曷不自比于方召寇鄧哉。曰亮起隆中。吳魏各有其國十五六年矣。勢同列國。烏得與周漢比。顧廬對談。大畧著白矣。然則三國之君孰優(yōu)。曰亮氣節(jié)籌畧過荀賈瑜肅逺甚。初平之初。亮即輔劉。則孫曹負矣。其君優(yōu)劣。不必論也。

或問赤壁淝水之役。曰是役也??蔀闁|南備御之法。長淮大江。利在逆戰(zhàn)。害在退守。蓋敵在境土。彼心未固。敵入門墻。我心易揺也。公瑾幼度知此遂勝。惜天不假之年爾。

或問魏晉清談之弊。曰黨錮之遺也。融衡以孔顔自況。颺晏以四聰八逹更為品目。天下之人皆若狂。宜其敗國亡家也。

或問六朝何以不能復中原。曰強弱變故。適相當天意也。況其人間事之未至耶。蓋嘗為六朝兵樞矣。更仆未易悉數(shù)也。

或問營平武侯屯田之法。曰后世養(yǎng)兵之良法也。營平春作不及秋成。武侯經(jīng)畫實為乆計。天必祐漢。亮之渭南即蕭何之關(guān)中也。

或問均田口分世業(yè)之制。曰富連阡陌。貧無立錐。茍或均之。不猶愈于不均乎。惜乎。不保其往爾。

或問府兵起于西魏。而備于唐。備而復壊者。何也。曰口分世業(yè)。租調(diào)府兵。其原一也。賦法兵制亦從而轉(zhuǎn)移者。由世業(yè)之不存也。

或問唐藩鎮(zhèn)之弊。曰太宗務廣地。諸邉都護即藩鎮(zhèn)也。不必府兵壞而后藩鎮(zhèn)也。

或問天策弘文之置。曰疑似之際有天策。以收勇士。有弘文。以收謀士。宜乎隱巢之死也。漢儲博望且猶不可。況居嫌隙之地哉。

或問太宗漸不克終。得非自夸仁義之既效歟。曰自夸則有之。然不若斯言之甚也。舊史止謂之偃武修文。新史則曰勸行仁義爾。

或曰太宗腹心房杜。藥石王魏。君臣相得。近古未有也。然于征也。生則如友。死則如讎。何也。曰太宗有過。惟征極言之。極言則易踈。勢使然也。太宗尚讎征于既死。若德宗則讎贄于猶生。

或問近世之治。惟太宗為盛。變故迭興。亦未有如唐者。何也。曰太宗備君人之能。故其治舉。太宗不純乎君人之道。故其弊端易滋也。

或曰姚宋韓張。玄宗之所重。及其相也?;蛩娜?。或七八月而止爾。李林甫楊國忠。玄宗之所輕也。迭居相位?;蚪K其身?;蚴拍暾?。何也。曰非其始明終暗也。佚于小人之佞諛。勞于君子之規(guī)正也。

或問唐世宗宦官之禍。曰猛將若可忌。閹寺若易制。曾不知兵權(quán)舍此而就彼。則非復門戶掃除之隷也。

或曰不仁未有能得天下者。朱梁新莽何以暫有天命。少留人心哉。曰天為民置君。非為莽溫也。人知一心以尊天子。非尊莽溫也。四時不可一日無陽。則天下不可一日無君。茍其人暫可以長雄。天必置之。迨其惡稔。天命人心始去之耳。天命人心旣然。然則嬴秦曹魏上承周漢之正朔。史氏烏得而遽絶之乎。尊其正朔之相承者。所以貴一統(tǒng)之義也。

