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自慰网亚洲一区二区,亚洲一级在线播放毛片,亚洲中文字幕av每天更新,黄aⅴ永久免费无码,91成人午夜在线精品,色网站免费在线观看,亚洲欧洲wwwww在线观看

分享

【長篇連載】陳小平:沉船一百天(第三章 猛 獸)

 新用戶89134deQ 2025-10-20 發(fā)布于湖南

圖片
沉船一百
(長篇小說)
陳小平 

一句話梗概

        一艘由潛艇改裝的游輪沉沒一百天,滿載的游客和船員僅1人生還……


圖片

第三章 猛 獸


拳擊場里的空氣,是能用牙齒嚼出味兒來的。那股子味兒,是上百個男人牲口般嘶吼時從肺葉子里噴出來的汗臭、腳底下踩爛的煙頭味兒、混著劣質啤酒發(fā)酵后的酸腐氣,全都攪和在一起,在頂棚那幾盞慘白得像停尸房燈光的照射下,發(fā)酵成一鍋濃得化不開的、油膩膩的湯。這湯,聞一口,能把人的五臟六腑都給熏綠了。

劉雄兵光著膀子,站在那四方臺子中央,像一頭被圍獵的、走投無路的黑豹。汗水,不是淌,是往下冒,順著他那身疙瘩肉的溝溝壑壑,匯成一條條亮晶晶的小溪,把那身被太陽曬得像古銅一樣的皮肉,沖刷得油光锃亮。

他那身筋肉,不是健身房里那些涂著橄欖油、對著鏡子搔首弄姿的少爺們練出來的樣子貨。他這身肉,是打黑拳、蹲號子、跟人玩命,一拳一腳,從骨頭縫里硬生生迸出來的。每一塊,都像老槐樹盤在地下的根,盤根錯節(jié),繃得能砸斷鐵棍。

對面那個,是個毛子,白得像發(fā)酵過度的面團,一身顫巍巍的肥肉,胸口那撮黃毛,卷曲著,黏糊糊地貼在皮上,像發(fā)了霉的玉米須。那毛子,往秤上一站,指針梭的一下子竄到二百六十斤......爬到臺子上,就像一堵會移動的、白花花的肉墻,一頭從西伯利亞冰原上溜達下來、餓了三天三夜的白熊。那雙藍眼珠子,小得像豬仔兒的眼,嵌在肥肉里,冒著一股子要把人活撕了的、野蠻的兇光。

“打他!打他!打他個狗娘養(yǎng)的!” 臺底下的人,瘋了。

他們像一群聞到了血腥味的、饑餓的狼。

大伙兒跺著腳,扯著嗓子嚎,那聲浪,一陣賽過一陣,震得整個場館嗡嗡作響,像一大把綠頭蒼蠅在人耳朵邊上打轉。

一個穿金戴銀的胖娘們兒,脖子上掛的那根金鏈子,比拴狗的鐵鏈還粗。她揮舞著那雙涂滿了猩紅色蔻丹的、像剛從血盆里撈出來的手,嘴里冒著白沫子,尖叫著,那模樣,活脫脫一個剛從亂墳崗子上跳大神回來的、瘋瘋癲癲的神婆。

劉雄兵吐掉嘴里的護齒。那玩意兒,已經被他自己的血和唾沫,泡軟了,泡爛了,一股子濃重的、令人作嘔的鐵銹味兒。

記憶像一頭蟄伏的野獸,總在不經意間撲上來撕咬。擂臺上毛子身上那股混合著伏特加與體臭的濃重氣味,仿佛一把生銹的鑰匙,猛地捅開了十年前那個雨夜銹死的鎖......


夜,伸手不見五指,滂潑的大雨,砸在北海市“悅來順”飯莊的琉璃瓦上,噼啪作響,像是無數面小鼓在催命......

飯莊最大的包間里,燈火通明,懸著的大紅燈籠映得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桌上菜肴豐盛,酒杯里晃動著琥珀色的光。

李平,對,那時他還叫李平,北海中學的體育教師。此時的他穿著一身嶄新的、卻因為緊張而被手汗微微濡濕的藏藍色中山裝。

白靈坐在他身邊,著一襲素雅白連衣裙,像一株含苞的水仙。

她的手在桌下輕輕握著他的手指頭,指尖微涼,卻讓他覺得擁有了全世界。

他們是來舉行訂婚宴的,請了教研組的同事,還有白靈歌舞團的幾個姐妹。

空氣里彌漫著飯菜香、酒香,還有那種屬于平凡人、觸手可及的幸福味道。

李平興奮地站了起來,準備說幾句感謝的話,嘴唇剛張開,包間的雕花木門“哐當”一聲被粗暴地撞開了。 冷風裹著雨氣倒灌進來,吹得紅燭搖曳。幾個穿著公安制服的人影,像鐵塔般矗立在門口,水珠從他們的雨衣帽檐上不斷滴落,在地上洇開深色的印記。

為首的那人,面色冷峻,目光像兩把冰錐,直直刺向他。

“李平?”

