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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介紹了孫家缽先生的隨筆,有讀者要求繼續(xù)介紹,今天再展示一篇。孫先生2012年曾在河北美術出版社出版回憶錄《行行復行行》,后又自印隨筆集一冊。這個文本,選自他的自印書: 首都劇場是被譽為“郭、老、曹”的北京人藝的場子。為紀念曹禺八十大壽,劇院要在大廳里放置曹禺肖像,并讓我為他塑像。我真高興,“欣然命筆”。 我先請于是之院長領我看看他前任院長曹禺的辦公室:那是間也就八、九平米的小黑屋,一張書桌,一付板兒床,兩張條凳,床底下放著一盞喝二鍋頭用的蘭花小海碗。甭介紹,我切身地感覺到了曹大師這個“戲班兒”的味兒。 老于騎上他那鳳頭兒自行車,我倆到北看望曹禺先生。他的病房比辦公室豪華多了,可仍然是家徒四壁,只是大海碗小了一號兒,床底下還多了一瓶醋。一見面,有點兒失望,二十四歲就寫了“雷雨”的大文豪,竟是戴著一付瓶子底眼鏡兒,微發(fā)虛胖的小矮人兒。 有于是之在,話茬兒就多了。我們天南地北,海闊天空地聊了起來,曹禺也從開頭略顯拘謹,放松下來,談老戲,說新戲,不亦樂乎! 我趕緊從兜兒里拿出泥巴,給他做寫生,邊塑邊聊,竟無心地說出一句:“您現(xiàn)在寫什么呢?”這一問,像給了老先生一悶棍,他愣了半天,吞吞吐吐道出一句話:“一定寫!我要寫!”說了三遍! 回家路上,于是之跟我說:“寫什么寫?”“你知道他的外號兒嗎?”人都稱他叫“懂事長”。他太聰明了,現(xiàn)而今就很難寫東西了。他又是那么地執(zhí)著……我真覺得他可憐了。 那我該怎樣塑造呢?我一直覺得,就一個形象,能說出一大堆道理來,純粹是蒙人。 ![]() 我就做個像不是?長得像就行,大腦門兒,眼睛雪亮!力爭表達出他那聰明勁兒的“懂事長”。 有一位朋友,首都劇場看戲回來跟我說:乍一看,我還以為曹禺像不是中國人做的呢。的確,我所學的蘇派,法國派,都是從菲迪亞斯,米開朗基羅那兒來的。 還有位學生恭維我說:“您有點崇洋媚外”。從技法上說,我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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