或問得以不仁。守之以仁。可乎。曰殺奪人于貨者。猶不可文之以禮義。而況于天下乎。以是得之。則以是失之爾。

或曰五季得失天下何易耶。曰規(guī)模狹也。我太祖應天順人。規(guī)模廣大。異于是矣。

或問圣宋祖宗之所以盛。曰太祖克遜。太宗克繼。卓然在二帝三王間。漢祖猶有吝于子。唐宗猶無恤乎兄。視此愧可知矣。

或問澶淵之役。曰冦公屹然不動如山。足以鎮(zhèn)服夷夏之心矣。策畫盡用。豈復有外侮哉。

或問天書之真?zhèn)?。曰出于王丁之詐。而將以章圣之誠。上天孚亮仁德。以志在沮夷息民也

或問仁祖四十二年之治。方之周漢孰優(yōu)。曰比隆成康。超軼文景?;蛟蝗缍勚當_何。曰韓范為西方金城。富公為北門湯池。時焉邊警。適足成中國之治安爾。

或問濮議之是非。曰司馬倡是。歐陽倡非。二公優(yōu)劣。于是乎分矣。

或問韓范優(yōu)劣何如。曰韓忠于所托。天下無間言。范勇于自任。朋黨之議起。意者。韓優(yōu)于范。至于臨大節(jié)。決大策。易地則皆然。

或曰忠獻光輔三朝。終始大節(jié)。于古孰比。曰功蓋天地。忠貫日月。進則毅然身任天下之重。退則怡然了無慍戚之容。求之于古。其伊周之亞與。表表乎博陸絳侯之上爾。后不必求多于前。功毋忝爾祖。斯可矣。

或問趙中令。曰我太祖之房魏也。

或問李文靖。曰我章圣之曹參丙吉也。先見則過之。

或問呂文靖。曰我仁祖之姚崇也。王沂公則近宋璟。

或問先慮。曰田表圣。今之賈誼也。先見。曰呂獻可。今之羊叔子也。

或問溫荊二公之學。曰荊公遂己見于食餌。溫公濟人見于擊甕。

或問蘇文忠公之志。曰志在名節(jié)。故進退榮辱不足以二其心。

或問司馬修身治國之論。曰萬世君人之法也。

或問呂范十事十條之目。曰君人致治之大端也。

或問圣宋中興之功。曰基于髙宗之仁。成于孝宗之明。

或問中興之佐。曰張韓劉岳。不挫于檜。中興不在江表矣。

或問金亮之死。天耶。人耶。曰仁與暴。德與力。于是乎分矣。人也即天也。

 

邇言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十

 

(宋)劉炎 撰

 

○經(jīng)籍

 

或問詩三百。一言以蔽之。六經(jīng)之義。皆可蔽以一言乎。曰禮毋不敬。樂不可偽。書執(zhí)厥中。易常其德。春秋一字惟公。皆無邪之謂也。詩之流三變。國風雅頌。美刺以正。子虛上林。風勸以私。

晉宋以來嘲吟風月。摹寫卉木而已。至于托物見志。一飯念君。則老杜酸辛優(yōu)于太白之放蕩。敘幽情。述曠懐。則淵明歸去。東坡赤壁優(yōu)于離騷之怨懟。【止庵曰陶蘇與屈平于君有異姓同姓之不同。屈平怨懟于君。即大舜怨慕于親之心也。未可以此議平也。】

或問書有艱深易直之異。何也。曰古文二十五篇則易直。伏生所傳多齊語。故艱深。晁錯在當時十且不知二。后世強為之說。不無謬妄矣。

或問周禮果圣人之全書乎。曰司門譏財物之犯禁者。舉而沒之。司關(guān)凡貨之不出于關(guān)者。舉其貨。罰其人。周公于民之意慮。不若是之察也。

或問連山歸藏之真?zhèn)?。曰漢志不録連山。唐志則有之。漢志不録歸藏。晉中經(jīng)隋唐志皆有之。昔無今有。其偽可知。況其言之不經(jīng)耶。

或曰六經(jīng)遭秦火。惟易以卜筮之書得全。春秋何以無闕文。曰一字褒貶。其文藏諸人心。胡得訛謬。

或問經(jīng)籍闕文??梢砸庖娮阒?。曰三代經(jīng)籍厄于秦項之火。兩漢經(jīng)籍厄于莽卓之亂。中經(jīng)四部五胡云擾。靡有孑遺。七志九條五部七録周齊兵火咸自焚之。后魏有書散落于爾朱。隋氏之書漂沒于砥柱。有唐之書再厄于祿山黃巢。闕文多矣。必以己見足之。八寸策必有八十宗之謬矣。

或問易春秋天人之道。劉歆比而同之。何如。曰一身之脈絡則貫穿。而耳目鼻口之形則不同。不求合乎易春秋之理。而附會其數(shù)。猶比合乎人之形也。洪范五行傳大略亦若是也。其所以異者。向欲興劉。歆欲附莽而已。或問周唐六典之同異。曰唐象周為制而已。茍其制同。修書朝夕可就也。何必更易數(shù)十人。綿延十六年哉。