“我是?!?/span>

他下意識地應道,心里咯噔一下。

“你涉嫌強奸幼女,跟我們走一趟?!?nbsp;

“什么?”他以為自己聽錯了,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砸中。

滿座的喧嘩瞬間死寂,所有目光,驚愕的、疑惑的、鄙夷的,齊刷刷釘在他身上。

他看見白靈的臉“唰”地變得慘白,毫無血色,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杏眼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抓著他的手猛地松開,像碰到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搞錯了!你們一定搞錯了!”他徒勞地分辯,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屈辱而變調。

沒有多余的話,冰冷的手銬“咔嚓”一聲,銬住了他的手腕,那金屬的寒意,瞬間刺透皮膚,直抵骨髓。

他被推搡著,踉蹌地向外走。經過白靈身邊時,他想回頭再看她一眼,想對她說“別怕,是誤會”,卻被一股蠻力粗暴地拽開。

白靈癱軟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肩膀劇烈地抖動......

“啼嘟——啼嘟——”警車頂燈旋轉的紅藍光,撕裂了雨幕,也撕裂了他原本平靜的人生。

他被按進車里,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冰冷,但他覺得心里更冷。強奸幼女?這四個字像四根燒紅的釘子,釘進了他的腦門。他李平,北海中學的優(yōu)秀青年教師,學生們眼中開朗正直的“平哥”,怎么會和如此齷齪、如此令人發(fā)指的罪名聯(lián)系在一起? 

審訊室的燈光,比擂臺頂燈更慘白,更無情。它直直地照著他,仿佛要把他靈魂里每一絲陰影都烘烤出來。

“說!上個星期六下午,你是不是去了棉紡廠家屬院?” 

“我是去了!我去找劉強!他是我同學,我們約好打球!”他記得很清楚,那天劉強說家里沒人,讓他直接去家里找他。 

“有人看見你從三單元二樓東戶出來!神色慌張!” 

“我從劉強家出來!他臨時有事出去了,我沒等到人,就走了!” 

“受害人就住在對門!一個八歲的女孩!指認了你!”

“不可能!我根本去對門!我也沒看見什么孩子!”他激動地站起來,又被按回椅子上。

“李平,老實交代!抵賴是沒有用的!我們有證據!” 

什么證據?他茫然。直到他們拿出了一件物品——一條他非常熟悉的、白靈送給他的紅色針織圍巾。他說圍巾早就丟了,大概半個月前就不見了。他們卻冷笑,說這是在“案發(fā)現場”找到的。 

“劉強......”李平腦海里閃過這個名字。劉強......市政法委書記的公子,也是他曾經的同學,更是……白靈狂熱的追求者......

訂婚宴前,劉強曾找到他,語氣帶著施舍與威脅:“李平,你一個窮教書的,能給白靈什么?離開她,我爸給你安排個好工作。”

他斷然拒絕。

此刻,這條丟失的圍巾,指向明確的“證據”,還有劉強那張看似關切實則陰冷的臉……一個又一個信息碎片般地拼湊,指向一個深不可測陰謀.....冤! 這個字像毒火,在他五臟六腑里燃燒......

李平在審訊室里咆哮,用頭撞墻,賭咒發(fā)誓,甚至下跪哀求,求他們去核實,還他清白。但一切徒勞。那冰冷的屋子,像一口巨大的石磨,緩慢而堅定地,要把他這粒微不足道的沙子磨成齏粉。

判決下來那天,法庭里旁聽的人很多。

李平穿著囚服,站在被告席上,目光穿過人群,尋找白靈——顯然無法找到.....只有劉強坐在旁聽席的前排,嘴角似乎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笑.....

法官宣判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每一個字都像冰雹砸在他心上。罪名成立,刑期漫長......

監(jiān)獄。那是一個把活人變成鬼的地方。高墻,電網,放風時巴掌大的天空,永遠是灰蒙蒙的。

李平進去的第一天,就因為“強奸幼女”的罪名,被同監(jiān)房的犯人鄙視、欺辱。拳頭、辱罵、暗算,身心摧殘得體無完膚,七孔八漏。他不再是李老師,而是編號1379,遭人唾棄的“強奸犯”, 那暗無天日時光里,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鐘都是凌遲。他蜷縮在散發(fā)著霉味和尿騷味的鋪位上,眼睛死死盯著斑駁脫落、長滿暗綠色青苔的墻壁。那墻壁冰冷、潮濕,像巨獸長滿苔蘚的牙齒,咀嚼著他的尊嚴和希望。

他用頭,一下,一下,狠狠地撞著那面墻。

“咚……咚……咚……”沉悶的響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額頭上舊傷疊新傷,結痂,破裂,再結痂。

他恨!恨這顛倒黑白的世道,恨那只手遮天的權勢,恨自己的愚蠢和輕信!更恨自己,空有一身體育老師練就的好體魄,卻護不住自己的清白,護不住那個本該屬于他平凡的未來!

