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歌聲里的 “羅生門”:瑞麗與西雙版納的隔空對話“有一個美麗的地方羅,傣族人民在這里生長羅”——當(dāng)楊非創(chuàng)作于上世紀五十年代的這段旋律響起,大多數(shù)人都會本能地將思緒飄向西雙版納的鳳尾竹與孔雀舞。這種聯(lián)想并非沒有緣由,畢竟西雙版納作為傣族文化最廣為人知的符號,早已在大眾認知中錨定了“傣鄉(xiāng)范本”的地位。然而,歌曲中那“彎彎的江水”描繪的并非流經(jīng)西雙版納的瀾滄江,而是德宏州瑞麗市的母親河——瑞麗江。
![]() 舊文《有一個美麗的地方》,首版錄音的領(lǐng)唱者 主要聊了配唱者楊俊的事兒。今天想特別指出的是,關(guān)于這首歌最為常見的誤讀,是將其說成故事片《勐垅沙》的插曲。寫下這種說法的作者,多半既沒有認真聆聽歌曲的完整版本,也沒有仔細觀看電影——但凡對音樂創(chuàng)作稍有了解的人,都能分辨出這至多只能算作音樂素材的復(fù)用,而非真正的電影插曲。 當(dāng)然更有趣的是,這種地域錯位在另一首歌中得到延續(xù): “美麗的群山像翡翠一樣,美麗的壩子五谷飄香,鳳凰樹開著鮮紅的花朵,瀾滄江流著綠色的波浪。啊,我來到一個美麗的地方,西雙版納我把你歌唱,把你歌唱。......” 馬玉濤演唱的《我來到這個美麗的地方》(李鈞詞王竹林曲),循著 “美麗的地方” 的意象,將 “瀾滄江流著綠色的波浪” 明確歸入西雙版納的版圖,儼然成為老歌的 “實景探訪版”。詞作者李鈞或許未曾深究楊非筆下的具體所指,卻精準捕捉到這一意象對大眾的文化召喚力。
![]() 西雙版納景觀一處 網(wǎng)絡(luò)引擎圖片 二、銀幕上的沉重變奏:知青記憶里的 “灰色傣鄉(xiāng)”對六零后而言,“美麗的地方” 更承載著一代人的青春重量。張曼菱的中篇小說《有一個美麗的地方》被改編為電影《青春祭》,直接借用歌名的舉動,暗示著與楊非老歌的精神勾連。影片刻意消解了歌曲里明麗的傣鄉(xiāng)想象 —— 沒有湛藍晴空與翠綠竹樓,只有霧氣昭昭、蒙著灰調(diào)的村寨,恰如知青視角下復(fù)雜的邊疆記憶。 片中瞿小松與吳靜合唱的片尾插曲,徹底剝離了傣族風(fēng)情,轉(zhuǎn)而浸潤著校園文青的迷惘與感傷。這位與劉索拉同為央音文革后第一屆本科生的作曲家,將八十年代知識分子的人文思考注入旋律,與第四代導(dǎo)演張暖忻的鏡頭語言相得益彰。
1 ![]() 2 ![]() 3 ![]() 4 ![]() 1 第一次穿上傣族花筒裙的李純;2 知青任佳和李純 ;3 考上大學(xué)的李純來到被泥石流吞噬的寨子遺址,想起遇難的任佳失聲痛哭;4 片尾曲“青青的野葡萄”出現(xiàn)時的畫面 (濾鏡加的狠) 值得一提的是,許多觀眾正是通過這部影片記住了馮遠征 —— 他稚氣臉龐上說出的警醒話語,與影片整體的青澀與深刻形成奇妙共振,成為那個 “美麗的地方” 里最鮮活的注腳。 三、符號的流轉(zhuǎn):從傣鄉(xiāng)到云嶺的 “美麗” 泛化楊非的歌曲如同一個文化基因,在后續(xù)創(chuàng)作中不斷裂變生長。在云南這片土地上,“美麗的地方” 逐漸突破傣族聚居地的限定:紅河流域的彝族村寨接過這一意象,將旋律改編為山野間的彝家歡歌;就連遙遠的西藏也有《美麗的地方》傳唱,印證著各民族對家鄉(xiāng)的共同贊頌。 這種泛化并非偶然。楊非創(chuàng)作時便已埋下伏筆:他以瑞麗的 “遮放調(diào)” 為曲,卻讓歌詞承載起所有傣鄉(xiāng)的共性之美 ——“密密的寨子緊相連”“姑娘們穿上了花衣裳” 的描述,既屬于瑞麗的勐秀山,也屬于西雙版納的勐巴拉娜西。當(dāng)歌曲成為 “五四” 以來百首優(yōu)秀愛國歌曲,當(dāng)葫蘆絲演奏者們爭相演繹其婉轉(zhuǎn)旋律,“美麗的地方” 早已超越地理范疇,成為刻在國人心中的云南文化符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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