或問六經(jīng)讖緯之是非。曰夫子不語怪力亂神。讖緯不足信。明矣。用以釋經(jīng)。是則漢儒之罪也。或曰六經(jīng)傳注不同。學者師其是而已。何西漢諸儒執(zhí)一見也。曰主一經(jīng)之說而勝者驟用。主一經(jīng)之說而負者左遷。漢君實使之然耳。

或問兩漢多經(jīng)師。漢以來何寡。曰昔求之顓門。后世則師紙上語也。

或問古今文籍何煩簡之異。曰古文難知。加以竹簡之重質(zhì)。此其所以簡也。今文易知。加以毫楮之便利。此其所以煩也。簡則意全。煩則易鑿。全則人淳。鑿則人偽。至于械用。莫不皆然。何獨文籍而已哉。

或問九流七畧之別。儒墨雜處。邪正混淆。何也。曰以書言。不以人言也。區(qū)別其書。各有門目。以備歴代藏書之策云爾。決擇去取。存乎人。必焚其書。則反害己。

或問諸子立言之體。曰古者一言足以盡道。今也千萬言。僅足述古人一二而已。圣人言則成章。無待強作。必也得立言之體。則孟氏亞于圣人。荀揚王其次也。韓柳又其次也。不及韓柳。不能傳矣。

或問荀揚之得失。安在。曰立言則荀不雕篆。雄多模倣。辯理則雄有據(jù)依。荀多偏執(zhí)。荀揚得失。王通蓋兼有之。

或問賈誼董仲舒之文。曰仲舒春風。賈生烈日?;騿枩毓I(yè)過揚子云逺甚。平生所為文章。乃有慕于子云。何也。曰欲成名于后世之趣同也。

或問子云不及孟氏。而溫公疑孟者。何也。曰讀圣賢之書。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西銘以天地為父母。圣人是也。人能以父母為天地。約而求之。仁亦不可勝用矣??鬃釉皇赂感⒐适绿烀鳌J履感⒐适碌夭?。天地明察。神明彰矣。而況于人乎。而況于物乎。

或問學圣賢之道者。其流亦有偏乎。曰近聞之真公。學而至之。烏得偏。學而不至。雖孔孟門人不能無偏。能遡其源。復于正矣。不然毫忽之差。其謬逾逺。是足為學二程不至者之戒也。

或問歐陽司馬之文孰優(yōu)。曰歐公本之韓退之。學而至者也。溫公逺齊先漢。自誠實而充也。

人毋以嗜欲殺身。貨財殺子孫。政事殺人。學術(shù)文章殺天下后世。君子哉。若人之言。斯其為君子之樂也。

或問近世成人之道。曰能行司馬公家教。呂氏蒙訓。亦可以為近世成人矣。

或問近世史學孰優(yōu)。曰通鑒歴代之綱目。諸史之會要。編年本春秋之意。紀事槩之左氏之文。秦漢以來作者弗可及矣。不特優(yōu)于近世而已也。

或問通鑒之起威烈。何也。曰平王東遷。周于是興矣。威烈壊禮。東周益無復興之理。春秋始于彼。通鑒起于此。溫公襲夫子之意。而不敢僣其文也。曰何以辯其非僣也。曰夫子嚴一字之褒貶。溫公述徃事以為勸戒也。

或問通鑒正朔以曹魏繼漢。朱梁繼唐。后周繼后漢。何為而舍吳蜀晉陽北漢之正哉。曰吳王孫權(quán)晉王克用始則無所受。蜀主北漢主終則無所授。始終無所授受者。紀一國之事??梢?。紀歴代之事。不可也。

或問通鑒書詔令。獨詳于先漢者。何也。曰以其近古也。出于人君之口。筆于人君之手。如卻馬詔。賜南越書之類是也。后世詔令。皆代言者為之。紛紛何足多述哉。所以溫公不屑。禁林者不能強作不誠語也。