逃!這個念頭,如同在絕望的荒漠里看到的海市蜃樓,明知可能是虛幻,卻成了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他必須出去,找到證據,告訴白靈,告訴同事們,告訴世上所有人,他是冤枉的……

第一次越獄,籌劃了半年。他利用放風時觀察到的警衛(wèi)換崗間隙,拆下了廁所通風口生銹的鐵柵欄......

那是一個暴雨夜,和他被抓那晚一樣。雨水能掩蓋蹤跡。他像貍貓一樣鉆出,匍匐在泥濘中,心臟跳得像要炸開。

眼看就要接近外墻下的排水溝,探照燈雪亮的光柱猛地掃過,犬吠聲驟起。他被按倒在冰冷的泥水里,越獄不成加刑......

第二次,他試圖藏進運送垃圾的板車。惡臭幾乎讓他窒息,但在出口處被檢查的警棍捅了出來,再次加刑.....

第三次,他買通了一個即將刑滿釋放的犯人,讓對方出去后幫他送信.....那信石沉大海,人再無音訊......他什么情況都猜想到了,就是沒想到會被被舉報,結果是刑滿釋放犯立了大功分一好單位,自己被狠狠地毒打了一頓,關了十天禁閉,加了五年徒刑......

在監(jiān)獄里,他成了一個有名的“刺頭”,一個屢教不改、試圖逃脫懲罰的“危險分子”。李平這個名字,連同他曾經的清白和尊嚴,在一次次的加刑中,被糟蹋得越來越慘淡......他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有沒能力,逃出生天,洗白冤屈......因為每一次逃跑的失敗,都意味著更漫長的刑期,更嚴密的看管,讓陷入更絕望的境地.....但他沒有放棄,也不能放棄......體育教師的堅韌體魄和求生本能,支撐著他。他在勞動時偷偷藏起一小截鋸條,在夜深人靜時,用它緩慢地、耐心地鋸著床腳的一根鐵棍,用鼾聲掩蓋那微弱的“沙沙”聲。他觀察,等待,像一頭潛伏在暗處、渾身傷痕卻目光炯炯的野獸......

機會,終于在一個大霧彌漫的清晨降臨。

那天,監(jiān)獄組織外役勞動,去附近的河灘加固堤壩。濃霧成了最好的掩護。他借口解手,潛入齊腰深的蘆葦叢,利用濃霧和復雜的地形,屏住呼吸,一步步遠離了警戒范圍。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單薄的囚服,不屈的血液在沸騰......

他跑,不停地跑,不敢回頭,穿過蘆葦蕩,穿過荒灘,鉆進了一片茂密的樹林。

他成功了。


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李平了。

那個陽光開朗的體育教師,死在了監(jiān)獄的高墻內?;钕聛淼?,是一個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幽靈。

他偷來衣服,弄亂了頭發(fā),抹黑了臉,像野狗一樣在鄉(xiāng)間流浪。

從監(jiān)獄里逃出來的第一個月,他像條野狗在城鄉(xiāng)結合部流浪。白天躲在廢棄的廠房里,晚上才敢出來翻垃圾堆。有一次餓極了,在菜市場偷了個饅頭,被攤主追著打了三條街......最后蜷縮在橋洞下,就著雨水吞咽那個沾滿泥污的饅頭,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更咸......

接下來他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三天三夜不退,他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周身的大火似乎要把他那副殘破的身軀里最后一點生命力也都烘干。他蜷縮在廢棄橋洞最潮濕的角落里,身下只墊著幾張撿來的硬紙板,冷硬的混凝土不斷吸走他體內僅存的幾絲活氣。他不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一會兒像是在冰窖里凍得牙齒打顫,一會兒又像是被扔進了煉鋼爐,渾身的骨頭縫里都透出灼痛。汗水浸透了那身早已看不出原色的衣服,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很快又被夜風吹得冰涼。

