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國藩 
蘇東坡 近人陳衍在《石遺室詩話》中言:“有清二百載,以高位主持詩教者,在康熙曰王文簡,在乾隆曰沈文愨,在道光、咸豐則祁文瑞、曾文正也?!庇纱丝梢?,曾國藩的詩壇地位與影響,為當(dāng)時一般的文人學(xué)者所難以企及。 曾國藩是晚清詩文大家,一生留下了大量的著述,包括奏稿、日記、詩文、書信、批牘、讀書錄,計約一千五百萬字。他在詩詞方面,尊尚李白、杜甫、蘇東坡、黃庭堅,自言鈔古今詩十八家,篤守其中四家,即“唐之李杜,宋之蘇黃”。曾國藩說:溫習(xí)蘇東坡的詩,朗誦了很久,有聲音發(fā)自金石的樂趣。因此曾國藩在四家之中,對蘇東坡的詩詞更是推崇備至,含英咀華,廣泛引用。從他的一生言行和讀書心得可見一斑。 巧用“東坡詩”表明心跡 太平天國覆亡后,曾國荃、左宗棠、彭玉麟、鮑超等四人密謀擁戴曾國藩自立。一天夜晚,湘軍的高級將領(lǐng)約有三十余人齊集大廳,企圖重演一場“趙匡胤黃袍加身”的歷史劇。曾國藩未等眾人開口,書寫出一副對聯(lián):“倚天照海花無數(shù),流水高山心自知!”上聯(lián)“倚天照?;o數(shù)”是蘇東坡《和蔡景繁海州石室》中的一句,下聯(lián)“流水高山心自知”是王安石《伯牙》詩中的一句,兩句話放在一起,居然妙對天成。這副對聯(lián)描述的是一種大氣魄,大場面,倚天觀海,陽光照在海面,海天一體,浪花飛騰,此時的自己心胸猶如隱藏著流水高山一般淡薄而超然。曾國藩是用此聯(lián)表明自巳崇尚清高、淡雅的圣賢,不愿意去稱王稱英雄,從而打消了眾將的一番企念。 午讀“東坡詩”反思自己 “中飯后熱極,因讀蘇東坡‘但尋牛矢覓歸路’。念古人胸次蕭灑曠遠,毫無渣滓,何其大也!余飽歷世故,而心中猶不免計較將迎,又何小也!”曾國藩在中飯后,感覺特別熱,因而讀蘇東坡詩,猶如一股涼風(fēng)沁入心田,反思自己:想到古人胸懷灑脫廣闊,沒有一點雜物,多么博大純正!而自己雖飽經(jīng)世故,但胸中還不免計較迎送往來,又多么渺少! 點贊“東坡詩”:擅長表達人情 曾國藩對蘇東坡的詩詞反復(fù)推敲,含英咀華,認為蘇東坡的文章長處在于引用歷史事實精確恰當(dāng),并且善于設(shè)置比喻,凡是難于顯現(xiàn)出來的性情,別人都不能表達出來的,蘇東坡就用比喻來說明白。比如《百步洪》詩,在前面的幾句里就設(shè)置了八處比喻。這篇文章中,用宰殺做菜的動物比喻輕視老百姓的生命,用鞭打奴婢比喻忤逆上天的心,這些都構(gòu)思精巧,是別人千思萬想不到的。讀完之后,又恰恰是人家心中都想過的。古今奏議是賈長沙、陸宣公、蘇文忠三人寫得最好。我認為賈長沙最善闡明利害,陸宣公最善于挑明義理,蘇文忠則擅長表達人情。 糾正“東坡詩”:也有不實之處 曾國藩對蘇東坡的詩詞,是采取“揚棄”的態(tài)度,是活學(xué)活用,而不是照搬照抄,比較中肯的進行點評和糾正。曾國藩對于蘇東坡的《石鐘山記》就有所糾正。他說:“從咸豐四年十二月,湘軍水師被太平軍在湖口擊敗以來,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八年征戰(zhàn),一直到十一年才稍微安定。石鐘山上的石和草,各個軍官士兵都能辨別認識。上鐘巖和下鐘巖的下面都有洞,可以容納數(shù)百人,洞深沒有窮盡,形狀像復(fù)鐘一樣。侍郎彭玉麟在鐘山頂上建立了昭忠祠,于是可以知道鐘山是相對于形狀而言,并不是相對于聲音而言的。酈道元、蘇東坡所說的,都不是事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