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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出自莊子《大宗師》。原文為“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與其譽(yù)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其意為水干涸了，魚吐沫互相潤濕。比喻一同在困難中，用微薄的力量相互幫助。一般都特指夫妻間的永久愛情。 我對相濡以沫的真正深刻理解是在1989年3月。那時我母親85歲，在一次洗腳中不幸跌倒，后腦殼著地。等我趕到家把她送進(jìn)醫(yī)院，母親已經(jīng)不能說話，昏迷不醒。經(jīng)醫(yī)院診斷母親頭顱里有淤血。母親年事已高，頭顱動手術(shù)已不太現(xiàn)實，只能用保守療法，用打點滴的辦法化解消除腦中的淤血。我們當(dāng)然知道這是個不得已的治療方案，但也無可奈何，無能為力。就這樣母親躺在搶救室里變成了植物人。 我父親也是個耄耋老人，并且已有過兩次中風(fēng)病史。怕出意外，對于母親的病況以及住院的病區(qū)病床，他問及多次，我們都沒有告訴他，只講母親有我們子女在請不必?fù)?dān)心，他沒有多言，但我們覺察到他對我們的回答是不滿意的。 在母親躺在搶救室里的第六天下午，我正陪著她時，忽然看到父親拄著拐杖氣喘吁吁走了進(jìn)來。原來他拖著兩條不太靈活的腿，打聽問訊，在醫(yī)院樓上樓下轉(zhuǎn)了好幾個圈才找到這里。我連忙讓座，他坐在母親病床邊，不言不語靜靜地注視著母親。 之后的一幕讓我震撼！父親坐在母親病床邊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他突然拿起母親一只手輕輕地輕輕地?fù)崦?，嘴里輕輕地叫著“弟弟娘（這是父親叫母親的習(xí)慣用語），弟弟娘，你醒醒，我來看你了！”說著他掉下了眼淚，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父親流淚，一滴，二滴，三滴……父親、母親的手背都濕了，兩只手緊緊地粘在了一起。我明白父親這舉動的含義，他是希望用他的呼聲、淚水喚醒母親。但奇跡沒有發(fā)生。在我再三的懇求下，父親擦了擦眼淚，極不情愿地由我的兄弟攙扶著準(zhǔn)備回家，當(dāng)他走到病房門口，又突然回頭深情地看了一眼母親，帶著失望、悲痛與不舍，走出了病房。 父母親雖沒有文化，但勤勞善良，父親14歲背井離鄉(xiāng)到蘇州，從學(xué)徒開始，之后靠著自己不斷打拼，開了一個絲織小作坊。與母親結(jié)婚后他們相依為命，努力奮斗，他主外母主內(nèi)，含辛茹苦撫養(yǎng)著我們五個孩子。風(fēng)風(fēng)雨雨六十多年，從未見過他們之間紅過臉，吵過架，也沒見過他們與鄰舍、同事、工人之間爭過高低。 父親還是個“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人，無論多苦多難他都默默地承受著，不叫苦，不喊累，我也從來未看到他在困難面前低過頭，流過淚。 母親在搶救室度過11天后沒有留下只字片語就去了。母親去世后父親悲痛欲絕、郁郁寡歡、精神萎靡，身體每況愈下，在母親去世后的第二年他追尋母親也去了。 父母親故去，沒有給我們子女留下什么物質(zhì)遺產(chǎn)，但留下了比任何物質(zhì)遺產(chǎn)更珍貴的相濡以沫的精神財富，他們讓我真正理解了相濡以沫的含義。所以在我兒子、兒媳的婚禮祝詞時，我說了“相濡以沫、牽手一生”，希望于他們能繼承家風(fēng)。 斗轉(zhuǎn)星移，光陰如箭，如今我已過了古稀之年。最近我生病住院，躺在病床上，父母親在病房的那一幕又多次浮現(xiàn)在眼前，也許是觸景生情，因而動筆寫了這篇短文，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相濡以沫、牽手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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