他已經兩天兩夜沒吃過任何東西了,胃里像有一把銼刀在來回刮擦,最初的饑餓感過去后,只剩下一種空洞的麻木。嘴唇干裂起皮,喉嚨里像是塞滿了沙礫,連吞咽唾沫都變成一種奢侈的妄想。意識在混沌與清醒間漂浮,眼前不斷閃過破碎的光影——北海中學操場上刺眼的陽光,訂婚宴上那盞搖晃的紅燈籠,審訊室里慘白的燈光,監(jiān)獄高墻上那方永遠灰蒙蒙的天空……還有白靈,她穿著那條素雅的連衣裙,對他微笑,可當他伸出手,她的身影便如煙般消散在橋洞外的黑暗里。

“要死了么……”這個念頭浮現時,他竟感到一絲解脫。作為李平早就死在了那條冰冷的河里,這偷來的、如同蛆蟲般掙扎的日子,每活一天都是煎熬。他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任由意識一點點沉入無邊的黑暗。

就在他即將徹底放棄時,一束強光猛地刺破橋洞的昏暗,像一把利劍,扎在他緊閉的眼皮上。他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簾,模糊的視線里,一個高大的人影逆光而立,皮鞋踩在碎石上的聲音不緊不慢,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

那人在他面前蹲下,沒有尋常路人面對污穢的避諱或憐憫,更像是一個古董商在審視一件蒙塵的、卻可能價值連城的破損器物。一只戴著碩大玉扳指的手伸過來,毫不嫌棄地探了探他滾燙的額頭,那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激靈。

“嘖,燒得不輕?!蹦侨说穆曇舻统?,帶著一種金屬質地冷硬,“還有口氣,算你有造化——”

他試圖說話,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氣音。

那人點燃一支煙,昂貴的煙草氣息驅散了周遭的霉腐味。他吸了一口,煙霧在昏暗的光線中繚繞。“爬起來,跟我走吧.....給你口飯吃......”語氣平淡,不像施舍,倒像是一樁明碼標價的交易?!拔覉鲎永铮萌睏l能咬人的狗?!?/span>

“狗……”他在心里咀嚼著這個字,一絲苦澀混著求生的本能,從幾乎枯竭的心井深處漫上來。

他用了全身的力氣,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幅度小到幾乎看不見,但那雙在黑暗中審視著他的眼睛,捕捉到了。

“怎么......爬不起來......”那人問。

他掙扎了一下,試圖站起來,卻像一灘爛泥,擱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人不再多話,朝身后揮了揮手。兩個穿著黑西裝的壯漢走上前,一左一右,像拎破麻袋一樣將他從地上架了起來。他的雙腿軟綿綿地拖在地上,頭無力地垂著,半拖半架著,弄進了橋洞外一輛黑色的、锃亮得能照出他此刻狼狽模樣的轎車里。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面冰冷的世界。

車內暖意融融,皮革座椅散發(fā)著好聞的氣息。

他被安置在后座,像一件被臨時收納的貨物。

車子平穩(wěn)地駛離,橋洞和那瀕死的絕望,被迅速拋在身后。

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感受著身體里那微弱卻頑固的生命之火,在絕境的灰燼中,重新舔舐著,掙扎著,燃起一絲冰冷的、帶著血腥氣的火苗。

就這樣他成了汪建軍的一條狗,幫他看場子,替他打架......他永遠記得第一次動手的場景——對方七八個人圍上來,他憑著在監(jiān)獄里練就的本能,困獸般反擊。打斷別人肋骨的時候,他聽見自己心里有什么東西也跟著碎了。

這個叫汪建軍靠黑心起家的老板,救了他一命......

他有了新的身份,“劉雄兵”。一張粗糙但足以亂真的身份證,是他在逃亡最初期,用身上最后一點值錢東西在黑市換來的護身符??恐拍芟耜帨侠锏睦鲜笠粯?,勉強活在城市的縫隙里......感謝汪總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能吃飽飯、有地方藏身,燃起了復仇的夢想...... 

他開始為汪建軍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事。起初是些小場面,催債、恐嚇競爭對手、在拆遷現場“維持秩序”......他話不多,下手卻極狠,帶著一種從監(jiān)獄里帶出來的、不顧一切的亡命徒的暴戾......他需要錢,需要站穩(wěn)腳跟,更需要借助汪建軍的勢力隱藏自己.......