或問離騷上林。通鑒何以不録。曰無益于勸戒也。凡無與于勸戒。凡不足為大禍福者。皆所不書。此其為法。班馬所不及也。

或曰通鑒亦有失歟。曰通鑒非春秋。烏得而無失。魏伐吳蜀時謂之征。吳蜀入魏晉陽入梁北漢入周時謂之寇。何哉而謂之寇。夷狄侵中國之謂也。何哉而謂之征。王命討不庭之謂也。輕重失中。是則溫公因仍舊史之過也。

或曰紀傳之體與編年孰是。曰文人愛竒則嗜紀傳。史氏尚法則優(yōu)編年。必有作者知所先矣。

或曰編年優(yōu)于紀傳。春秋一字之法亦可效歟。曰春秋不可僣也。必如荀恱漢紀。溫公通鑒。斯亦足矣。

或曰紀傳不及編年。然則班馬皆非歟。曰班馬未可全貶也。文皆近古。事皆見聞。法皆家傳。后世得之傳聞。筆之衆(zhòng)手者。又下于此矣。茍不多愛。容何傷于紀傳乎。

室堂之言。門外不知。比鄰所傳。朝與夕異。作史而有易心。則見實聞不無失實。

唐無全史。決擇知幾之法。平易退之之文。則全史矣。歐宋惡其不全。更而張之。紀傳異趣。工字斵語。其為不全。祗益甚耳。

或問范馬二公鍾律之辨。曰帝王依人聲以制樂。托樂噐以為音。樂本傚人。非人效樂。為是言者。知人聲之貴矣。是故人稟中和之氣。則有中和之聲。人聲足以權(quán)量八音。妙于聽聲者。以心不以度。君實以尺制律。則失之矣。景仁以律生尺。然亦未為得也。惟妙于聽聲。本之人心。參之人聲。聲律相生。樂在其中矣。

或問荀勗故法。胡安定新制。曰古者調(diào)律出于耳聽。后世則據(jù)尺而為之。適足易差。晉志之言足以正荀勉之失。圣人寓器以聲。不先求其聲而更其器。則不可。徐復之言足以正胡氏之失。二子之失。皆泥于器數(shù)之過也。景王無射也。見非于伶州鳩。梁武方夸其能吹笛。合聲噐數(shù)。豈必古皆是。今皆非歟。

或問蘇劉郊祀分合之議。曰隂陽。天地之道也。一陽生而祭天。一隂生而祀地。由古而然。古者質(zhì)勝文。故郊禮一嵗而再舉。不以為難。后世文勝質(zhì)。故郊禮三年而合祭。不以為易也。

或曰律疏刑統(tǒng)。防閑備矣。何囹圄之不虛。曰法以明民。方施象刑。屬民讀法是也。今也條目浩繁。儒生不能遽曉。愚民則亦無責焉耳。趙冬曦嘗以是為奸臣侮法之資。非虛言矣。

或問譜牒崇冠冕之緒。是耶。非耶。曰書稱別生分類。周有小史辨世系。欲人不亂昭穆婚姻之別也。譜牒必以著姓為先者。欲人毋忘其所自出也。后世遂有寒門望族之辨。因得以寘厚薄之論。則未然矣。

或問律厯書志何先。曰太史公為之祖。蔡邕抑又次焉。其余則不知而作之者也。

或問一行兩戒山河之說。曰即天官書所謂街北街南也。即天下山川東北流。其維首在隴蜀。而尾入于渤碣之謂也。不徒惟是。諸史天文律厯。皆推廣太史公之說云爾。

或問歴代厯法之異。曰太初以律。大衍以易。其余則增損故法。復相非爾。

或曰孟子言千嵗之日。可坐而致。何后世厯法之屢更。曰數(shù)往者易。知來者難。諸厯逆推上元則無爽。傳之方來。未有及百年者。天動而數(shù)無窮。余分積乆。則難計也。

或問大衍天地之數(shù)。曰大衍包天地。非天地生大衍也。王弼嘗喻此理。后人特未之詳爾。

或曰漢魏隋唐人主。必集所為文者。何也。曰后世之君。以馬上得之。恥于文名之不彰也。古者帝王言動則史必書。言皆法言。行皆德行。是足以為文矣。何必作為。與文士爭一旦之名哉。

或曰子之所言。書之末也。本則奈何。曰觀書如飲食。在乎知味而已。理解則說。曰學識明矣。道全則樂。無入不自得焉。未有本末不相為用。而能進乎是也。

 

