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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時英
施蟄存
由于“海派”初期小說的特點有世俗化、商品化和性愛的創(chuàng)作傾向,有的甚至粗制濫造、低級庸俗。一些作家不愿單純描寫這種外部現(xiàn)實,開始強調(diào)直覺,強調(diào)作家的主觀感受,形成第二代海派作家。代表作家是劉吶鷗、穆時英、施蜇存,他們以《現(xiàn)代》雜志為主要陣地發(fā)表作品,其作品多表現(xiàn)半殖民地中國現(xiàn)代都市的畸形和病態(tài)生活,刻意描寫主觀感覺和印象,著重人物的心理分析和潛意識、隱意識的開掘,人物多具有"二重人格",一部分作品具有心理分析小說的特色,并流露出頹廢悲觀情緒。因主要受日本新感覺主義的影響,所以被稱為是中國的新感覺派。這是中國第一個現(xiàn)代主義小說流派。
劉吶鷗(1905-1940) 劉吶鷗原名劉燦波,臺灣臺南人,自小生活在日本,日本慶應大學文科畢業(yè)。他是介紹日本新感覺派的第一個人,也是最早認識到上海的都市現(xiàn)代性的作家,先驅(qū)性的人物。
《都市風景線》是他唯一的小說集,由8篇小說組成,是較早運用感覺主義寫出的作品,這些小說是描寫上海這個大都市的現(xiàn)代"風景"的, 它們采用與現(xiàn)代都市生活快速節(jié)奏相適應的蒙太奇手法和意識流手法,著重暴露了資產(chǎn)階級男女放縱、刺激的色情生活,寫出了大都市的病態(tài)和糜爛。另外,在其短篇《殘留》和《風景》中,還表現(xiàn)出了都市生活給人造成的極度壓抑,現(xiàn)代機械的壓力竟然迫使人們逃離了城市。
雖然在理論倡導、翻譯介紹及創(chuàng)作實踐方面,劉吶鷗是中國新感覺派小說的始作俑者,但數(shù)量和質(zhì)量不及下面兩人。
穆時英(1912——1940)浙江慈溪人,人稱"新感覺派的圣手"、"鬼才"等等,是真正意義上的新式洋場小說家。從他的新感覺小說開始,都市在現(xiàn)代文學史上成為了獨立的審美對象,供人欣賞,并同時進行一定的文化思索。
穆時英在1929年開始小說創(chuàng)作,初期的作品收在《南北集》中,反映流浪漢的生活狀態(tài),手法基本屬于寫實。從1932年起,穆時英完全顯示出了他的現(xiàn)代派品格。這一時期的代表作品主要有《公墓》、《上海的狐步舞》、《黑牡丹》、《白金的女體塑像》、《圣處女的感情》等。
穆時英醉心于描寫都市的愛情生活,表現(xiàn)愛情與死亡的主題。《公墓》以流暢、細膩的散文筆調(diào)抒寫了一個凄涼感傷的愛情故事,具有濃郁的抒情氣息。全文繾倦纏綿,把愛情和墳墓(死亡)聯(lián)結為一體,表現(xiàn)了作者對愛情的現(xiàn)代主義的理解。
穆時英寫得較多的是"十里洋場"上?;蔚?span lang="EN-US" xml:lang="EN-US">"風景",這里充滿著"戰(zhàn)栗和肉的沉醉"。
《夜總會里的五個人》把五個人物聚集到周末的夜總會,展示了他們的不同命運,或破產(chǎn),或青春流逝或情場失意,或失業(yè),或生活無目的,來夜總會進行最后的發(fā)泄?!渡虾5暮轿琛穭t進一步揭露了上海這個半殖民地都市的本質(zhì),小說的第一句和最后一句都是:"上海,造在地獄上面的天堂"。小說沒有連貫的情節(jié),而以感覺主義、印象主義和意識流的方法描寫了令人眼花繚亂的都市風景: 黑社會的暗殺、后母和兒子的亂倫、富豪的嫖娼、工人的慘死、舞廳里男女的調(diào)情……展示了都市的沒落瘋狂的狀態(tài)。