每一次動手,他都繃緊神經,眼神像探照燈一樣掃視四周,既防備著對手,更提防著可能出現的警察。任何一個穿著制服的身影,都能讓他心臟驟停一瞬。

汪建軍冷眼旁觀著,像馴獸師觀察一頭新捕來的野獸。他看出了這條“瘋狗”的利用價值,也看出了他眼底深處那揮之不去的驚懼。 

“光能打沒用?!庇幸淮?,在茶樓后院,汪建軍慢條斯理地洗著茶具,聲音平淡,“要懂得分寸。打死了人,麻煩。打輕了,沒用。要讓人怕你,又抓不到你把柄?!?nbsp;

他默默聽著,把這些話和監(jiān)獄里學來的生存法則一起嚼碎了咽下去。他學得很快,因為他輸不起。一次爭奪運輸線路的火并中,對方人數占優(yōu),抄起了家伙。跟著去的幾個老手都在往后縮,他卻像被逼到懸崖邊的狼,紅著眼,抄起一根螺紋鋼就沖進了人堆。

他背上、胳膊上被砍了七刀,鮮血把衣服浸得透濕,卻絲毫感覺不到疼,死死咬住對方帶頭人的喉嚨,任拳腳棍棒如雨點般落下也不松口,那狀若瘋魔、同歸于盡的架勢,把所有人都鎮(zhèn)住了。

“你他媽真是個瘋子!”事后,汪建軍看著病床上被紗布包裹的他,丟下一沓錢,“城西那幾家場子,以后你看著?!?nbsp;

“瘋狗”劉雄兵的名號,就這么在黑道上傳開了。

他有了小弟,有了地盤,錢也越來越多。

他搬出了城中村,住進了高檔公寓,穿著名牌西裝。表面上,他是混得風生水起的“兵哥”,連一些有頭有臉的人見了他,也會客客氣氣地喊一聲,遞上名片。但在無數個深夜,他會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夢里,全是手銬冰冷的觸感,監(jiān)獄高墻上電網的嗡嗡聲,還有審訊室里那盞刺眼的白燈。

白天越是張揚,夜晚就越是恐懼。他總覺得暗處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隨時會有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李平,你被捕了。” 這種無處不在的驚懼,像慢性毒藥一樣侵蝕著他的每一個細胞。

他變得多疑,謹慎,哪怕手下小弟一個無意的眼神,都能讓他琢磨半天。他拼命擴張勢力,不僅僅是為了獲取更多資源去尋找翻案的機會,向劉強父子復仇,更是為了編織一張更厚的保護網,把自己藏得更深。

在一次看似尋常的酒局上,他遇到了當年參與逮捕他的一名輔警。那人顯然已經完全認不出他了,殷勤地給他敬酒,說著恭維的話。他笑著干杯,應對自如,桌子下的手卻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后背瞬間被冷汗?jié)裢浮?/span>

那頓酒,他喝得味同嚼蠟,每一秒都像是在炭火上煎熬。這件事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意識到,無論“劉雄兵”這個身份多么牢固,無論他現在多么風光,只要他還保留著“李平”那張臉,風險就永遠存在。當年的案子,知道的人太多,只要有一個有心人,在某個偶然的瞬間,將這張臉和記憶里那張模糊的通緝令對上號……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必須徹底消失......

李平必須從物理層面上,在這個世界被抹去......

“我要整容?!彼业酵艚ㄜ?,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汪建軍深深看了他一眼,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似乎能洞悉他所有的恐懼和算計。

“心虛了?”汪建軍一語道破。 

他沒有否認,也無法否認。

“這張臉……是個麻煩......我想跟著汪老板您,走得更遠......”他把謊言包裝成野心。 

汪建軍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好。干凈點,少些麻煩。我來安排?!?nbsp;

手術室隱藏在一家喧鬧的娛樂城后面,空氣中飄散著劣質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怪異氣息。

躺上手術臺,無影燈慘白的光籠罩下來,他閉上眼,感受著冰涼的麻醉劑注入血管。在意識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他腦海里閃過的,不是對未來的憧憬,而是十年前那個雨夜,警車頂燈旋轉的紅藍光,刺眼又冰冷......

恢復期是漫長而痛苦的。每一次換藥,看著鏡子里那個被紗布包裹、腫脹變形的頭顱,他都感到一種詭異的陌生。當最后一層紗布終于拆下,他久久地凝視著鏡中的面孔——鼻梁高挺,眼眶深邃,下頜線條如刀削般分明,連眼神都因為細微的調整而顯得更加冷冽。

這張臉,英俊,卻帶著一股戾氣,找不到一絲一毫“李平”的影子。 

他抬起手,指尖顫抖著,撫過那光滑卻完全陌生的皮膚。沒有欣喜,只有一種沉重的、混合著解脫與茫然的空虛。

那個曾經在陽光下奔跑的體育老師,那個含冤入獄的囚徒,那個在橋洞下奄奄一息的流浪漢……所有屬于“李平”的痕跡,都被這把現代醫(yī)學的手術刀,連同他最后的身份認同,一起殘忍地切除了。 

“從今天起,”他對著鏡子里那個眼神冰冷的陌生人,用一種沙啞的、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宣告,“你,就是劉雄兵?!?nbsp;

沒錯,他就是“劉雄兵”!現在,站在這地下拳場的擂臺上的拳擊手,就是“劉雄兵”!