邇言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十一

 

(宋)劉炎 撰

 

○習俗

 

塲屋之文。朝廷假以取士。與學優(yōu)則仕異矣。士大夫以此髙下人物。更相矜傲。更相景慕。亦可悲矣。善乎敷文鄭公之言曰。不為俗學所累者??膳c言理道。

或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今也百里之地。恨無文行者。何也。曰文壞于塲屋之習。行蠧于科目之路。文行且非孔門之舊。忠信從可知矣。

或嘆無嚴師畏友。曰非無也。未之見也。有嚴師教亦不行。有畏友諫亦不入。近世流俗之患也。徇俗而忘已。從流而失正。斯師友也。何嚴畏之有。

古之教者。慮道之無傳也。今之教者。身不行道。何道之可傳。悠悠風塵。外科目之習不談也。師夫人。師夫文也。道不至無議焉。授夫人。授夫文也。道不進無責焉。膠庠辟頖皆然矣。私淑諸人。微有異焉。羣然誚之。

近世宦學之士。在人上則樂人之譽已。在下則不敢以咈人。嗟乎。萬乗而容匹夫之賤。匹夫而規(guī)萬乗之貴。受諫誠難。進諫亦不易矣。堯舜圣之極也。聞以從諌為圣。漢祖唐宗。雄畧髙天下。不聞以譽已為樂。鄉(xiāng)人輒復爾。茲其所以為鄉(xiāng)人歟。

流俗之所謂富貴者。好陵貧賤之士。能使人欲富貴之心躍然而起。如得其道。猶不喪其初心。茍失其道。富貴未必得。而所守己變遷矣。是故君子不以世俗為輕重。而以守道俟命為良寶。未遇之士常見慢于人。及其既遇。必見敬于所慢者。俚俗積態(tài)耳。君子無責焉。小人則施報。

愚役一里。不知有市。里氓智也。里有善士則鄙之。奔走負販。逞夸長雄。市井智也。邑有善士則鄙之。大畧容天下。其次容一國。胷中不能容百夫。而好行市里小慧。難矣哉。

世俗之所謂智。乃天下之至愚。世俗之所謂愚。乃天下之極智。

恃巧而窮則壊。恃詐而窮則敗。恃力而窮則斃。今之士也。有時出智巧詐力以示人者。冀夫人之畏己也。悲夫。上而王公。下逹庶人。有不能善。使人畏而不敢言者。敗亡之兆昭矣。君子畏己直言日踈。小人畏己佞言日至。受佞棄直。罪惡積矣。積之不已。欲無敗亡。不可得矣。

乗亂而幸蚌鷸之困。激紛而伺兩虎之斃。秦人鬬六國。漢唐待夷狄之術(shù)也。較以帝王仁義之師。已罪人矣。儒冠□行者。或用之于隣里鄉(xiāng)黨?;蛴弥跊阏R民??瘫≈L。莫此為甚?!敬藯l疑有缺誤?!?/font>

悻悻愚俗。何彼已之多耶。上而朝廷。下而閭里。內(nèi)而閨門。外而交友。汨汨然以是終其身爾。

聚蛇于甕。勢必相吞。聚虎于圏。勢必相噬。更相吞噬。螫虣者勝。吞噬無余。螫虣亦斃。不善之家。不良之朋。自相屠戮。其勢亦然。

勝心之為患也乆矣。小欲勝有小敵。大欲勝有大敵。已且然。何以必人之不然哉。

小人恥不若人。每勉強于義所不當為。力所不可及者。其亦終不若人而已。

下愚之氓。欺天誣神。終日不義。晨起諷唄。終身不仁。嵗祈長年。漫不知其自欺自誣也。天可欺。神可誣哉。家溫而務茍得者。速貧之道也。年盛而憂日莫者。速死之道也。身佚而好行險者。速禍之道也。知斯三者。則知所以守富貴。保福祿也。

