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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聽到一位老書法家，而且是在全國都有一定影響的書法家感慨：“浸淫翰墨二十載，臨遍碑帖百種，落筆仍覺離'像樣’差著千里?！?br>我說您這也太謙虛了吧，現(xiàn)在在全國能寫的像您一樣的估計也不到幾百人。 他說不是我謙虛，確實書法博大精深。它從不是握筆揮毫的簡單技藝，更像一場需要用時光煨煮的修行。二十年看似漫長，于書法而言，不過是剛邁過“執(zhí)筆穩(wěn)、臨帖像”的門檻，我覺得自己連觸摸藝術(shù)內(nèi)核的資格都尚顯不足。 他說書法的“難”，從不在技法的表層復(fù)刻。初學(xué)者練楷書，三年五載能寫得橫平豎直、結(jié)構(gòu)工整，可若問起顏體“蠶頭燕尾”里藏著的盛唐氣象，歐體險絕筆畫中裹著的魏晉風(fēng)骨，多半只能支吾以對。就像臨摹《祭侄文稿》，有人能仿出筆畫的枯潤濃淡，卻難摹懷素寫《自敘帖》時“忽然絕叫三五聲，滿壁縱橫千萬字”的激情，更難悟王羲之寫《蘭亭序》時“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的心境——這些藏在筆墨背后的氣韻、神采與心境，從不是靠“下苦功”就能速成，得靠十年、二十年在碑帖里慢慢咂摸，在生活里悄悄沉淀。你寫“愁”字，若未經(jīng)歷過秋夜聽雨的輾轉(zhuǎn)，筆畫里便缺了那份沉郁；你寫“樂”字，若沒嘗過久別重逢的開懷，筆鋒間便少了那份舒展。這便是書法的“皮毛”與“骨血”之別：十年能學(xué)“形”，一生才得“神”。 學(xué)了20年甚至有比我學(xué)得更長的。等真把規(guī)矩刻進骨子里，又要學(xué)著“破法”——鄭板橋的“六分半書”，打破了隸楷的界限；于右任的標(biāo)準(zhǔn)草書，重構(gòu)了章草的韻律，他們都是先做了十年“規(guī)矩里的囚徒”，才成了“筆墨里的自由人”。這份“破”，沒有歲月沉淀出的審美判斷力，沒有對書法史脈絡(luò)的通透理解，根本無從談起。急功近利者總想著“走捷徑”，要么對著網(wǎng)紅字體描紅，要么剛會寫楷書就敢自創(chuàng)“風(fēng)格”，到頭來不過是把筆墨寫成了“江湖體”，既沒守得住傳統(tǒng)的根，也沒開出創(chuàng)新的花。 對真正愛書法的人來說，與其糾結(jié)“二十年為何只學(xué)皮毛”，不如把時光當(dāng)筆墨的“硯臺”，慢慢磨、細細品。 這位書法家誠懇地說。若想在這條路上走得穩(wěn)、走得遠，倒有幾句實在建議： 其一，別把“臨帖”當(dāng)“抄字”，要做“筆墨里的研究者”。臨《九成宮》時，別只盯著筆畫位置，多琢磨歐陽詢寫豎鉤時“蹲鋒蓄勢”的力度——為何此處要“頓筆”？彼時的書寫工具如何影響了筆鋒走勢？臨《寒食帖》時，留意蘇軾寫“空庖煮寒菜”時的筆畫顫抖，那份枯澀里藏著他被貶黃州的心境，試著把筆墨與心境連起來，帖才算臨“活”了。哪怕一天只臨十個字，把每個字的“來龍去脈”摸透，也比一天抄完一頁帖更有收獲。 其二，讓“書法”走進生活，別做“書房里的孤獨者”。不必總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死練”，晨起看窗外柳枝搖擺，可悟行書的“牽絲流暢”；秋日見落葉鋪地，能品隸書的“古樸厚重”。讀詩時遇“大漠孤煙直”，不妨提筆寫幾個楷書，體會那份剛勁；讀詞時逢“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試試用行書寫寫，感受那份婉約。書法本是生活的“筆墨鏡像”，生活里的見聞、心境，都是滋養(yǎng)筆墨的養(yǎng)分。 其三，接受“慢成長”，別做“進度里的焦慮者”。別因“寫了三年還沒別人寫一年好”而焦慮，書法本就沒有“統(tǒng)一進度表”——有人對楷書敏感，半年就能寫得工整；有人對草書有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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