“雄兵!”

“雄兵!”

“雄兵!”

臺下瘋狂的吶喊著,呼喚著這個用鈔票、謊言、鮮血和恐懼堆砌起來的名字。

他,劉雄兵,抹去臉上的血與汗,目光如冰冷的探針掃過臺下那些扭曲的面孔。

刺目的燈光晃得他睜不開眼,在這一片眩暈的白光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條通往黑暗深處的不歸路。

李平的恐懼與冤屈被暫時封存于這張新面孔之下,劉雄兵的冷酷與野心在聚光燈下瘋狂滋長。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害怕手銬的逃犯,也是這個擂臺上令人膽寒的“雄獅”......

他知道,戴上這張新面具的“劉雄兵”,必須比以前更狠,更決絕,才能在那即將到來的清算中,活下去,贏回來.....

“雄兵——”

“千萬——”

拳擊場里的吶喊,呼聲震天。

場子里所有的男人在高呼“雄兵——”,而女人則大聲喊著“千萬——”。老毛子是個連續(xù)三年奪得世界冠軍的拳擊手,哪些賭徒們在他身上下的賭注早就超過了千萬。也就是說,如果劉雄兵這次贏了,他們將輸掉一千萬;而那些將注押在劉雄兵身上的女賭棍,就賺得瓢盈缽滿。

“雄兵——”

“千萬——”

“雄兵——”

“千萬——”

大伙兒還在喊。

劉雄兵跳了起來,虛晃一拳,倒退兩步,穩(wěn)住陣腳......

看著擂臺上方那幾盞刺眼的、晃得人眼暈的燈光,感受著臺下那群瘋子般瘋狂的吶喊,他將嘴里一口帶血的唾沫,狠狠地咽了下去。這身被迫練就的廝殺本領,成了他如今唯一的謀生工具。他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的錢,不僅僅是為了活著,更是為了有一天,或許,僅僅是或許,能用這些錢,撬動那扇早已生銹的、緊緊關閉的、通往真相和清白的大門。

毛子身上那股子伏特加混著狐臭的騷味兒,像一條滑膩的蛇,鉆進他的鼻腔。這股味道,瞬間,就跟十年前那個下著瓢潑大雨的冰冷雨夜、監(jiān)獄墻壁上那股子陰濕的青苔味兒、還有他一次次逃亡路上腐爛泥土的氣息,全都攪和在了一起,在他腦子里,炸開了一鍋翻滾的、令人作嘔的爛粥。

劉雄兵——他早已須習慣這個名字——眼中的血色更濃.....那里面燃燒著的,不僅僅是那個叫李平的、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未能燃盡的冤屈與憤怒......

毛子沖了過來,一記勢大力沉的重拳,帶著一股子要把空氣都撕裂的風聲,像一塊從山上滾下來的、巨大的磨盤,朝著他的面門,狠狠地掄了過來。

劉雄兵的腦袋,像一根被風吹動的、柔韌的柳條,往旁邊,輕輕一偏。

那只砂鍋大的拳頭,擦著他的太陽穴,飛了過去?;鹄崩钡靥?,像被一塊燒紅了的烙鐵,狠狠地燙了一下。

“雄兵!揍他!把他的屎給打出來!”臺下,又爆發(fā)出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嚎叫。

劉雄兵的眼里,閃過一道血紅的、野獸般的狠光。

他不再躲閃。像一頭被徹底激怒了的、紅了眼的公牛,猛地,迎了上去。

腰腹發(fā)力,擰身,送胯!

那條練了十幾年的、像鐵棍一樣堅硬的右臂,像一根被壓到了極限的、充滿了彈性的彈簧,帶著他這十年來所有的憤怒、冤屈和絕望,從一個刁鉆得連鬼都想不到的角度,狠狠地、像一顆炮彈出膛般,轟在了毛子那肥厚的、長滿了胡茬的下巴上!

“咔嚓——!”

一聲清脆得讓人渾身汗毛倒豎的骨裂聲,在喧囂的、鼎沸的人聲中,顯得異常的清晰。像一根被曬干了的、粗壯的苞谷稈,被當腰,狠狠地,撅斷了。

那堵會移動的、白花花的肉墻,那頭來自西伯利亞的、兇猛的白熊,轟然倒塌。

二百六十斤的肥肉,結結實實地砸在臺板上,整個擂臺,都跟著劇烈地顫了三顫,像是地震了。

毛子那龐大的身軀,像一條被扔上了岸的、缺氧的肥鯰魚,劇烈地抽搐了兩下,嘴里,吐著粉紅色的、帶著血絲的沫子。他那雙小豬仔兒一樣的藍眼睛,翻了翻,露出了眼白,不動了。

死了。

劉雄兵知道,他死了。

這一拳,他用了十成的力,是奔著要命去的。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在擂臺上打死人了。上一次,是三個月前,一個同樣不知死活的、來自泰國的拳手......

