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好米飯，一條好領(lǐng)帶

真友書屋 2015-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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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沈山叔

現(xiàn)在去飯店想吃到一碗好的米飯，基本上概率很小，要么煮得就像是隔夜的剩飯，要么就是精細(xì)過頭，嚼在嘴里讓你想起里清代里裹小腳的女人，軟軟細(xì)細(xì)的，沒幾口就膩味了。

米飯好像在現(xiàn)代的生活節(jié)奏里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東方人的生長和身材，被烙上了過多攝入這種碳水化合物的印記，所以，米飯在餐桌上也越來越被忽視，和父輩們動輒兩大碗的飯量比，我們現(xiàn)在的飯量那真是小得驚人了。

所以，米飯的記憶，也好像只能從山里那些清晨的炊煙裊裊里再去尋一點滴。山里的清晨，是從撈一鍋好飯開始的。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個夏天的清晨，六點不到，天色已經(jīng)開始泛白，陽光還只落在山頂上，奶奶就起了床，用柴火燒好灶臺，放入大半升的米入鍋，舀幾大勺的山泉水入鍋，慢慢熬制?；鸷蛞膊挥锰?，熬到湯頭開始濃郁，撈出米飯，裝入一個木桶或者一口陶制的大壇子放到另一口大鍋里，蓋上松木鍋蓋，用大火繼續(xù)蒸熟。

盛出的米飯每一顆米都是可以分開的，口感是松軟的，松松的感覺不像電飯煲里做出那種粘呼呼的口感，卻又沒一點水放少了的那種生硬，再細(xì)細(xì)地嚼，那飯是清甜的。伴著大碗米湯，再炒一些應(yīng)季的茄子，四季豆或者黃瓜，成了一頓普通但很可口早飯。

山里的生活，也就是這樣一頓普通的早飯開始的，一大壇的米飯也為一家好幾口人，備下一天最重要的口糧。稻依水而生，山里的山泉為梯田提供了最好的水源，田里還放著田鯉魚，為稻田施肥松土，成就著一個完善的生態(tài)系統(tǒng)。

早些年的時候，種秈米的也有，但是后來的山里，也基本都種粳米了?，F(xiàn)在的大多數(shù)人，基本也說不清秈米和粳米的區(qū)別了，度娘會告訴你說，秈米要長些，吃起來干一些，就像泰國的香米。而粳米要圓一些，吃起來會軟一些，就像東北大米。灶臺炊出來的米飯，粳米蓬松的口感，比電飯煲里那粘乎乎的口喊要舒適很多。

如今的灶臺邊，奶奶也早已不在。偶爾回山里吃一頓姑姑和嬸嬸做的撈飯，那也是很奢侈的事情，后輩們都出去了，少數(shù)留守的他們，也開始用了高壓鍋電飯煲。后輩們回家的那幾日，也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候，燒起灶臺，又可以見到屋頂上炊煙裊裊。

撈飯的歷史也漸行漸遠(yuǎn)，這種方法制飯卻還背負(fù)一個不好的名聲，電飯煲的支持者們認(rèn)為，這種撈飯，將米湯分離，會使得米飯里的維生素?fù)p失，他們卻不知道，剩下的米湯富含營養(yǎng)，確是一日三頓最好的佐餐，甚至口渴的時候是最好的飲料，還是山里的小兒們早晚的“牛奶”。

如今，米湯的濃郁只得在偶爾閑時，在煤氣灶上尋找。煤氣灶上燒一小鍋頓米，燒至半熟，撈出米飯，放入蒸籠繼續(xù)蒸煮。剩下的米湯，稍微熬制，也是有了一些味道。但是沒了柴火和清澈的山泉味道，縱使你煮飯用的是農(nóng)夫山泉，也是徒勞的，只能說聊勝于無。鐵鍋里撈出的米飯，也沒有了太多的清甜，幸運的是，還算有些松軟，偶爾還能從冰箱和柜子里翻出一些老家?guī)淼南倘夂鸵吧８尉湟稽c上蒸籠，再撒幾枚銀魚或者干蝦仁，就像那碗山里的米飯，來到了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