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庭 院 聽 雨 文//木魚（浙江）  江南雨斜斜 江南雨細(xì)細(xì) 江南雨斜 斜成檐前翩飛的燕子 江南雨細(xì) 細(xì)成荷塘淺笑的漣漪 …… ——汪國真《江南雨》  江南多雨，雨是屬于江南的。 在江南，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不管你在意不在意，那瀟瀟春雨、瀝瀝夏雨、綿綿秋雨、瑟瑟冬雨，總是不期地親吻你，撫摸你，濕潤你。 雨是江南的靈魂。是雨的彩筆，描繪了河港縱橫、小橋流水的江南風(fēng)情畫卷；是雨的浸洗，濕漉漉的石板小徑才會蘊(yùn)含著江南特有的神韻；是雨的滋潤，江南的姑娘才如此的嬌滴滴水靈靈；是雨的纏綿，賦予了詩人戴望舒深邃的靈感，才創(chuàng)作了《雨巷》這樣意境綿長感人至深的不朽詩篇。 兒時，曾站在細(xì)密的雨幕中問奶奶：“哪個是雨，哪個是水？”奶奶告訴我：“還在天上的都是雨，落在地上的就是水?！蔽译p手捧著雨水又問奶奶：“那我手心的是雨，還是水？”奶奶一時語噎，煩我刨根問底，這一煩，致使我直到今天還糊涂著雨和水的概念。 小時候并不喜歡雨，嫌拿著油紙傘玩耍不方便，怕雨天沒有玩伴而寂寞。當(dāng)歲月經(jīng)常讓我感觸雨的清新嫵媚時，最終我還是愛上了空靈純凈的雨。 其實(shí)在江南，不管你樂意不樂意，那密密斜斜的雨，時時會打濕你的衣襟；那纏纏綿綿的雨，時時會潮濕你的心?？从曷犛?，融入了我這個江南子民的一生。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fēng)。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diǎn)滴到天明?！蹦纤问Y捷的這首《虞美人·聽雨》，以自己少年、壯年、晚年三個人生階段的聽雨心境，詮釋了他一生的凄涼遭遇。其實(shí)，這也同樣是許許多多江南聽雨人的寫照。  江南四季可聽雨，江南處處可聽雨。我也愛聽雨，尤愛庭院聽雨。老家的庭院，是聽雨的最好地方。特別驚詫那鋪天蓋地而來的陣雨，剛剛還是艷陽滿天，轉(zhuǎn)瞬烏云密布，天昏地暗。那黃豆般的雨點(diǎn)“噼啪噼啪”地砸在屋頂?shù)男∏嗤呱?，猶如珠璣傾地隨處飛濺，然后升騰起茫茫雨煙，籠罩著整個屋頂。那些落在屋頂?shù)挠晁沩樦卟垌槃荻拢ピ核闹艿奈蓍芫蛼焐狭撕鰸夂龅乃?。這時家中木頭的、鐵皮的、陶瓷的盛水容器都會被悉數(shù)搬出，排著一字長蛇陣放在屋檐下接水，那風(fēng)聲、雨聲和各種容器的接水聲交織在一起，猶如奏響了一支激昂雄壯的交響樂。 如今我已揮別老家庭院，住進(jìn)鋼筋水泥的叢林里。雖然天空飄著的還是那樣的雨，但映入眼簾的雨景卻已昨是今非。在現(xiàn)代的城市里，高樓大廈取代了低矮的平房，屋檐青瓦已不多見，往日房頂上如霧的雨煙，屋檐下如織的雨簾，和那支激越的雨聲交響樂都已是夢中的情景。盡管身在江南，依然看雨聽雨癡心不改，但心中不免感嘆，“多少樓臺煙雨中”的縹緲美景似乎已于我漸離漸遠(yuǎn)?；蛟S只有夢中的雨景，才算得上美麗纏綿，才充滿詩的意境，才是那么的令人癡迷在心。 去年，我臨時辦公的地方是一座仿清的古建筑庭院，紅檐青瓦、粉壁花窗，草木茵茵，花香裊裊，典雅而幽靜。那古色古香、花木蔥蘢的庭院，晴天是一幅姹紫嫣紅的水粉畫；雨天則是一幅意境幽遠(yuǎn)的水墨畫。  每當(dāng)飄雨的日子，我都會習(xí)慣地放下手頭的工作，透過花窗玻璃去觀賞庭院中的雨景，沉醉在聽雨的曼妙之中。當(dāng)整個庭院氤氳在雨的世界時，透著蒙蒙煙雨會看到蜿蜒幾十米的連廊水簾，在雨風(fēng)中忽左忽右、時斷時續(xù)。還有婀娜多姿的花木，在雨中更顯翠綠欲滴。其中最有“雨趣”的當(dāng)數(shù)高大的芭蕉，那肥大舒展的葉子，在密集雨點(diǎn)的敲打下，或輕輕地?fù)u曳，或娑婆起舞，那雨點(diǎn)打在芭葉上“嘭嘭”作響，旋即碎了，水珠四處飛濺，繼而從芭葉上跌落泥土里，此情此景極富“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意境韻味，令人陶醉，令人遐思。此時，那支古老的琵琶名曲《雨打芭蕉》仿佛也會在耳邊輕輕響起，讓你感受著雨的曼妙。 “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苯虾茫杏硕嘧硕嗖实挠?，有“天街小雨潤如酥”的溫柔纏綿，有“落花人獨(dú)立，微雨燕雙飛“的孤零凄絕，有“白雨跳珠亂入船”的歡暢明快，也有“煙雨暗千家”的縹緲幽遠(yuǎn)。而在我的感受中，那庭院聽雨，其情趣，其節(jié)奏，其韻律，其意境，同樣也是如詩，若畫，似歌，像夢，所以一直長留心中，久久地玩味。  作者簡介： 林云江，筆名木魚、沐雨、魚木，瑞安市社科聯(lián)常務(wù)理事，《瑞安中學(xué)校志》主編，《瑞安中學(xué)文化叢書》執(zhí)行主編，著作有《世紀(jì)之夢》(合著)、《溯源追昔》、《歲月年輪》、《云在青天水在瓶》等，散文隨筆散見于報紙、雜志及網(wǎng)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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