穆時英的小說具有潛在的哀婉抒情氣息,又隨時能夠做激烈的動作描寫,講究節(jié)奏、快速組接,特別富于刺激,因此有人說他是技巧派。內(nèi)容總體上呈批判性,形式上有創(chuàng)新,沈從文說他"所長在創(chuàng)新句、新腔、新境,短處在做作",所謂的"穆時英筆調(diào)"、"穆時英作風"在當時風靡上海灘,非常具有傳奇色彩。
劉吶鷗和穆時英,雖然是二、三十年代紅極一時的新感覺派作家,但貪圖個人享樂、漠視社會苦難的心態(tài),不可避免地使他們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賣身投靠,成為了漢奸,1939年,在淪陷區(qū)的上海,兩人一起擔任了漢奸政府創(chuàng)辦的《中華日報》的編輯,并先后出任《文匯報》社長等職,但是投靠汪偽政權不久,就于1940年先后被國民黨特工人員殺害。
施蟄存(1905-2004
)曾用筆名安華,生于杭州,幼年隨父去蘇州,辛亥革命后遷居松江。中學畢業(yè)后就讀于之江大學,1927年回松江任中學教員,后應上海書局之邀,主編《現(xiàn)代》雜志。1926年開始創(chuàng)作,作品集有《上元燈》、《將軍的頭》、《梅雨之夕》、《善女人行品》。他是新感覺派小說中文學成就最高的作家,也是其中比較特異的人物。與新感覺派的其他人相比,施蟄存的小說創(chuàng)作題材更加廣泛、多樣。
短篇集《上元燈》中大部分小說都是用懷舊情緒來表達少男少女初戀的詩意
和小市民生活。他的代表作是《梅雨之夕》、《春陽》、《善女人的品行》、《將軍底頭》等。他擅長描寫現(xiàn)代人在都市中的孤獨感和疏離感,特別注重挖掘都市市民的深層心理世界。這種傾向最終發(fā)展為他的心理分析小說的創(chuàng)作。《梅雨之夕》和《春陽》都揭示了都市男女隱秘而曲折的內(nèi)心流程,寫他們卑微的渴望的萌動和這種渴望的無聲無息的破滅,力圖展現(xiàn)現(xiàn)代都市男女特有的情愛方式。
《梅雨之夕》是一部典型的心理分析小說,文章的題目"梅雨之夕"暗示的是男主人公情感的現(xiàn)實處境,他在雨中遇到的少女是其情感上夢寐以求的伴侶,而雨中發(fā)生的所有的一切都絕對不可以訴諸于理性,所以他一回到家,夢立刻就醒了過來。男主人公向妻子撒了一個謊,于是,自然的真實的情感和性意識又重新被壓抑了起來。這種情感的來或去,都不是刻意的,事先沒有絲毫的征兆,潛在的意識和力量支配了所有的一切,同時又毀滅了一切。
《春陽》中的嬋阿姨年輕時為了錢同丈夫的牌位拜堂,犧牲了自己的青春,但是對情欲的渴望卻仍然留在心底。作品從她某天來到上海銀行取錢寫起,通過她在春天暖陽的照耀下萌發(fā)的對一個年輕銀行職員的愛欲沖動,表現(xiàn)了人性無法 壓抑的思想,對封建道德摧殘人性,對資本主義金錢關系異化人性進行了比較深刻的揭露,小說采用的也是精神分析的方法。
《將軍底頭》重點展現(xiàn)的是唐代將軍花驚定處在情欲和種族的矛盾沖突中不斷掙扎的痛苦,帶有一定的神怪和魔幻色彩;《石秀》揭示的則是友誼和色欲的沖突?!端疂G傳》中的英雄人物石秀,在施蟄存的筆下成了一個色情狂和性變態(tài)者,在友誼與色欲中煎熬的悲劇人物。
施蟄存小說的藝術特點:1、 通過潛意識探索人性。刻意捕捉某種新奇的感覺和印象,通過視覺、聽覺、嗅覺、觸角的復合,并使其客體化,使意識描寫具有更強的可感性和立體效果。
2、有著鮮明的現(xiàn)代藝術。
3、將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有機地接合了起來。
4、節(jié)奏比較平緩,故事性較強,有一種懷舊的氣息和古典的詩情。
(他自己評價自己給中國小說帶來的影響時說"把心理分析、意識流、蒙太奇等各種新興的創(chuàng)作方法,納入了現(xiàn)實主義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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