里翁貪得。朝夕營營。步止忽忽。機智投空。須髪為白。君子謹欲惡之機。察取舍之微。道德以為宇。仁義以為途。乃若所得。則異于里翁之為矣。

甚矣。世俗能其所難而不能其所易也。能赴水火者。未必能忠義。能斷肢體者。未必能孝弟。

或曰禮義生于富足。何如。曰知稼穡艱難者。富貴則禮義生。未知稼穡艱難者。恩意生于凍餒。悖逆生于豢養(yǎng)而已。

飲食相懽。君子以之逹情。小人以為恩怨。

鄙夫得祿。則妾其妻。賤婦多貲。則奴其夫。舉目市里。何鄙賤之多也。

奔走髙門。眩俗規(guī)利者。十且八九。況乎出入禁庭。依憑勢要。君相獨能保其無奸利乎。斯人也。敬而逺之則智矣。既與狎近。復施防閑。而曰吾智。吾不信也。

 

邇言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邇言卷十二

 

(宋)劉炎 撰

 

○志見

 

炎十有九。侍先君游臨川之泮。覽荊公之宇。遺老欷戱不忍道荊公之事。近觀國史。靖康之變。金人南下輒克衛(wèi)溫公之冢。溫公見慕于敵國。荊公見棄于鄉(xiāng)黨。二公學術(shù)于是可知矣。

渡大江。望金山。緇衣環(huán)其上?;腥环欠仓乱?。將纜舟而覽焉。風利不得泊。甫登儀真。憇濵江佛廬。有緇衣踵來。問所從。則金山也。嘻。予欲至而不可。汝既至而不留。何也。答曰未至則以為世外之樂。既至如窓中之蛾。樂所樂松門竹區(qū)而有余。憂所憂金馬玉堂而不足。方寸尚塵。是以不樂金山之樂也。

登西湖之孤山。見所謂陳朝檜。一枯一榮。有穉子跣立其旁。謂余言曰。是檜幾百年矣。榮者弗生??菡吒ニ?。又循坡而行。見林和靖屏居之址存焉。乃悟榮與凡木也等。雖榮奚益。枯與凡木異。雖枯奚損。和靖之名猶是枯檜。穉子之云。殆警予也。

游吳山。翛然獨坐。望海門二峰。隱然如天關(guān)。潮來喧如瀉天潢。大舶髙檣。徃來出沒。如泛天槎。又嘗游郡仙都。偃臥小舟。仰觀天柱石。純潔光潤如琢。本末齊一如度。髙挿云漢??晌迩С?。其旁數(shù)石?;蛉绾V蹤{?;蛉缣F臁=郧仪С哂?。其四山石宂棲巖者。繚深穹然如廈屋。跨水者擊之有聲。逢然如鼉鼓。夫觀錢塘江潮。猶猛士之肝膽決裂。義士之怒髪沖冠。觀仙都天柱。猶直臣之氣不撓不折。社稷之佐。拓地擎天。為是而來游。來游而慨慕者幾何人。至于西湖之上。有所謂水樂園。中閹作之也。有朋命駕偕之。泉激溜如岑蹄。石累豢如飯砂。游者駢肩接跡。觀者嘖嘖詠嘆。至有游而忘歸。歸而復游者。何也。務小智者忘大巧。樂人偽者昧天成也??鬃右姶笏赜^焉。登泰山而小天下。蓋不徒山水觀矣。

或問錢塘江潮變化若神物司之。曰地秉隂竅于山川。山川通氣。猶頂踵之氣血周流也。水。隂物也。月為隂精。潮為水波。竅激氣通。故潮隨月而消長。

或問三皇而上。謂之洪荒。洪荒迨今。僅逾三大紀。天地開辟。何其邇耶。曰天限南北。長淮荊榛。昔嘗周游其間。見流徙者土處。童稚不窺烏巢。殆與太古之俗無異。乃悟天地開辟。其來乆矣。凡經(jīng)大變。即洪荒也。三皇而上。文籍未全。故其事濶略無傳。后世楮筆便利。故其事易考爾。

或曰淮堧千里。濵接魯鄧。昔為奧區(qū)。今為極邊。夏風如焚。冬風裂肌。鳥獸交跡。草木不蕃。豈天地溫厚之氣。有時而轉(zhuǎn)徙耶。曰人者。天地之仁也。人之所聚。仁氣聚焉。人之所去。隂氣積焉。深山曠郊。屯師百萬。窮冬之候。溫然生春。華堂大宇。悄無人跡。幽隂侵薄。久則摧圮。是皆于人之聚散占之爾。