裁判,像一只訓練有素的、機靈的猴子,“噌”地一下,躥了上去。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攤爛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立刻就被職業(yè)性的興奮所取代。他扯著那副被煙酒熏得破鑼一樣的嗓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開始數秒:

“五!四!三!二!一!”

臺下,死一般地,靜了一秒。

隨即,爆發(fā)出了一陣比剛才更瘋狂、更歇斯底里的、山呼海嘯般的狂嚎。

人們,像決了堤的、渾濁的洪水,沖破了那幾根象征性的圍繩,一窩蜂地,涌上了臺來。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劉雄兵舉了起來,一次,又一次地,拋向那片充滿了汗臭和煙臭的、污濁的空中。

他仰面朝天,看著頂棚上那些晃得人眼暈的、慘白的燈。他覺得自己,像一片被狂風卷起來的、無足輕重的破布,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分量。

這些人的歡呼,這些人的崇拜,虛得像個屁。響過之后,什么都留不下。

他不是英雄。

他是一頭被關在籠子里,供人取樂的、兇猛的野獸。

打贏了,賞一根帶肉的骨頭。

打輸了,就拖出去,宰了,喂狗。

他從那片瘋狂的、汗津津的人堆里,掙扎了出來,走進了后臺那間彌漫著濃烈汗臭和刺鼻藥水味的、狹小的更衣室。

冷水,從那生了銹的噴頭里,“嘩嘩”地澆了下來,激得他渾身一哆嗦。

鏡子里,映出了一個人。

那個人,顴骨腫得像個熟透了的、紫色的茄子。嘴角,凝著黑褐色的、像鐵銹一樣的血痂。左眼,腫成了一條細細的、幾乎看不見的縫。

這張臉,是他花了大價錢,在韓國首爾一家連招牌都沒有的、藏在貧民窟里的地下診所里,換來的。

一張陌生的、屬于“劉雄兵”的臉。

他記得,那個滿身酒氣的、長得像屠夫一樣的韓國醫(yī)生,一邊在他臉上比劃著,一邊用生硬的、帶著泡菜味兒的中文,對他說:“你放心,我這個手藝,保證連你親媽,都認不出來你!”

他當時,笑了。

他想,我媽,早就沒了。就算還活著,也早就瞎了。

那是一次真正的、從骨頭到皮肉的重塑。他聽著那冰冷的、鋒利的手術刀,在自己臉上切割、刮擦的聲音,聽著自己的骨頭被鑿子和錘子一點點敲碎、重組的聲音,他沒有喊一聲疼。

這點疼,跟號子里那些日日夜夜的、噬心刮骨的冤屈比起來,算個屁。

他從那間骯臟的、充滿了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兒的手術室里出來,臉上纏滿了厚厚的紗布,像個剛從古埃及金字塔里爬出來的木乃伊。

他揣著那張同樣是偽造的、屬于一個叫“金老板”的中國朝鮮族的護照,像一條喪家之犬,又回到了這片讓他愛、讓他恨、讓他絕望的土地。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個他曾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叫“李家村”的小村莊。

村子,還是那個村子。只是,更破敗了......

他跑到縣里,找到棉紡廠家屬院三單元二樓東面那戶人家,可那個曾經被他“強奸”過的女孩的,不見了,一家人早就不知遷到哪去了。

他又去找到了白靈,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滿臉皺紋的老太太。

老人告訴他,白靈一家,早在十年前,就搬走了。這女孩子有福氣,嫁給了縣里政法委書記的兒子,一家人解決了戶口,跟著她享福。

他像個幽靈,在那個他曾經無比熟悉的、如今卻變得無比陌生的城市里,游蕩了三天三夜。

他打聽到白靈的住處——紫云閣別墅小區(qū)......在那棟戒備森嚴的、普通人連靠近都不敢靠近的貴族小區(qū)高墻邊,徘徊了一整天......

一輛黑色的、氣派的奧迪車馳進小區(qū)大院,從車上走下一位身著香奈兒套裙,挎著愛馬仕的包的女人。她就是白靈,只不過變了,更妖艷了,也更陌生了....臉上涂著精致的、搞不懂的妝......她的身邊,跟著一個油頭粉面的、骨頭燒成灰也認識的男人——劉強......

那一刻,他那顆早已被仇恨和冤屈燒成了焦炭的心,徹底地,碎了。

他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那不是一個“強奸未遂”的案子。

那是一個局。

一個由權力和金錢精心編織的、用來陷害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礙了別人事的窮小子的、天衣無縫的局。

他真想沖上去,把他們撕個稀巴爛......然而,他一動一動,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對狗男女,走進那扇他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朱紅色的大門。

然后,轉過身,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靈魂的、行尸走肉,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里......

