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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 夫 (外一章) 李佑啟 [廣東]
生活將你交給了岸,岸卻將你交給了船,而船呢,又將你交給了水。 逆水行舟是你的命。你的命,卻是一座匍匐的山。 于是,汗水將你的衣服,交給了想象。 從此,岸邊,有了一群赤著膀子的纖夫。 岸,讀不懂你的艱辛。但是,水懂。 當纖繩深深咬進你的肩膀時,水知道,你拉著的,不是船,也不是供人觀賞的風景,那是你的夢。 這世界,懂的裝著不懂,而不懂的呢,卻硬裝著什么都懂。 然而,懂又怎樣?不懂又怎樣? 眼睛與大腦的距離,看起來很近,其實,很遠。 遠方的遠方很遠吧?但這世上,還有比眼睛與大腦的距離更遠的嗎? 溫暖人間、照亮世界的太陽,每天都從你古銅色的脊梁上升起,但是,始終在你脊梁上滴溜的,除了辛酸和汗水,就只剩下旁觀者冷漠與戲謔的眼神。 我不敢將《川江號子》當作幸福的歌謠吟唱,從來不敢。因為,每當唱起,我的眼前,都是你淋淋漓漓一身的悲愴。那個咸啊,那個澀啊,那個苦啊,只有岸邊的卵石,最最清楚。 卵石與卵石相親,于是,成就了一段美麗的傳說。 河灘與河灘相連,于是,精美的石頭會唱歌。 堤岸與堤岸相守,于是,傳說里會唱歌的石頭,在歲月的皺褶里,走著走著,就走成了岸邊那群像石頭一樣赤身裸體的纖夫。 彳亍歷史的河道,纖夫啊,你可是一枝射向文明深處的利箭? 我知道,高高地聳立著的,不一定就是一座山,那靜靜地匍匐著的,也不一定就是一條蟲! 只有水手說,每一個纖夫,一旦站起來,那必是一座巍峨的豐碑! 渡
走著走著,水就累了,躺在一個幽靜的灣里,睡了。 睡著睡著,河就瘦了。水看看兩岸,兩岸還在癡癡地等著。 等著等著,魚兒渴了。魚兒爬到岸上,四下里找水喝。 找著找著,魚兒發(fā)現(xiàn),岸邊的水田,已經(jīng)干成了千溝萬壑。 不久的不久之后,魚兒成了魚干。 艄公的頭發(fā)白了,在白日里做著一個醒不來的夢。 夢里,他撐著一葉小舟,戴著斗笠,風里來,雨里去,把人們渡向彼岸。 忽然,聽到有人叫他要過河,他一個機靈爬起來,操著槳,來到岸邊。 望著干涸的河,他嗚嗚地哭。 最后一滴清淚,終究無法拯救河流消失的命運?!扒吧叶扇?,今世,誰來渡我?”沒了河的艄公,就是一條沒了水的魚。 而河,你缺少的,僅僅只是水么? 【作者簡介】 李佑啟 1965年生,原籍湖南。在《散文》《散文詩》《散文詩世界》《中國教育報》《羊城晚報》等報刊發(fā)表作品200余篇(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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