道桐江。登釣臺。見艤舟而登覽者袂相屬也??秸邍K嘖援筆而頌清風者。不自知其喋喋。楹楣壁崖。長歌短章。新陳稠疊。終日閱而不足。大抵名者欲棄名。利者欲置利。以從吾子陵游也。解纜而東。名利初心。其孰能為子陵。故損毫末。乃知自洛陽而桐江。斯其所以為子陵。由桐江而洛陽。欲為子陵。吾不信也。

讎者也。善用兵者。能使上下恩交如父子。三軍勠力如兄弟。必也復父兄之讎。所向莫之敵矣。【此條疑有缺文?!?/font>

窮閻之下。有對奕者。施機運神如敵國。然自旦達暮。饑不知食。渴不知飲。勝則怡然。負則愀然。一勝一負。所得漠然。勝負無得。饑渴有喪。何以切切然哉。勝心生也。世之好紛競而角勝負者。亦然。其終未必有得。而所喪亦已多矣。

步龍?zhí)吨?。見羣弋者賭杖頭金。巧勝拙負 。不易其素。既而標金十之。巧拙之中。勝負相半。既而標金百之。拙者或勝。巧者或負。勝負累其中。則巧拙易于外也。人能不以得失動其心。則其素所有者莫能易矣。

嘉泰之元有惠鳴鳩蓄之庭?;驃^擲籠中。不食而死。或奮擲且食。不死而瘠?;蝰Z伏自如。食肥澤。一日縱之。死者已矣。瘠者羽翼不全。不克逺舉。惟馴伏肥澤者。一舉而入乎蒼蒼。嗟夫。人在塵籠。不順性命與安時俟命者。何獨不然。

 

邇言卷十二

 

●邇言后序

 

予讀劉子邇言。屢廢而嘆。有問者曰劉子之言常言也。子何嘆之數(shù)乎。予曰子以予為玩其文辭也耶。若惟文辭之玩而已。則劉子固常言也。夫孰知其有功于學者耶。夫?qū)W莫先于知性。知性而后知天之畀于人者厚。而望于人者深。蓋人之有生。雖與物同。而備二氣于身。根五常于心。則夐與物異。故必如堯舜之善而后可謂盡性。仁義禮智之端有一虧闕。則以人眡物。其間相去者幾希。夫人受此性于天。猶其受任于朝也。一理弗循。謂之違天。一事弗治。謂之曠官。知是乃知返矣。嗚呼。有志于學者其尚懲予之不敏也。嘉定壬午九月辛未。西山真徳秀序。

 

先生于先君為同門友。故克自既冠。得執(zhí)經(jīng)講下。每聞議論。必稱遯齋??穗m不敏。記憶不去心。越五年。入太學。又十年。竊第以歸。先生出邇言十二篇。則向所稱者。往往載于此。口誦心惟。欲贊一語又不能。又十年。分教延平。見今待制真先生所為序。益不敢措筆。顧惟先生家學源流。克所稔知者。不可無述。昔孔庭詩禮之訓不及四。經(jīng)常情觀之。其言若邇。而陳亢以為君子之逺其子者在是。然則觀此書者。誠知遯齋之授先生也。既有以逺其子。先生之著此書也。又將以逺夫人。豈直邇言而已哉。嘉定癸未冬十一月望。學生修職郎南劍州州學教授葉克跋。

 

附錄:

 

