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要旨

    除權判決所確認的票據權利不能優(yōu)于票面記載事項。若申請公示催告的當事人并非票據喪失占有前的最后合法持票人，其應就其申請公示催告行為對合法票據權利人所造成的損失負損害賠償責任。

    案情

    2011年12月7日，由棗莊市商業(yè)銀行出具銀行承兌匯票一張，票號為31300051/22108717，票面金額為10萬元，出票日期為2011年12月7日，匯票到期日為2012年6月7日，出票人為棗莊礦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收款人為棗莊礦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物流中心（簡稱物流中心），付款行為棗莊市商業(yè)銀行。從該匯票背書形式上看，第一手被背書人為徐州創(chuàng)鑫物資貿易有限公司（簡稱創(chuàng)鑫公司），第二手被背書人為棗莊興邦商貿有限公司（簡稱興邦公司），第三手被背書人為棗莊市山亭區(qū)農村信用合作聯(lián)社（簡稱山亭農信社）。2012年3月15日，原告興邦公司將該匯票背書給山亭農信社請求委托收款。而棗莊歐健醫(yī)療器械有限公司（簡稱歐健公司）于同年3月16日向山東省滕州市人民法院申請公示催告程序。該院向棗莊市商業(yè)銀行下達停止支付通知書，同年5月28日，該院作出除權判決，判決本案爭議票據無效，歐健公司有權向支付人請求支付。同年6月7日，山亭農信社請求付款時遭到拒付，根據票據權利向其前手興邦公司追索，并將該匯票退回給興邦公司。興邦公司隨后向法院起訴。

    另查明，興邦公司與其直接前手創(chuàng)鑫公司于2011年9月28日簽訂煤炭買賣合同，根據雙方的陳述及證據證實，該10萬元承兌匯票系用于支付貨款。而歐健公司并非該匯票上的被背書人。

    裁判

    山東省棗莊市市中區(qū)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票據的取得首先應同時具備取得手段合法、主觀為善意及支付相應對價三個條件。本案票據從形式上看，興邦公司系從其直接前手創(chuàng)鑫公司處通過背書轉讓獲得該匯票，且支付了相應對價，具備了取得該匯票的三要件。票據行為一旦具備法定形式要件，即產生法律效力，縱使基礎關系無效或者有瑕疵，后續(xù)票據行為的效力也不受影響。因此，興邦公司對該承兌匯票享有票據上的實質權利。另外，從該匯票形式上看，歐健公司并非該票據的被背書人，不能對抗現(xiàn)有票據持票人從其直接前手處通過合法手段獲得該匯票并享有的權利。興邦公司對該匯票的取得、貼現(xiàn)及返還貼現(xiàn)款的行為均符合法律規(guī)定。同時公示催告期間轉讓票據權利的行為無效，而興邦公司取得票據及貼現(xiàn)的行為均在公示催告之前，因此，在該匯票被公示催告和除權判決前，興邦公司系該匯票的實際持票人并依法享有票據權利。現(xiàn)因歐健公司的申請，導致興邦公司所持有的該承兌匯票被宣告無效，其合法財產遭受損失，應由歐健公司承擔對其的損害賠償責任。創(chuàng)鑫公司及物流中心沒有過錯，不承擔賠償責任。法院判決：被告歐健公司賠償原告興邦公司記載于匯票上的金額10萬元及利息。

    歐健公司不服，提起上訴。

    山東省棗莊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評析

    1.興邦公司系合法的票據權利人的認定

    根據票據法第十條第二款及第三十一條的規(guī)定，持票人須以給付對價及背書連續(xù)來證明其票據權利。本案中，興邦公司是基于與創(chuàng)鑫公司之間的買賣合同關系取得票據，而后興邦公司在票據上進行背書記載。興邦公司以背書連續(xù)證明其享有票據權利，興邦公司對于票據權利的取得，符合法律規(guī)定亦具備形式要件，應認定其為合法的權利人。關于歐健公司主張的興邦公司及其前手創(chuàng)鑫公司系非法取得票據的問題，根據票據法第十三條之規(guī)定：“票據債務人不得以自己與出票人或者與持票人的前手之間的抗辯事由，對抗持票人。但是，持票人明知存在抗辯事由而取得票據的除外。”故歐健公司不得以自己與創(chuàng)鑫公司之間的抗辯事由對抗興邦公司。同時，歐健公司并無證據證明興邦公司對于票據的取得存在惡意和重大過失。

    票據系要式證券，具有無因性和文義性的重要特征。票據權利的內容，應依票據上所載的文義確定，票據法律關系當事人只能依據票據記載文義來享有票據權利、承擔票據義務。本案中，興邦公司系票面記載的權利人，而歐健公司雖舉證證明其是基于合法的買賣合同關系而取得票據，但其并未在票面上進行背書簽章，其并非票面上所記載的票據權利人。故歐健公司主張其享有的票據權利不得對抗系作為票面記載權利人的興邦公司。

    綜上，法院依法認定興邦公司系合法的票據權利人。

    2.合法票據權利人的損失救濟

    涉案票據因法院作出的除權判決而被宣告無效，除權判決具有不可撤銷性。但法院作出的除權判決并非創(chuàng)設新的實質權利，僅是對原權利的重新確認，除權判決所確認的票據權利不能優(yōu)于票面所記載的事項。本案中，興邦公司及其后手山亭農信社均系票面上記載的合法票據權利人，應享有票據權利。歐健公司雖因除權判決的作出而實質上享有票據利益，但其基于除權判決所享有的權利不得優(yōu)于興邦公司作為票面記載權利人所享有的權利。但持票人的票據權利因歐健公司申請公示催告的行為而被宣告無效。歐健公司作為公示催告申請人，應符合法律關于失票人的規(guī)定，即《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票據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六條之規(guī)定：“票據法第十五條第三款規(guī)定的可以申請公示催告的失票人，是指按照規(guī)定可以背書轉讓的票據在喪失占有以前的最后合法持票人?！北景钢校瑲W健公司是于2012年3月16日向法院申請公示催告，而該票據于同年3月15日即已由興邦公司背書轉讓給山亭農信社。故歐健公司并無證據證明其為法律規(guī)定的票據喪失占有前的最后合法持有人，而歐健公司申請公示催告的行為導致持票人無法實現(xiàn)其票據利益。興邦公司在賠償其后手損失后有權要求歐健公司即公示催告的申請人對其承擔賠償責任。

    綜上所述，除權判決作出后，對于原合法票據權利人賠償后手后所產生的損失，其有權要求公示催告的不當申請人就其損失承擔損害賠償責任。

    本案案號：（2012）市中商初字第454號，（2013）棗民四商終字第26號

    案例編寫人：山東省棗莊市中級人法院  楊麗娜  單  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