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日》賞析 賴內(nèi)·馬利亞·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 1875~1926),奧地利詩人。生于鐵路職工家庭,大學攻讀哲學、藝術與文學史。1897年后懷著孤獨、寂寞的心情遍游歐洲各國。會見過托爾斯泰,給大雕塑家羅丹當過秘書,并深受法國象征派詩人波德萊爾等人的影響。里爾克的早期創(chuàng)作具鮮明的布拉格地方色彩和波希米亞民歌風味。如詩集《生活與詩歌》(1894)、《夢幻》(1897)等,但內(nèi)容偏重神秘、夢幻與哀傷。歐洲旅行之后,他改變了早期偏重主觀抒情的浪漫風格,寫作以直覺形象象征人生和表現(xiàn)自己思想感情的“詠物詩”,對資本主義的“異化”現(xiàn)象表示抗議,對人類平等互愛提出烏托邦式的憧憬。著名作品有《圖像集》、《祈禱書》(1905)、《新詩集》(1907)和《新詩續(xù)集》(1908)。晚年,他的思想更趨悲觀。代表作為長詩《杜伊諾哀歌》(1923)和諸多14行詩。 里爾克的詩歌盡管充滿孤獨痛苦情緒和悲觀虛無思想,但藝術造詣很高。 《秋日》是里爾克于 詩的第二段是虛寫秋日果實的成熟,之所以說虛寫,是因為這些意象全是詩人對秋日的臆想。而帶動這一層次轉(zhuǎn)變的是風,是風促成段落之間的過渡。這一段最微妙的是一系列動詞的層層遞進:讓-給-催-壓。這其實是葡萄酒釀造的全部過程,被這幾個動詞勾勒得異常生動。“讓枝頭最后的果實飽滿;/再給兩天南方的好天氣,催它們成熟,把最后的甘甜壓進濃酒。”若進一步引申,這里說的似乎不僅僅是釀造,而是生命與創(chuàng)造。 第三段是全詩的高潮。“誰此時沒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誰此時孤獨,就永遠孤獨”,這兩個名句幾乎概括了里爾克一生的主題,即他沒有故鄉(xiāng),注定永遠尋找故鄉(xiāng)。大約在此兩年前,他在給他的女友后來成為妻子的信中寫道:“您知道嗎?倘若我假裝已在其他什么地方找到了家園和故鄉(xiāng),那就是不忠誠?我不能有小屋,不能安居,我要做的就是漫游的等待。”也許是這兩句最好的注釋。“就醒來,讀書,寫長長的信,/在林蔭路上不停地/徘徊,落葉紛飛。”從開端的兩句帶哲理性的自我總結(jié)轉(zhuǎn)向客觀白描,和自己拉開距離,像電影鏡頭從近景推遠,從室內(nèi)來到戶外,以一個象征性的漂泊意象結(jié)尾。最后三句都是處于動態(tài)中:醒來,讀書,寫信,徘徊。而落葉紛飛強化了這一動態(tài),凸現(xiàn)了孤獨與漂泊的凄涼感。這讓我想起蘇軾的名句:“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其電影鏡頭式的切換有異曲同工之妙。詩的最后一句“在林蔭道上來回不安地游蕩,當著落葉紛飛。”尤其動人,一個孤獨遐思的漫步者形象呼之欲出,讀者會跟隨他墜入豐盈而唯美的秋之意境。 這是一首完美的詩作。從整體上看,每段遞增一句的階梯式的結(jié)構(gòu)是刻意營造的,逐步推向最后的高潮。復雜音調(diào)的變換成為動力,使主題層層展開。開篇與上帝的對話,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愿;第二段的釀造過程是由外向內(nèi)的轉(zhuǎn)化,這創(chuàng)造本身成為上帝與人的中介;第三段是人生途中的困惑與覺醒,是對絕對孤獨的徹悟。這三段是從上帝到自然到人,最終歸結(jié)于人的存在。這還是一首充滿激情的詩,“主呵,是時候了”和“誰此時沒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誰此時孤獨,就永遠孤獨”,但同時又非??酥?,像激流被巖石壓在地下,到了時候才噴發(fā)出來。這激情來自正視人類生存困境的勇氣,因觸及我們時代的“痛點”而帶來精神升華。這首詩的玄妙正是基于意象的可感性,讀者可由此進入,體驗一個漂泊者內(nèi)心的激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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