他用手擦了一下鏡子,里面的自己更清晰了。

他搖了搖頭,慢騰騰地,套上那身嶄新的、連吊牌都還沒剪的阿瑪尼西裝。

料子,挺括。剪裁,合身。像一層堅硬的、冰冷的殼,把他那身還在淌血的傷口,和他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麻木的心,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他打上領帶。那條真絲的、光滑的領帶,像一根精心準備好的、柔軟的繩索,勒得他有點喘不過氣。

他成了一個體面人。

一個西裝革履的、“高級保鏢”。

一個即將要登上那艘叫“北極夢幻號”的豪華游輪,去干一樁“重活”的、沒有感情的工具。

手機,在褲兜里,震動了起來。嗡嗡的,像一只被關在火柴盒里的、催命的蒼蠅。

他掏出來,貼在耳邊。

那頭,是個陰沉的、沒有半點感情的男聲。那聲音,像是從一口終年不見陽光的、長滿了青苔的深井里,傳出來的。

汪建軍,那個靠著黃賭毒起家、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著名民營企業(yè)家的、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現在的老板。

“重活?!?/span>

劉雄兵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他咽下了一口帶血的、腥甜的唾沫。

“好。”

“不帶行李。”

“好?!?/span>

“現在,直接去碼頭。”

“好?!?/span>

“黑色豐田。”

他走到拳館門口,朝著那片被夜色和霓虹燈攪和得像一鍋爛粥的、骯臟的街道,望了一眼。

“……看到了!”

一輛黑色的、像一頭潛伏在暗處的、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鋼鐵鯊魚一樣的豐田,悄無聲息地,滑到了他的跟前。

車窗,黑得像一口深不見底的、沒有回聲的枯井。映不出里面的人,只映出他自己那張被昂貴的西裝和新鮮的傷痕扭曲了的、陌生的臉。

他拉開車門,鉆了進去。

車里,冷氣開得足,像個移動的、小型的冰窖。

司機,是個戴著墨鏡的、面無表情的漢子,像個商店櫥窗里擺著的、沒有靈魂的蠟人。

車子,像一條滑膩的、黑色的魚,悄無聲息地,駛出了城區(qū),拐上了那條通往郊外碼頭的、空曠的大路。

路燈昏黃的光,一下,一下,掃過車廂,在他那張棱角分明的、像刀削斧鑿一樣的臉上,明明滅滅。

他望著窗外那些飛速后退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那些光斑,像一場光怪陸離的、永遠也醒不來的噩夢。

車子,在碼頭的入口處,停了下來。

海風,像一只無形的、冰冷的手,從敞開的車門,灌了進來。帶著一股子濃重的、海水的咸腥和魚蝦腐爛后的、令人作嘔的臭味。

遠處,那艘叫“北極夢幻號”的豪華游輪,像一頭趴伏在黑色的、粘稠的海水里的、巨大的史前怪獸。船上的燈火,明明滅滅,像是它一只只冷漠的、打著瞌睡的、不懷好意的眼睛。

劉雄兵整了整那根像絞索一樣勒著他脖子的領帶,推門,下車。

他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走向一個更大的、更黑的、沒有規(guī)則、也沒有裁判的賽臺。

這一去,或許,就再也回不來了。

可他沒得選。

他這頭被冤屈和命運追趕了半輩子的、走投無路的猛獸,除了用這身蠻力和這條早就爛透了的賤命,去拚,去賭......

責任編輯:余曉芹

復審編輯:賈建明

排版編輯:無尾魚

終審編輯:余 萍

圖片

本平臺聲明:嚴禁抄襲,文責自負。作品發(fā)表后閱讀量超過1000在期刊免費發(fā)表,凡不在自己朋友圈和群內轉發(fā)的作者,本平臺不收稿。作品發(fā)表一周未滿100閱讀量一律刪去!

鄉(xiāng)土文學編委會

 




主   編  陳小平
副主編  李秀珍 
鄉(xiāng)土文學期刊執(zhí)行主編  東風破
鄉(xiāng)土文學平臺執(zhí)行主編  施靜云
 排版工作室主任 賈建明
排版工作室副主任 余 萍 李寧平

編 委
           史壽林  孫成紀   朱玉華  
           劉燕宏   陳 樂     陳賢東     
           彭太光   陳  緣   楊天營 
           楊勝彪  楊軍凱   皇  甫 
           潘政祥  袁曉燕   姜盛武

    轉藏 分享 獻花(0

    0條評論

    發(fā)表

    請遵守用戶 評論公約

    類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