邇言十二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宋劉炎撰。炎字子宣。括蒼人。是書分十二章。曰成性存心立志踐行天道人道君道臣道今昔經(jīng)籍習俗志見。其立言醇正篤實。而切于人情。近于事理。無迂濶難行之說。亦無刻核過髙之論。如曰井田封建。成之非一日。其壊也亦非一朝之故。不必泥其制也。能存其意。亦可以為治矣。又曰或問節(jié)誼之士如之何而黨錮。曰自取之也。君子百是。必有一非。小人百非。。必有一是。天下士至不少矣。豈必登龍仙舟者皆賢。不在此選者皆不肖耶。更相題表。自立禍的者也。人豈能禍之哉。又曰或問學圣賢之道者。其流亦有偏乎。曰近聞之真公。學而至之。烏得偏。學而不至。雖孔孟門人不能無偏。能遡其源。其流歸于正矣。不然。毫厘之差。其謬逾逺。是足為學二程而不至者之戒也。如此之類。皆他儒者心知其然而斷不出之于口者。炎獨筆之于書??芍^光明磊落。無纖毫門戶之私矣。此本為嘉靖己丑光澤王所刋??济魇分T王世表。光澤榮端王寵瀼。以成化二十三年封。嘉靖二十五年薨。己丑為嘉靖八年。前有梅南生序。稱得抄本于棠陵方思道。梅南生即寵瀼別號也。又有嘉泰甲子炎自序。嘉定壬午真徳秀后序。嘉定癸未葉克跋。書中治道篇第一條第二條。習俗篇第十一條。志見篇第九條。寵瀼俱注有脫誤。今無別本可校。亦仍其舊。又經(jīng)籍篇唐無全史一條。中亦有訛脫。而寵瀼未注。今補注之。又經(jīng)籍篇第二條下有夾注止庵曰一段。駁尊揚雄陶潛蘇軾而抑屈原之非。其言有理。亦并附錄??紝櫈徯蚰┯兴接≡恢光?。則此注亦寵瀼所加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九十二·子部二·儒家類二)

 

劉炎劉子邇言十二卷?!咀肿有?。松陽人?!浚ㄋ膸烊珪な凡俊つ夸涱悺そ?jīng)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十一)

 

劉炎【括蒼彚紀。字子宣。松陽人。少侍父遯齋先生習聞庭訓。專事程朱之學。因慶元黨籍。隱而不仕。從眞文忠游。著劉子邇言十二卷?!浚ㄋ膸烊珪な凡俊さ乩眍悺ざ紩たh之屬·浙江通志卷一百七十七)

劉子邇言十二卷。【兩浙名賢録劉炎著。字子宣。松陽人?!浚ㄋ膸烊珪な凡俊さ乩眍悺ざ紩たh之屬·浙江通志卷二百四十五)

 

邇言

劉炎(字子宣;號不詳) (宋) 撰

部:子 類:儒家類 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十二卷。南宋劉炎(生卒年不詳)撰。劉炎字子宣,括蒼(今浙江麗水)人,精于理學。此書共十二章,分別為《成性》、《存心》、《立志》、《踐行》、《天道》、《人道》、《君臣》、《治道》、《今昔》、《經(jīng)籍》、《習俗》、《志見》。全書立言醇正篤實,且合于人情,近于事理,無迂闊難行之說,亦沒有刻核過高之論。如認為,“井田”、“封建”,形成非一日之功,破壞亦非朝夕之故,不必拘泥其制,能存其意,亦可以為治;黨錮之爭皆為自取,君子百是必有一非,小人百非亦必有一是,登龍仙舟者不一定皆賢,非在此選者不一定皆不肖,“更相題表”,自立禍患;學圣賢之道者,學而至之,則不偏。學而不至,雖孔、孟門人亦不能無偏。學能溯其源,則歸于正。不然,則毫厘之差,其謬千里。對于理學多有闡發(fā)。認為人立于天地之間,與天地相通,人之性實為天之性。天命之性是仁,不是天使人不仁,而是人自不仁,要成天性之仁莫如學。強調(diào)治天下有常道,要上承天心,中和人情,下順物理。取于民要有常制,古時官、兵、民有常職,所以費用少而皆富足,“足則交相養(yǎng)”;而后世官、兵、民無常職,費用多而俱貧,“貧則交相賊”。賞刑為君主的權(quán)柄,設而不用為上,用而有經(jīng)為次,予奪無章法為下。納諫是君主的盛德,進諫為人臣的大忠。提倡加強道德修養(yǎng),要待人以誠,忠以責己,恕以待人。人要有志,其志不立,則事不成。君子志于澤潤天下,小人志于榮其自身。圣人有容天下之度,故能以天下為一家。賢人有修身治人之志,故毀譽得喪不能動搖其心。后儒對此書多有贊語,《四庫全書總目》對書中所論倍加稱許,認為“是足為學二程而不至者之戒也。如此之類,皆他儒者心知其然而斷不出之于口者。炎獨筆之于書,可謂光明磊落,無纖毫門戶之私矣?!庇忻骷尉赴四辏ǎ保担玻梗┕鉂赏踔鞂櫈徔?,淡生堂刊《余苑》本,《四庫全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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