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99夜 名著走讀|08
文 / 鳳梨 當我在高速路牌上看見“延安圣地”四個字的時候簡直驚呆了。景點這種革命+宗教式的自我命名確實足夠醒目,但也無疑會增加人們對延安作為革命老區(qū)的刻板印象,極大地削弱了這座城市的厚度與豐富性。 等我們到達延安寶塔區(qū)已經很晚了,整座寶塔山籠罩在艷紅中,山巔寶塔更是燦耀著金光。山下延河河岸兩側似乎藏了無數的高音喇叭,播放著激昂的樂曲,隨著樂曲的起伏,燈光又明暗交疊,如夢似幻。延安仿佛十分努力地在為游客渲染一種神圣又世俗、肅穆又喧鬧、正派又怪誕的革命魔幻浪漫主義氛圍。 ![]() 1936年7月,斯諾到達延安的時候,延安還是正被國軍封鎖的紅軍封鎖下的東北軍的地盤,哈哈哈,套娃繞口令。在斯諾到達前的幾個星期,因為與東北軍緩和了關系,紅軍才解除了對延安的封鎖。當時的延安還沒有革命圣地的偶像包袱,只有吃不飽肚子的饑民。這里是東北軍與紅軍對峙的前沿,是陜北僅有的公路的盡頭,從延安開始,斯諾向前的交通工具就要改為馬匹了。 斯諾對延安的描述,比今天絕大多數中國人認知的延安更豐富: “延安是一個歷史名城,在過去幾個世紀里,從北方來的游牧部落曾經通過這里入侵中原,成吉思汗的蒙古鐵騎大軍也曾經通過這里南征西安府。 延安是個理想的要塞,它位于一個深谷中間,四周都是巖石嶙峋的高山,堅固的城墻一直延伸到山巔?!?/span>(斯諾《紅星照耀中國》) 事實上中學語文課本里就有古代延安——范仲淹《漁家傲·秋思》是范仲淹知延州時期的作品,延州就是今天的延安。想想“千障里,長煙落日孤城閉”的景象,隱約便能體會斯諾所說的作為歷史上“理想的要塞”的延安是怎樣的面貌了。 說起范仲淹,我們這趟旅程,從延安開始,之后走到哪兒都有他的影子,下次單獨記一筆。這里先按下不表。 ![]() 寶塔山的燈光秀在22:00戛然而止,我們有點激動又有點失落地順著延河信步至復建不久的安瀾門。安瀾門是延安城的南大門,1936年的斯諾是從安瀾門進的延安,1937年及之后的“到延安去”的數萬年輕人,也是從安瀾門進的延安。如今延河的水枯得只剩涓涓細流,無波無瀾,城門上安瀾二字的作用自然也只剩下聲音的動聽。 我們伴著朦朧的月色穿城門向南,緊鄰安瀾門,是一片喧鬧的酒吧,歡呼聲,叫好聲,尖細的口哨聲,撲面而來。眾人高舉啤酒與手臂,簇擁著一個駐唱的小哥。歌聲時而高亢時而深情,細聽,是首粵語歌: 從前、現(xiàn)在,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 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 天邊的你,飄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 第二天一早,我們爬上了昨晚紅艷艷的寶塔山,山巔延安寶塔在藍天下退去了金光,成了古樸靜默的“嘉嶺山塔”。 駐足塔底仰望,才發(fā)現(xiàn),高塔南門額書,寫的是“高超碧落”,北門則是“俯視紅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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